第六百七十七章 罗刹正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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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过婚宴的朋友们大概都有这种经验，如果你不是单身狗，那么看着新人入洞房后，你回家也一定不会闲着。</p>

入洞房这种事儿，就像打哈欠和流感一样，传染性相当强，能唤起人类的潜能和效仿。</p>

所以萧风这天晚上，过得比战飞云还累，赶了两个场，最后精疲力尽地在刘雪儿怀里睡着了。</p>

第二天早上，萧风还在睡梦中时，早朝已经开始了。上前奏事的是主客司的郎中。</p>

“万岁，罗刹国使臣已到主客司，上表请见万岁，商谈缔结和平盟约一事。”</p>

嘉靖十分条件反射地开口道：“去把萧风叫来吧，此类事务他比较擅长。”</p>

徐璠挺身而出：“万岁，臣以为，萧风已经没有了官职，平时朝中议事，万岁可特令其参与。</p>

但此事事关国体，我堂堂大明朝堂，却要由一个无官无职之人与罗刹国正使谈判，岂不让对方小看了？</p>

臣不才，也曾饱读史书，区区罗刹，苦寒之地，蛮夷之辈，臣自可应对，请万岁三思。”</p>

嘉靖皱皱眉头，没什么底气地看向徐阶，徐阶看看儿子，没有说话。</p>

徐璠这一手，并没有提前告诉徐阶，但徐阶反应很快，迅速做出了判断，认可了儿子的做法。</p>

萧风不上朝，徐璠的地位就显得有些尴尬，他如果能抓住机会，表现出过人的才能，也是很好的事儿。</p>

大丈夫建功立业，岂能将自己局限在做一根只打萧风的棒槌上？</p>

而且这次也确实是个好机会啊，罗刹国能有什么人才，估计能会说中国话就不容易了，还能厉害到哪里去？</p>

我儿子说不过萧风，还能说不过一个罗刹使臣吗？这天上掉下来的升级包，不捡起来简直是暴殄天物！</p>

见徐阶没有反对，嘉靖微微点头，他知道徐璠和徐阶的心思，也不在乎给徐璠一点上进的机会。</p>

“既然如此，就依徐舍人之见，先不必惊扰萧风了，派人去宣罗刹国正使觐见吧。”</p>

罗刹国正使身材高大，将近两米，魁梧雄壮，虎背熊腰，满脸的胡须，身穿貂裘，气势十分惊人。</p>

相比之下，徐璠虽然也不算矮，但两人往大殿中间一站，视觉上立刻就相形见绌，气势上也矮了一头。</p>

徐璠心知谈判之时，气势决不能输，见到罗刹国正使单膝跪地向嘉靖行礼，立刻抓住机会大喝一声。</p>

“放肆，罗刹使臣当行双膝跪地之礼！”</p>

罗刹正使看了徐璠一眼，所说汉语竟然十分纯正：“请问阁下可是礼部官员？”</p>

徐璠一愣：“本官乃是中书舍人！”</p>

罗刹正使依旧追问：“中书舍人可是礼部官员？”</p>

话问道这个份上了，徐璠只能回答道：“并非礼部官员。”</p>

…。。</p>

罗刹正使笑道：“既然不是礼部官员，何以纠正本使臣的礼法呢？这不是礼部官员的事儿吗？”</p>

徐璠顿了一下道：“我大明朝堂，人人知书达理，见到不遵礼法的行为，自然人人都可纠正！”</p>

罗刹正使笑道：“大明朝堂，既然人人读书之礼，那请问众位大人可都知晓大明律法吗？”</p>

徐璠答道：“这是自然，有资格上朝的臣子们，既然知礼，自然也知法。大明百姓尚且知法，官员岂会不知？”</p>

罗刹正使微笑道：“请问这位中书舍人大人，大明出了案子，是谁来断案？大明有了罪犯，是谁来宣判惩罚？”</p>

徐璠心里一动，忽然明白了这个话题的危险性，沉吟着不愿开口回答。</p>

罗刹正使诧异道：“怎么，这个话题是大明的隐秘吗？难道大明的律法系统是如此的不公开吗？”</p>

这话是不能认的，徐璠只得答道：“小案子由各级官府断案，大案子由刑部和大理寺宣判。”</p>

罗刹正使摇头道：“不对吧，难道不应该是朝堂之上的每一位大人都可以伸手管辖的吗？</p>

既然中书舍人说大明朝堂人人之礼，所以什么人都可以为使臣纠正礼法。</p>

那么既然各位大人也皆知律法，自然都可以去审案宣判的吧。</p>

别说各位大人了，中书舍人说大明百姓也都知道律法，那岂不是随便一个大明百姓也可以审案宣判了吗？”</p>

徐璠大怒：“想不到你这罗刹人，倒也颇有口舌之利！这里是大明朝堂，你咆哮朝堂，不怕死吗？”</p>

罗刹正使嘲讽地看着徐璠：“你们中国有个故事，是晏子使楚的故事，中书舍人可听过吗？”</p>

徐璠一愣，心说你瞧不起谁呢？晏子使楚又不是什么高年级知识，我咋可能不知道呢？当下点点头。</p>

罗刹正使正色道：“晏子拜见楚王时，楚王曾说，‘齐国没有人可派吗？竟派你做使臣？’</p>

晏子回答说，‘齐国的都城临淄有上万户人家，人们张开袖子就能遮天，挥洒汗水就是下雨，街上行人摩肩接踵，怎么能说齐国没有人呢？’</p>

楚王说，‘既然这样，那么为什么会打发你这样一个人来呢？’</p>

晏子回答说，‘齐国派遣使臣是有规矩的，有德有才的人被派遣出使有德有才的君主和国家。</p>

无德无才的人被派遣出使无德无才的君主和国家。我晏婴最没有德才，所以只好出使到楚国来了。’”</p>

徐璠很不满意，我他妈的都点头表示知道了，你还强行水了这么一段儿，简直是赤裸裸的看不起我啊！</p>

“罗刹使臣此言何意？难道你是在嘲讽我大明无德无才吗？你好大的胆子！”</p>

罗刹正使昂然道：“并非如此！我的爵位是公爵，我是本国公认最有学问，最勇敢的贵族。</p>

…。。</p>

沙皇陛下出于对大明的敬重，派出了全国最高贵的使臣出使大明，可惜大明朝堂却让我大失所望。</p>

作为使臣，我的身份已经写在了国书里，给了大明足够的尊重，可大明却并非礼仪之邦，让人叹息。”</p>

徐璠怒道：“你不要信口雌黄，我大明怎么不是礼仪之邦了？我让你双膝跪地，也是大明之礼！”</p>

罗刹正使正色道：“大明若是礼仪之邦，自然应该由礼部官员引导使臣行礼，而非所有人都可妄议。</p>

若是人们知道一些知识，就可以不顾身份地指手画脚，那就像我刚才所说那样，百姓皆可坐公堂，人人都能当判官。</p>

若果然如此，必将天下大乱。那是礼吗？自然不是。中书舍人身份不当，开口纠正使臣之礼，属于非礼。</p>

你们的孔子说过，非礼勿言，非礼勿听。你既然说的已经非礼了，我对这非礼不听从，有何无礼之处？”</p>

群臣都被惊呆了，这个长得像得了白化病的黑熊一样的家伙，竟然如此心思缜密，文采飞扬。</p>

看来他说自己是本国第一才子加勇士，可能真的不是空穴来风啊。</p>

可再怎么说这也是个蛮夷，被他说败了，大明的脸面何存？</p>

嘉靖不满意地哼了一声，礼部左侍郎立刻挺身而出，打算为顶头上司的儿子解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