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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看不出是何材质木料制成的菜板上是一指甲盖厚乌黑油腻陈年积垢,那呈上来即便是可值万钱的玉盘珍馐也难免让人看了食之无味。
不过在这间村野食肆中往来都是些农人和抄近路赶大车的车夫,来这儿不过是为了给肚里添些油水,自然也不会有多少食客在意。
“客官~您要的羊汤面来喽~”店小二火急火燎地端着菜板过门槛时还险些跌了一跤,将四碗汤面快手快脚搁在魏长磐与平安镖局四人面前后便又小跑着走远了,也不管先前店小二端碗时有没有把那大拇指疙瘩伸进碗中,平安镖局三人都把自己那碗汤面端到面前,将唯一一碗有块酥烂羊肉的汤面留给了魏长磐,而后便要吃面。
“大冬天的,吃碗羊汤面赶路能暖身子。”平安镖局此番行镖的镖头从筷笼里捡出四双还算干净的竹筷,分给小桌旁的四人,分到魏长磐时还不忘歉然道,“客人是咱们平安镖局保镖的人,路上理应有些酒菜款待,可路程有些紧了....”
其实路程还没有紧到连半道上吃顿酒菜的功夫都挤不出来,不过平安镖局三人此行身上所带不过区区十几两散碎银子,去随便哪座县城内稍好些的酒楼吃两顿酒也就剩不下几枚铜板,取道徽州南下宿州虽说能省两日的路程,可客人说了要在徽州盘恒几日光阴,原本那十几两堪堪够使用的碎银子便有些捉襟见肘。
不过魏长磐对此倒是满不在乎,三碗羊汤面中唯有他那一碗有块酥烂羊肉在上头,加之这平安镖局镖头这般言语,让他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不善喝酒也不如何喜欢,冷时有两口暖身子那就再好不过了。”说句实在话在大车里坐了这些时辰,他也很有些饿了,那碗茼蒿蒜末小葱浇上老汤的冒出的香味让他不由得食指大动,也便不再多客套,一手端起面碗夹了一大筷子面条儿吸溜入口。
见魏长磐似乎丝毫不在意在这间乡野食肆内吃碗并不如何干净的羊汤面,平安镖局这瘦削干瘪的小老头镖头也松了口气,毕竟干行镖这行当,啥样式的人都能见着,出保镖银子时一两银子也不愿多出路上却要顿顿好酒好菜伺候的客人也不是没见过,这么个能让他们省心省事儿的人身镖,最好不过,就算是路上有些麻烦也没多大事....
不过饶是选在了这家他们在徽州还算熟稔的乡野食肆吃碗羊汤面,平安镖局镖头在摸出去那粒不轻碎银子的时候仍是强忍着心疼,暗地里还在腹诽这食肆主人涨价钱也不说一声,早知他们三人都换成清汤面,说不得这会儿就能多找回几枚铜板。
还有便是寻店家过夜的开销,今时不比以往,这时节若是在大车车厢里凑合一宿谁能受得了?就算人有武夫体魄傍身受些苦楚也没得伤寒的毛病,两匹上了年岁的老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难不成他们人来拉这大车?
“客人也是江湖人呐。”大车车厢内那大肚汉子眼光不住往魏长磐腰间佩刀上瞟,最后终忍不住开口道,“咱老李跟着镖头走南闯北也有些年头,上好兵刃啥的咱也没少见,客人的刀虽在鞘中,可透出来的凌冽可不像是寻常的刀剑呐。”
“是师父的师父的刀,没有他的助力,或许我已经死了不知几多次。”魏长磐轻轻抚摸刀柄上那已经磨损了的犀牛皮绑带,“这是一柄很好的刀,在我手里有些埋没了。”
他还在思索先前的一刀为何没能破开那割鹿台杀手的甲衣,出错的不可能是这柄刀,那便只能是他出刀的力量还不够大,亦或是那身甲衣上有些古怪。那一刀动用了武夫气机,就算是仓促间的旋身出刀也比他四层楼以前出刀威力更甚。
轻抚刀柄的手颤了一下,他不禁回想起了那割鹿台杀手最后起身向他刀锋撞来的眼神,那纯乎墨色瞳孔里满是倔强不甘的意味,他不得不承认那是位极美丽的女子,是他生平所见至今唯一能与小青楼内丽人儿们相若的姿容。
为什么割鹿台中会有这样的人?难道那里不是蛇蝎的窝?为什么蛇蝎的窝里也会生出这样一朵明媚的花....
他知道自己先前放任她逃走的行径犯了大错,割鹿台的杀手们会知道他中毒的虚弱和蛛丝马迹的南下行踪。师姐张笑川对他发怒也是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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