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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声的嘿嘿一笑,道:“怎么着,你是怕了?这些年当真是被飞玄门的吓破了胆儿?咱们两个好歹是昆仑派出来的,早就脱离了山门就不说了,可这些年的苦日子还没过够吗?”

粗声的道:“什么飞玄门,我看就是那帮管着大门派的人编出来唬人的!他们瓜分了地盘,一个一个的勾搭着官府,不是投靠他们做了捕快爪牙,就是替他们看家护院,背地里,还不是照样干着杀人灭口,打前站擦屁股的勾当?这些年来,虽说是少了祖祖辈辈帮派吞并仇杀的大买卖,可人家们的银子照样没少赚,哪像咱们哥俩,放着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名头不要了,龟缩在这个鬼地方,面也不敢露,银子也赚不了,妈的,想起来,就十年来真是亏大了!”

细声的道:“是啊,咱们出身昆仑派,学得也是正统的武功,这样躲躲藏藏的过活,正是辱没了当年‘龙虎太岁’的威名!”粗声的道:“先喝酒,咱们两个慢慢谋划!”

那两个依旧细语嘀咕,叶飞的思绪,却回到了当年:就是他们口中的‘飞玄门’派出高手打伤的师父楚江寒,害得他被骆千海追杀,乃止葬身无底洞……

镖队饭罢启程,那文士夫妇依旧上了马车,老镖头吆喝着九个徒弟赶车,那文士夫妇是要瞻仰什么昆阳古战场,镖队便又向西而去。

叶飞正要与他们分道扬镳,又听见那两个说话的商量着要跟在镖队身后,叶飞好奇心大起,便远远跟在了后面。

一行三拨人前前后后,走了十数日,叶飞走在最后,也始终不见前面那两人对镖局的有什么不利,偏不巧又下起了连日秋雨,镖车又是大马拉车,时不时的都要陷进去,那两个大汉竟然赶了上去,时不时的帮着他们推车,叶飞也上前凑了个热闹,几日的雨下来,三拨人都混熟了。

一行人终于到了南阳府裕州境内,夜雨滂沱,淋的人睁不开眼睛,众人一边推着马车,一边摸索在黑夜中,终于瞧见了一处光亮。

老镖头吩咐徒弟去探路,不一会儿,小徒弟终领一人说是客栈掌柜的,二人共撑着一把破油纸伞,跌跌撞撞地护来一盏灯笼,这才借着亮光引着众人进了客栈。

拴马进屋,破旧的客栈内当心架起了一个火盆,众人心头一暖,抢着进了屋子。

这是一座二层的小楼,楼下是吃饭的大堂,掌柜的是个个子矮小的老实人,笑脸招呼着众人烤火。店内原有数人,见了有人新来,忙将火盆让与了新来的。那一众走镖的和跟着一道来的都是糙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扒了衣服便围成一团烤起火来。

那文士夫妇穿着朴素而整洁,显然是体面人,不肯脱衣烤火,掌柜的极有眼力见,又端来一个火盆,笑道:“夫人,出门在外的,都别讲究了,您当家的也都在这儿,将外衣脱下来,烤烤火吧,省得着凉。”那妇人将脸往下一低,犹豫了一下,还是由着他夫君将外衣脱了下来,则着身子在火盆前坐了下来。

老镖头拧了拧衣服上的水,又拿衣服擦了擦头面,胡乱的套在了身上,来到那文士跟前,笑着道:“东家,您看您跟夫人吃些什么好?”

那文士笑道:“大家辛苦了,我看叫大家吃好些!”又向掌柜的吩咐道:“掌柜的,有酒有肉只管端上来,我们这一伙人今晚的酒肉要管够!”掌柜的笑着应道:“下午刚宰了头老驴,这会儿已经炖软和了,您看成吗?另外俺这里没啥好酒,是婆娘自己酿的,卖的也还好!”

那文士笑着道:“有酒有肉便是好极了,你只管上吧,明日一早会账可好?”掌柜的拖长了声调应了一声去了。那文士笑着对龙虎太岁道:“两位帮着冒雨推车,辛苦了,待会儿咱们坐一桌吃!”又不忘了招呼叶飞:“小兄弟,你也一起吧!”

龙虎太岁似是没听见,叶飞学着叫花子的样儿,高兴地谢了一声。

掌柜的跑了几趟,端上来两大盆冒着热气的驴肉,和一大翁酒,那老镖头给大家分了两座,招呼人摆碗倒酒,头一碗走过来端给了文士,便回去大快朵颐起来。

那文士又给夫人要了两碟腌菜,一盘酱驴肉,几个饼子,陪夫人吃了起来。

叶飞和龙虎太岁被老镖头叫到了一桌,那老镖头客套活泛,不住地劝吃劝喝,叶飞抱着骨头大口大口的嚼着,只感觉公主府里的膳食也比不上这一顿驴肉。

叶飞吃了一阵,又端起碗来灌了几大口,仰着头打了一个满满的饱嗝,扭头间瞧见门背后的角落里蹲着三四个半大的叫花子,身上没一块完整的衣服,不是破的就是露的,都半露着两条干瘦的大腿,饿狼一般盯着桌上的驴肉咽吐沫。

眼见这文士东家出手如此大方,店中的几拨客人也都盯着不说话。

老镖头和龙虎两太岁吃的直打嗝,仍旧大碗大碗的牛饮,叶飞见同桌的几个吃不动了,伸手从锅里抓起了大骨头棒子,丢给了几个小叫花子,那几个小叫花子得了珍馐,先是不住地感谢叶飞,又转头感谢那文士道:“谢谢东家大老爷!谢谢东家夫人!”

那文士抬头看见,略一定神,便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吃喝,那妇人用手捅了他一下,那文士似是回过神来,又向掌柜的吩咐道:“掌柜的,给这几个孩子也一人舀一碗肉汤来,让他们去去寒,就别让他们喝酒啦!”

叶飞见这对夫妇都是善人,对他们多了几分好感。众人吃饱喝足,也不叫掌柜的撤下碗盆,时不时的还要抓起一块来,就着酒往下咽。

那老镖头端着酒碗靠近了火盆,将手里的烟袋悬在火上烤了一阵,揉碎了装在了眼袋锅里,直接伸手从火盆了抓起了一块红通通的炭火,点着了烟锅子之后,又捏碎了,火星子哗啦啦撒了一地。

叶飞见他指上功夫如此了得,自是吃了一惊:难怪他带的押镖队伍如此散漫,原来是身怀绝技,看他的呼吸吐纳也瞧不出什么高低来,却原来是自己走了眼了。

龙虎而太岁表情一变,相互对视了一眼,都长大了嘴巴齐齐望向了那老镖头。

那老镖头这才图吞云吐雾优哉游哉地道:“小老儿胡图,江湖上的老朋友都叫我作‘糊涂蛋’走了三十年的镖了,这一双眼睛可从没看走过眼呐!”

望着这位胡老镖头这番神情,叶飞也不确定自己是否露馅了,却见那龙虎二太岁已经坐卧不宁了。

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道:“陆伯伯,他是什么来头,吹牛呢吧!”这说话声音极低,若不是叶飞苦练师父传下的吐纳内功有成,只怕也听不见这说话声。

胡老镖头耳根子一动,吃烟的动作停了一停,明显也也听到了。

叶飞抬头四望,这才注意到角落里坐着两个人,一个男子戴着斗笠,正背着自己这一桌,对面坐着一个人,恰好被大斗笠遮住,瞧不清面貌。

“小丫头,省省心思吧,这个武当派跟你爹爹那个武当派扯不上什么关系的,你指望不上!”听声辨位,叶飞确定了这声音正是发自那戴斗笠之人。

那个女声略带撒娇地说道:“陆伯伯,您说,我还要练上多久,才能在您老人家手上逃走?”那个戴斗笠的回道:“快了,快了!再过几年我年老气衰,你功力精进,到时候我就不是你的对手了!”那女声道:“那管什么用?过几年你又不会来抓我,说不定我爹跟您早就和好了,我打得过您又有什么用!”

那女声又道:“陆伯伯,您说,当今天下,有几个人的武功比您厉害啊?”那戴斗笠的回道:“大有人在!”那女声道:“那您说,这里的这两个人打得过您吗?”那戴斗笠的道:“单打独斗是怕未必,加上你嘛!二对一那我就不是对手了!”那女声道:“陆伯伯,您说咱俩这么说话,他们听得见吗?”那戴斗笠的道:“你说呢?”

他两个说话声音极低,在场的只有叶飞和那胡老镖头能听到,听他们这对话,分明是已经知道这里有两个人能都听到,这么压低声音对话,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倒像是故意的。

胡老镖头悠然的抽着烟杆,有条不紊地道:“其实老胡我走这趟镖,与其说是走镖,其实就是护送刘大人一程,刘大人为官清廉,见不惯本省的官员跟有些门派的勾连成奸,这才辞的官。”那文士转过身来,表情略显尴尬,道:“胡老爷子,好端端的,您说这些干嘛?”

胡老镖头咧嘴呵呵一笑道:“咱们本省的官员,都烂透了,背地里跟华山派的勾连在一起,他们派来门中的高手,在各级衙门充当公差,欺压百姓不说,便连各级官员跟朝廷的文书往来都管住了。自当年那场大地动以来,咱们一省的百姓就没好过,官府年年上报灾情,朝廷年年拨下赈济钱粮,可哪一袋粮,哪一串钱到了百姓手里,都被上上下下瓜分了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拿来做些样子文章,糊弄前来点验的钦差,打点御史按察使,甚至锦衣卫等等,这一省的民生消息根本就不能上达天听。如有官员要据实上奏的,或者金钱美色拉拢不了的,便差武林高手追杀灭口,再谎报什么因公殉职,或者违法腐败的也就不了了之了……一个字,也别想走出河南。”

叶飞听得心惊肉跳,暗道:“锦衣卫监察天下无孔不入,这等消息,怎么能不知道呢?这老儿如此胡言,莫非有什么目的不成?”

那文士夫妇听了低头垂泣,胡老镖头继续说道:“刘大人是个好官,他因要据实上奏,便犯了官场的忌讳,上峰以金钱美色前来诱惑他,刘大人不从,争也争不得,斗也斗不过,刘大人无奈只得辞官。老胡我与刘大人的岳父是故交,生怕他在半路被人加害,这才假借走镖护送一程,其实,这几大车,上面拉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金银钱财,而是一堆书本杂物……”

那文士听了胡老镖头的一番说辞,茫然道:“我本姓刘,此次我辞官归乡,自感有负苍生社稷,特绕道至此,本想对着刘氏发源地叩头谢罪啊……”

叶飞听罢依旧半信半疑,却见那胡老镖头居然向那龙虎而太岁道:“昆仑派龙虎太岁,我们这趟镖实在没有什么金银财宝,倒叫你两个白走一趟了!”

龙虎二太岁被这胡老镖头忽然点破,茫然惊起,愣了半晌,索性承认道:“我两个就是瞧着人多车重,便想尾随干他一票,既然这趟镖没什么钱财,我两个就当是白跑一趟吧!只是咱们一没来得及动手,二来算不上翻脸,咱们两家就算不上结仇了。”

另一个也道:“胡老爷子,我两个本有心劫你的镖,如今又被你点破,如今算是载了,我两个不知道你有这般本领,自认为不是对手,你也用不着对我们动手了,我两个干脆跟你走一趟,供你驱使一回,这下也算公平了吧?”

胡老镖头见他二人虽是打家劫舍的强盗之辈,却也恩怨分明,起身抱拳道:“原也不必如此,不必如此!”龙虎二太岁坚持道:“就这么说定了!我两个也顺道要你管几顿饭,省得再去祸害别人了。”

叶飞这才理解了胡老镖头这一番话的用意,一是说明这趟镖却是没钱可,二是挑明自并非散漫前行,而是早就瞧出了破绽。

胡老镖头又向叶飞抱拳道:“这位小哥,瞧你的身形步法似是有几分崆峒派的路子,但又不完是,请恕老胡眼拙,没瞧出你的底细来,小兄弟是为了金银而来,还是受了华山派驱策而来?”

未待叶飞回答,那角落里的女子已经纵身挑起,手中长剑直取那对文士夫妇,胡老镖头身形一闪挡在了那文士夫妇前面,伸手用老烟杆架住那女子的长剑,左手屈指成抓,已经抓向她双眼,那女子眼见不妙,撤剑低头,勉勉强强躲过一招,但头上的男装方巾已被扯下,一头黑发乌云般垂下,在场的刘氏夫妇,并一众押镖的小伙子都看呆了。

那女子站到了光亮处,火盆中的炭火,墙角的油灯,一起映射在她的脸上,居然显出了一丝粉红的妖艳与火热来,叶飞生平头一遭感到原来女人可以长得这般模样,他望地呆住了。回过神来时,已经是那女子再次出剑刺向了胡老镖头。

但见她虽然身着男子长衫,但闪身踢腿,摆臂挥剑之余,曼妙的腰身扭得如水蛇般柔韧,一声声娇喝还带了几分火辣与自傲,胡老镖头驾着烟杆与她盘旋,一招一式倒显得笨拙不堪。

二人连交十余招,那女子喊道:“杀你们的人在此,看你有多大的手段!”声音中居然又带着几分可爱。

胡老镖头招数古朴雄健,显然功力更为高深,又在数招之间,将她逼得后退了几步。胡老镖头越斗越怒,骂道:“好个真剑法,居然也跟华山的狼狈为奸,今日定要擒下你再绑到重阳宫问罪!”

听见“剑法”二字,叶飞忽然注意到,这女子手上拿的居然是自己在洞庭湖岛上丢给韩筱锋的历秋剑,心下更加疑惑了。

眼见二人越斗越急,那胡老镖头雄浑的内劲不断吞吐,一杆烟斗已经使得虎虎生风,那女子堪堪不敌,一步一步退向了角落。

叶飞不由得担心起了她的安危来,那头戴斗篷的起初只是从板凳上转过身来,眼见胡老镖头的招数一招重过一招,那女子剑法虽然精妙,终究是内劲不及,那戴斗笠的站了起来,死死地盯住了场上二人。

胡老镖头边斗边笑,似是极为解恨,嘲笑道:“哈哈哈,真派只交剑法,不教内功的吗?”那女子嘴上不服反唇骂道:“呸!老贼,就这几手,也配说是武当正宗,姑奶奶让你知道怎么知羞!”

叶飞见胡老镖头果然更怒,招式越急越沉,那女子即将落败,身后戴斗笠的明明和她一伙,却只是冷眼旁观,叶飞早就将手中夹着宝剑的长杖捏在手里,万一那女子有个闪失,便要立刻上前相救。

正当叶飞紧张的稍稍一走神之际,那女子忽然跳出了圈外,抱住双膝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头埋在了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叶飞瞧得清楚,那女子剑法精妙丝毫不在胡老镖头之下,只是内功不足,这才一直处在下风,但也没有落败,刚才的那一个抽身出圈,又坐在地上的动作更是一气呵成,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

非但叶飞感到莫名其妙,胡老镖头跟那戴斗笠的更是莫名其妙,那女子哭了一阵,忽然站了起来,起身捂着肚子蹲到了墙根接着大哭。

胡老镖头谨慎周详,既要防着叶飞,又要防着那戴斗笠的,一丝也不敢大意,那戴斗笠的冷声道:“小丫头,别再耍把戏了,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忽然那群小叫花子指着地上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都奇怪,方才这一番刀剑争锋,吓得那几个小家花子不敢出声,这会儿怎么有胆量发起笑来?叶飞顺着小叫花子手指的方向一看,方才那女子坐过的地方,有一掌大小的方砖被染红。

这一群糙汉不明所以,都不敢做声,那个小叫花子笑了几声,又不敢再笑了。

那文士见胡老镖头得胜,伸着脖子问道:“怎么了?是胡前辈,你伤了她吗?”胡老镖头稳重地答道:“没有,我连她的皮毛都没挨着!”那文士问道:“那哪来的血迹?”

文士夫人使劲拽了丈夫一把,示意他不要再问了,文士却见那女子哭得伤心又要再问,夫人低头在他耳根便嘀咕了一句:“别再问了,是月水!”,那文士“嗨”了一声,扭过了头去。

非但那文士,便是叶飞、胡老镖头,那戴斗笠的都听见了。叶飞摸不着头脑,那胡老镖头默默不语,倒是那戴斗笠的蹲下身去,替那女子一把脉,支支吾吾道:“是陆伯伯的不是,先起来!”接着便要拉她起来,那女子一把甩开了他,哭道:“陆伯伯,我爹娘不在身边,你就由着外人欺负我!”那戴斗笠的没了冷漠,支支吾吾道:“这……这……”

那女子忽然拿起了长剑,喊道:“我跟你拼了!”说着直冲胡老镖头,胡老镖头不敢大意,架起烟杆抵住,未及几招,那女子又险象环生,哭道:“我不活了!”一个转身撤剑,就往胡老镖头烟杆上迎。

那戴斗笠的这下慌了神,闪身到前,双臂一甩,一只手架住了胡老镖头的烟杆,另一只手一把将那女子从胡老镖师手下拦了出来。

叶飞、龙虎二太岁,众押镖的不管眼界如何,都瞧清楚了这一招,无高明可言,但架开胡老镖头,扯出那女子只在随手之间,这份功力和机变,委实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华山派的请了此等人前来截杀,我哪里还有胜算?”胡老镖头内心叫苦,手上不敢大意,但见他弃了烟杆,吐纳呼吸间已经力透双臂,使出了一手武当派嫡传的鹰爪功来,已经与那戴斗笠的斗在了一处。那戴斗笠的双臂如鞭放长击远,手上虎虎生风,两个人各提起了无上真力,转眼间已经斗得胶着。

那女子抹干了眼泪,然忘了方才的尴尬与伤心,在一旁加油道:“陆伯伯,加油,一定要替我教训他!”

叶飞在一旁观战,见这戴斗笠的先是留力只守不攻,接着胡老镖头的真力真力越提越足,大有武当真力浩瀚延绵之特征,长此下去,戴斗笠的非但不能脱身,反而会有受伤的危险,便也将真力越提越满,两个人已经斗得互不相让,竟都成了骑虎难下之势。

就在这时,那女子提起了历秋剑,哈哈哈一笑道:“陆伯伯,您老慢慢玩吧,我这里就先走啦!”说完呵呵一笑,转身一跃而出已经消失在了大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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