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你到底还有多少底牌是朕不知道的？（8000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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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机动性，没有后缀大家伙的骑兵能把战车爆的渣都不剩。</p>

但是论冲撞力，每辆有着四马驱动的高大战车会把骑兵撞成肉沫，践踏成泥。</p>

时隔两百年，一个战国时代的春秋战场之王向着天空，大地肆意宣泄着属于它的荣耀，重回那份唯一王位。</p>

这一次的王位，是用一万余匈奴骑兵的血肉铸就。</p>

是用本应该完克战车，属于这个时代的战场之王，天下间最精锐的草原游牧民族骑兵铸就。</p>

狰狞，坚固的战车，撕裂了匈奴战马，撞碎了匈奴军阵。</p>

鲜血盛宴在阳光下如此耀眼。</p>

是份属于纵横战场难败战，虎狼之军秦锐士的骄傲。</p>

是份属于军功爵所构建的闻战则喜不惜命，这个时代最好的政策。</p>

是份属于九原郡领主蒙恬的愤怒，复仇，证明自身。</p>

匈奴一夜尽起大军，攻占九原，雁门两郡。</p>

蒙恬一日奔赴，以战车下九原，雁门两郡。</p>

这个时代，是属于武将的时代，是属于大秦的时代，是属于农耕民族问鼎天下，修筑长城以图进攻游牧民族的时代。</p>

秦国以战夺天下，论战，秦国谁也不服。</p>

匈奴，东胡，羌氏……</p>

这些在后世以铁蹄踏破了中原河山，让神州陆沉的游牧民族，此时全都是弟弟，他们被压着打，按着打，骑着打，吊着打……</p>

九原城城头。</p>

浑身浴血的蒙恬抚摸着城墙石砖，望着向北方逃窜的匈奴骑兵。</p>

眼中的仇恨非但没有因为连下两郡而有半分减弱，反而越发浓郁。</p>

殷红的匈奴之血，浇灌了九原城郡。</p>

一万余匈奴人头，垒起了高官厚禄。</p>

秦国没有以德报怨这四个字。</p>

也没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八个字。</p>

秦国有的，是十倍、百倍、千倍报之。</p>

“将军，追不追！”</p>

李由浑身战栗，脸色发白，整个人的气息显得虚弱不堪。</p>

但他的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精神极度亢奋，站在蒙恬身后兴奋地喊着。</p>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幼随阿父学习法家的李由，对兵事有如此大的适应力，这或许就是天赋。</p>

蒙恬回首看了眼脸现狂色的李由，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p>

李斯之子……</p>

“任何人不得追击，违者斩。以九原，雁门两郡为中心搜索附近城郭。”</p>

不追乎？为何不追？</p>

李由心中升起不解。</p>

匈奴仓皇逃窜的骑兵起码还有着一万余，为什么不追上去把他们都杀了？</p>

眼中掠过一丝郁闷，闷声答道:“唯！”</p>

李由这番举动让蒙恬诧异更多。</p>

第一次上战场，有如此表现，快速适应了战场已经是了不得，比大多数自小耳濡目染学习兵法的兵家子弟都要强。</p>

还能忍住心中不解，不闻不问，直声接令，毫无丞相之子的贵气，更是难能可贵。</p>

观此子而看其父，李斯此人，或许朝堂都低估了他。</p>

太子要我此行带着此子见见市面，我不妨与李斯多结一个善缘。</p>

“等等。”</p>

蒙恬这么想着，叫住刚刚转身要跑下去传令的李由。</p>

“在！”</p>

李由闻令则动，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扶手俯首，等待命令。</p>

但显然他的身子跟不上他的脑子，如此快捷动作违背了身体本能，他站在原地摇晃了两下才站稳。</p>

“心有疑惑，为何不问？”</p>

“军令如山，令出即行！”</p>

“这是你阿父告诉你的？”蒙恬心中对李斯更高看了一分。</p>

“……是我从里看到的。”李由脸有些红红，抬起眼皮飞快地瞟了眼蒙恬，立刻低垂双目，忐忑道:“是不是不对……”</p>

“对。”蒙恬点头，道:“若是秦军尽如你一般，大漠早已为秦一郡也。”</p>

蒙恬是做过大秦上将军的人物，是那些排斥李由的将门子弟嘴里的榜样，传说。</p>

得蒙恬夸赞，李由不由得惊喜万分，比得到其阿父夸赞要欢喜百倍千倍。</p>

少年勐然抬头，再也装不出老练，一脸惊喜地道:“真的？”</p>

“哈！”</p>

蒙恬摇头失笑。</p>

到底还是个孩子。</p>

“自然为真。”</p>

蒙恬失笑让李由知道自身刚才表现又不锐士了，急忙收敛笑容尽力一本严肃。</p>

粗着嗓子拱着手，学着话本中的描述，故作豪气十足地道:“谢将军！”</p>

“恬能以战车破敌，是出奇，是算准匈奴对我的轻视，对战车的无知。今若出城追击，则是居正。</p>

“如果匈奴当中有威信重者能聚拢残兵伏击我军，我军马术不如匈奴，有大败之险。凡战之道，未虑胜，先虑败。”</p>

“唯！”</p>

李由性子倔强，但是不傻。</p>

听得出蒙恬言语中指点之意，欣喜若狂，大声应道。</p>

“还有何疑问，可一并道来。”</p>

“敢问将军，俘虏的匈奴作何处置？”</p>

刚才蒙恬说要搜查附近城郭，没有提到搜到匈奴如何处置。</p>

李由在参军前恶补了一些军队常识，知道除了战场上的杀戮，这种搜查按理说是应该俘虏充作劳力，不应杀戮。</p>

这个问题是想知道俘虏的匈奴是就近看管，还是压回上郡。</p>

“没有俘虏。”蒙恬漠然道。</p>

“没有？怎么会没有？匈奴定然不会撤净。”李由愕然反问。</p>

“秦国以人头计军功，那些留下来的，都是我大秦儿郎的军功。”</p>

“这，将军。”李由深吸一口凉气，道:“如此作为，下次我大秦锐士兵败在匈奴手中，他们也不会留俘虏，这……”</p>

“那又如何呢？”</p>

蒙恬冷笑，脸上的血迹映衬着那张笑脸是如此的可怖，让李由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p>

蒙恬转首，凝望着已经逃到极远处，目力几乎不能及的匈奴骑兵。</p>

“你们这群匈奴狗要愤怒，不要投降，要拼到你们族群最后一人。用你们的狗头，让我蒙恬封侯。”</p>

大秦武将们从来不怕对手愤怒，他们只怕对手降得太快，无仗可打，无军功拿。</p>

望着在秦国声望极高的蒙恬，少年心中的热血渐渐奔涌而起，如滚水一般沸腾。</p>

出身极佳的他，他此时还不知道高官厚禄的好。</p>

但他知道，战场，是他想要的。</p>

这种藐视一切，征服开拓，天下无敌，怕对手投降太早无仗可打的感觉，比他读《韩非子》爽多了！</p>

“唯！”少年大声应道。</p>

转过身，只参与了一场战斗的他，眼中凝聚出了比为廷尉多年，作为大秦最高司法长官的阿父还要凌厉的煞气。</p>

杀！</p>

杀！</p>

杀！</p>

这是李由的想法。</p>

也是千千万万新参军的秦人想法。</p>

他们一个又一个，组成了纵横天下，被六国痛骂的虎狼之师。</p>

以战立国。</p>

以战养国。</p>

秦之强，在于战。</p>

上郡。</p>

一匹快马自西北方向而来，火速入城，将战争结果报给了太子嬴扶苏。</p>

郡守府内。</p>

太子嬴扶苏仰天大笑，其笑声朗朗，传遍西北七郡。</p>

新年未至。</p>

雁门，九原复回秦土。</p>

难道赢了？</p>

带着沉重的战车，此战如何赢的？</p>

赵武安君李牧皱着眉头，接过太子手中战报仔细观看。</p>

阅毕。</p>

李牧眉头深锁，眼中闪烁着惊奇不定。</p>

以战车克敌，莫说是匈奴，便是我也不曾想过还有此战法。</p>

虽说此战法于胡人可一不可再，但能想常人所不能想，不拘泥于兵书定势，便已是非同小可。</p>

此子若是将全部身心都放在兵事上，而非朝堂中。</p>

假以时日，或不在牧之下。</p>

惊奇过后，李牧看着屋内火盆，又想起嬴成蟜给他回的书信。</p>

眼中刚失了惊奇，便来了惊疑不定。</p>

君上到底是怎么知道蒙恬能胜的？猜到了战车用途？</p>

不对！</p>

未到上郡之前，君上就说蒙恬打匈奴不一定比牧差，其早料定此战蒙恬必胜。</p>

莫非，这世上真有天机推演之术？</p>

战事未起，胜败已定，大荒谬也！</p>

“武安君？”嬴扶苏一脸奇怪地唤醒李牧，道:“此战可是有不妥之处？”</p>

李牧回神，脸色很差地摇摇头，道:“无甚不妥。”</p>

“那武安君有甚惊奇，叔父不是早便言说蒙恬此战可胜？”</p>

出征之前，嬴成蟜就与大侄子说过让蒙恬打回去，此战必胜。</p>

闻听嬴扶苏此言，李牧脸上表情也变得很奇怪，皱紧眉头道:“你一直以为蒙恬能胜？”</p>

“自然如此，不然扶苏不会让蒙恬出征，更不会让李由相随。”</p>

蒙恬出行前告诉此子战车何用了？</p>

李牧沉声道:“你是早看出战车何用，还是蒙恬告知。”</p>

“扶苏又不是兵家门生。况且连武安君都没看出战车何用，扶苏哪里知道。蒙恬出行前也未告知于我。”</p>

扶苏苦笑连连。</p>

“那你是如何得知？”</p>

“扶苏不说了乎？叔父说蒙恬此战必胜，那便是必胜。”</p>

“荒谬！”李牧暴怒，突然一声厉喝，吓了嬴扶苏一跳。</p>

小时候就常去长安君府的嬴扶苏，从未见过李牧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p>

哦，要除了前日郡守大堂上那次。</p>

但那日郡守大堂上李牧暴怒是演戏，是为了激蒙恬出战。</p>

嬴扶苏是知情人，不然自始皇帝身上学会一点霸道的嬴扶苏怎会任由李牧做主。</p>

李牧额角青筋暴跳。</p>

这位天下仅存的武安君有着一身傲骨，散着一身傲气，没有多少人，事，物能被他看在眼中。</p>

连入眼都不可，更别提入心惹其生气了。</p>

但今日，李牧因为嬴扶苏一句话，莫名奇妙暴怒了。</p>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打仗自始至终便没有绝对的输赢！君上再厉害，怎么能在千里之外的咸阳，在开战前数日便准确判断战事成败？荒谬！荒谬！”</p>

李牧来回踱步，口中连呼两声荒谬二字。</p>

当今天下用兵第一人扭曲着脸庞，与其说是对嬴扶苏解释，不如说是对自身毕生所学雄辩。</p>

对兵道不甚了解的嬴扶苏对此感到很奇怪。</p>

但坚信着叔父所说“外事不决问李牧”的大秦太子没有自矜不言，而是很诚恳地求教道:“此有何问题乎？”</p>

“有！这问题比天还大！”李牧眉眼一竖，斩钉截铁地道。</p>

李牧之急，在于自身信念崩塌。</p>

未战而知胜负，那以战为主的兵家还有存在必要吗？</p>

这个感觉不好解释。</p>

举个不甚恰当例子。</p>

张三算卦特别准。</p>

股神巴菲特找张三算卦，想问问明日股市情况。</p>

张三问什么是股市？</p>

巴菲特就把股市是什么告诉了张三。</p>

于是张三开始算卦，然后把所有股票涨幅情况给了巴菲特。</p>

第二天，张三说的全中。</p>

股神陷入自我怀疑，我这些年学的有个屁用啊？</p>

李牧大概就是如此。</p>

“扶苏不懂。”太子眨巴眨巴眼，道:“若武安君领军出征，扶苏虽不通兵事，但也知此战必胜，此不也是未战而先知胜负。”</p>

“我二人不是一回事！”李牧很狂躁，毫不客气地道:“你知牧能胜，是牧却匈奴十年不敢动，败王翦，斩恒屹，一生从无败绩。蒙恬兵败项燕之手，丢了九原，一生有何功绩？凭甚与牧相比？”</p>

嬴扶苏有些不乐意了，脸上神情很明显地冷澹许多。</p>

蒙恬与嬴扶苏的关系，就像是蒙武和嬴成蟜的关系。</p>

蒙恬是看着嬴扶苏长大的，对嬴扶苏很是爱护。</p>

李牧这么贬低蒙恬，嬴扶苏虽然知道李牧说的都是实话，但就是不满。</p>

李牧看到了太子变脸，但他不在乎。</p>

他连始皇帝变脸都不在乎，还在乎始皇帝他儿子？</p>

“武安君没想到以战车破敌，蒙恬想到了。”</p>

“这确是牧走了眼。”李牧有一说一，没有强行挽尊，点点头。</p>

好真实的李牧。</p>

嬴扶苏暗道。</p>

他似乎明白，他那性格不好的叔父，到底是怎么能忍受性情也很差的李牧的了。</p>

如果李牧此刻说些想到战车也没什么了不起之类的话，嬴扶苏便不会继续聊下去了。</p>

知道李牧性情鲁直的嬴扶苏缓颜道:“叔父或许也是想到战车用途。”</p>

“出咸阳前，君上便与我们说过让蒙恬出征，此战必胜。”李牧蹲下身，盯着火盆中燃烧的火苗，胸膛中的火焰比火盆的火焰还高。“君上不通兵事，到底是如何知道的……”</p>

自大堂坐着一直没说话的韩非叹了口气，提笔写字，写好后递给李牧。</p>

“又做甚？”李牧不耐烦地接过。</p>

【习惯就好。】</p>

“这什么屁话？敢情不是说你法家的事！”李牧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p>

嬴扶苏:舒服了，果然是鲁直。</p>

“呵！”韩非发出单音节，加重语气，同病相怜的嘲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