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如果由我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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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王象蒙的离去，林大官人没有感到任何意外。</p>

他和王家本来也没有太密切的利益绑定，帮助浒墅关税使王之都也只是锦上添花。</p>

而且他和王税使之间，更多的是个人交情，还没上升到整个王家层面。</p>

毕竟王之都在整个王家官员群体里，也算不上多么核心的人物。</p>

当他惹出来的“麻烦”大于价值时，王家的人选择回避态度，也算是一种“理智”了。</p>

目送王象蒙离去后，林泰来又看向申用懋，冷淡的说：“阁下也要告辞？”</p>

申用懋感觉到，林泰来对自己的尊敬程度仿佛直线下降了。</p>

想了想后，申用懋说：“我留在这里也无用，家父明日就回京城，先将事情禀报给家父，再做定夺。”</p>

主要是在苏州老家，申用嘉和林泰来利益捆绑很深，申家不可能完全无视林泰来。</p>

老家利益是有特殊意义的，他们父子今后总是要落叶归根，回到老家去的。</p>

林泰来又说：“那今晚我就先自己找个地方躲着了。等明天申相回了家里，再看申相是否接见了。”</p>

申用懋无动于衷，也没有说邀请去申府躲避的话。</p>

这是为了避免给别人“口实”，毕竟都有人弹劾“申时行纵容门客横行不法”了，小心无大错。</p>

把申用懋也送走后，林大官人稍加思索后，便有了决断。</p>

对手下伙计们吩咐说：“现在假装惊慌失措，留点东西，然后出去换个地方！”</p>

然后就当着地上一群伤员的面，林泰来带着伙计们匆忙离开了三吴会馆，好像是生怕再有人来报复似的。</p>

这也很正常，毕竟对方那可是锦衣卫缉事官校。</p>

看到林大官人一行离开后，先前逃走的那十几人又回来了。</p>

一是为了救出受伤的同伙，总不能放任同伙躺在地上不管。</p>

二是冲进了林大官人和伙计们居住的各屋，不但为了泄愤大肆进行破坏，还把林大官人来不及带走的若干财物都抢走了。</p>

林泰来又从东城会馆蹿到了西城，并来到了宁远伯府。</p>

李如松虽然高挂了“免战牌”不见客，但其实正在家里大肆庆祝。</p>

升一级其实无所谓，武官品级本来就虚高，双俸也无所谓，李家不差那点钱。</p>

李如松最看重的还是御赐飞鱼服，这可比什么升官加俸重要多了。外臣如果能获得这种赐服，那就等于天子公开表明非常欣赏你了。</p>

听到林泰来到了，为了表示感谢，李如松亲自出来迎接。</p>

但林泰来并没有进去，就站在前院，将今天的遭遇对李如松说了。</p>

李如松便道：“你先在我这里躲避，如果你想离开京城，过几日找个机会偷偷将伱送出城去。”</p>

虽然李如松不是很怕锦衣卫，但也压不住锦衣卫。而且锦衣卫是个很庞大和复杂的机构，谁也说不好到底会惊动到哪个层次。</p>

所以李如松送所能做的，就是偷偷把人送出京城。</p>

“没有必要那么麻烦。”林大官人淡定的说：“明天等首辅回来了再说。”</p>

然后又对李如松说：“听说明日天子銮驾回京，在京文武百官都要出城迎接。</p>

李都督你去的时候，如果见到申首辅，替我捎个话，就说他们申家老大不如老二！”</p>

李如松苦笑道：“你这话，有怨气啊，真合适说给首辅？”</p>

林泰来不满的说：“就是要让首辅知道，我有怨气！想必以首辅的大度，不会跟我这个同乡后辈计较！”</p>

史上申时行就以宽厚著称，尤其是在小事上特别宽厚，不然林大官人也不至于故意作死。</p>

当晚林泰来又一次住进了宁远伯府，在这里还是安全的。</p>

现实位面里的锦衣卫在大多数时候，并不像影视里那样，能够在权贵阶层肆意横行、为所欲为。</p>

大多数权贵怕的并不是厂卫冲进家里，而是怕关键时刻被厂卫打小报告。</p>

到了第二天，李如松大清早就出发，并来到德胜门外，和一群文武官员迎驾。</p>

上午时候，天子旌旗出现在众人视野里。</p>

没什么稀奇的，一切根据礼仪按部就班就是了，大部分大臣都是混在人群里随大流。</p>

但是今天在礼仪上出了一点小事故，今年已经七十的户部尚书毕锵因为年迈体虚，不小心失足跌倒在地。</p>

万历皇帝原谅了老臣子的失仪，下旨让亲军将毕尚书护送回家。</p>

有点政治嗅觉的看到这一幕，都能估计出，毕尚书大概马上就要请求致仕了。</p>

户部尚书那可是除了宰辅大学士之外，外朝文官仅次于吏部尚书的第二人啊。</p>

万历皇帝辇驾先进城，扈从皇帝去天寿山的大臣和留京大臣在后面合流。</p>

李如松趁机找到申首辅传话，申首辅沉吟了一下后说：“让他半夜时过来见我。”</p>

在过去的寿宫选址风波里，李如松一封奏疏直接终结了风波。</p>

这直接帮助到了卷入漩涡的申首辅，所以申首辅必须要卖李如松的面子。</p>

林泰来让李如松去帮忙传话，也是考虑到了这些因素。</p>

等李如松回到宁远伯府，将申首辅回话告诉林泰来后，林泰来立刻让伙计们重新收拾行李。</p>

李如松愕然道：“这是干什么？难道府中有人慢待了你们？”</p>

林大官人自信的说：“等过了今天，我就会搬到申府去住！”</p>

虽然嘴上如此自信，但在去申府之前，林泰来心里还是反复琢磨申时行这个人。</p>

毕竟这是预设的大腿，而且也是林泰来迄今为止，最有可能接近的权力高层。</p>

在明代政治史上，首辅权势的大小变化是一条很值得研究的脉络。</p>

在明代中后期，有一个强势首辅时期，意思就是内阁首辅权势最盛，可以直接威压外朝六部的时期。</p>

大明最有名气的一些首辅，基本都在这个时期。</p>

一般来说，公认的强势首辅起源于杨廷和，巅峰是张居正，最后的余晖就是申时行。</p>

在申时行执政的时候，还能勉强压制六部，但申时行之后，首辅就逐渐失去了对六部尤其是吏部的控制权。</p>

站在这个历史维度来看，申时行也算是个标志性人物，是强势首辅时期结束的符号。</p>

如果想从文史资料中分析申时行的性格，只会觉得很模糊，缺乏鲜明的辨识度。</p>

为人宽厚，但也会报复人；处事圆滑，但也有原则，经常拯救犯颜直谏的言官；</p>

和张居正关系不错，但也被万历皇帝信任；总体上是个好人，但欲望挺多，也经常结党营私拉帮结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