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还是高端招式好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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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到次日，首辅申时行正常去上班，但他知道今天肯定不会平静。</p>

除了申时行之外，其他三位阁老也都坐在中堂，默默无语。</p>

虽然这届阁老相互之间也有勾心斗角，但对外的时候，还是比较一致的。</p>

在这种时期，如果内阁的牌子砸了，对谁都没有好处。</p>

昨天雒于仁一封骂皇帝的奏疏捅破了天，今天谁也不知道将会如何收场。</p>

早晨刚过去，就有太监到文渊阁传旨，皇上召所有阁臣前往毓德宫觐见。</p>

皇帝今天召见阁臣，这并不令人意外，但是让阁老们惊讶的是，居然让大家进宫。</p>

这个进宫可不是进午门或者皇极门，而是进乾清门，真正的内宫或者后宫。</p>

正常情况下，日常召见奏对地点都是在内阁马路对面的文华殿，而不是直接把人喊到内宫去。</p>

我大明和你大清礼制不一样，臣子过乾清门进内宫的情况极为罕见，一般都是皇帝驾崩前后去处理丧事，比如徐阶强行把临终的嘉靖皇帝从西苑抬到了乾清宫。</p>

真不像电视上你大清的臣子，进乾清门跟去邻居家串门一样。</p>

所以万历皇帝这次召见阁臣去毓德宫，确实是挺稀奇的事情。</p>

只有首辅申时行暗暗叹口气，这是不是说明皇帝更懒了？连文华殿都懒得过来了？</p>

毓德宫距离正宫乾清宫不远，就在养心殿旁边。</p>

但大明时期的养心殿并不是皇帝起居寝宫，只是一座功能性建筑。</p>

主要作用包括并不限于：加热御膳、储存物品、司礼监大太监宿舍等等。</p>

后世有个宫廷传说，万历皇帝在养心殿地下埋了二百万两白银。</p>

在太监的引领下，阁老们从养心殿门前路过，然后去了毓德宫。</p>

万历皇帝半躺在塌上，精神状态不佳，脸色也很难看，也不知道晚上睡了没有。</p>

司礼监诸秉笔已经在了，阁老便上前对皇帝行礼。</p>

万历皇帝把《酒色财气疏》摔在了地上，有气无力的骂道：“何来恶贼，安敢讪我！”</p>

阁老们闻言就明白，皇帝这是真动怒了，连自称都从朕气得变成了我。</p>

内阁干的就是这活，安抚和灭火。申时行上前奏答：“雒于仁卖直沽名，陛下不必上他的当。”</p>

万历皇帝狠狠的说：“将他治罪！”</p>

申时行又答道：“若将他治罪，正是成全了他。”</p>

司礼监掌印太监张诚看不过眼，开口道：“外臣这次太过了！”</p>

作为司礼监掌印，张诚当然都明白大明政治游戏是怎么玩的。</p>

虽说大明朝堂讲究一个言路畅通的政治正确，但有一说一，张诚真心认为雒于仁这次确实过线。</p>

奏疏他也看过了，只感觉充满了吹毛求疵、夸大其词的情绪输出，除了一句不立储君之外，没有什么实际就事论事的内容。</p>

至于喝酒、求财、杖责太监等等问题，如果换成一个大户人家老爷，这算问题吗？</p>

甚至还有前言不搭后语、互相矛盾的地方，比如前面指责了皇上好色，身边美女多了伤身，后面又指责皇上专宠郑氏。</p>

万历皇帝又看向申首辅，怒气冲冲的说：“张诚所言极是！</p>

此奏疏狂悖无礼，应予逐条驳斥！雒于仁无君无父，应予从重惩处！”</p>

申时行按照既定计划，奏对说：“奏疏内容多有诋毁之处，恐会让世人信以为真，故而不宜扩散。</p>

恳请陛下平心静气，将奏疏留中不发。臣等另寻机会，再将雒于仁从朝堂劝退就是。”</p>

万历皇帝非常不满的说：“难道就任由这样的人，肆无忌惮谤毁朕，而朕只能装聋作哑？”</p>

申首辅正想给万历皇帝上一课，如何正确应对此类舆情。</p>

这时候，四辅王家屏忽然顺着万历皇帝的语气说：“可令六部、都察院、翰林的堂上官、掌科、掌道廷鞫雒于仁，问其是何居心，并给予处置。”</p>

万历皇帝居然很赞同的说：“本该如此！”</p>

其他三位阁老齐齐诧异的扫了眼王家屏，你王四这话，与之前内阁商定的口径并不一样啊。</p>

你这样提议大张旗鼓的廷鞫，是想把雒于仁送上“圣坛”吗？</p>

申首辅本还想坚持息事宁人，但是又想起了林泰来说过那些话，也就算了。</p>

虽然息事宁人冷处理这个办法，肯定是最好的应对之道，但皇帝正在气头上，不愿意也没办法。</p>

如果硬劝皇帝息事宁人，那最后反而是自己恶了皇帝，何苦来哉？</p>

从毓德宫离开时，首辅申时行对四辅王家屏说：</p>

“像雒于仁这样做是不明智的，只会引起皇上的反感，反而会影响公务。”</p>

王家屏答道：“天下就是明智的人太多了，是非自有公论。”</p>

随后万历皇帝派太监给各衙门传旨，次日在午门外东朝房廷鞫雒于仁。</p>

林泰来在翰林院听说了这个旨意的时候，也是很震惊，万历皇帝到底在想什么？</p>

就算是想直接捶雒于仁，几个锦衣卫官校就能办了，为什么要搞“公审”？</p>

难道皇帝被人蒙蔽了，以为通过这种方式就能真正羞辱雒于仁？</p>

还是说，皇帝想通过这种方式，观察大臣们的真实态度？</p>

正所谓天威莫测，林泰来纵然身为穿越者，此时也摸不准皇帝心态了，但好像与他关系也不大。</p>

随即林泰来进了掌院陈学士的公房，“明日廷鞫雒于仁，如果陈前辈不想去，在下可以勉力代劳。”</p>

陈学士惊讶的看着林泰来，这事别人都想躲，怎么你林泰来怎么还上赶着想去？</p>

“你为何想去？”最后陈学士忍不住好奇问道。</p>

林泰来答道：“我怕有人会牵扯我，所以想去现场盯着。”</p>

沉吟了片刻后，陈学士答道：“我确实不想去，但你有资格代表翰林院去么？”</p>

林泰来拍了拍胸前的新官服补子，“翰林院只是个五品衙门，而在下可是个正五品，又有翰林官职，为什么没资格代表翰林院？”</p>

这话太有道理了，陈学士无言以对。</p>

又到次日，二十多名官员汇聚在东朝房，有的衙门来的是尚书，有的衙门来的是侍郎，有的人干脆就直接缺席。</p>

翰林院代表林泰来老神在在，站在窗户边的通风透气好位置。</p>

不多时，众人各就各位，雒于仁这个当事人也被锦衣卫官校提了进来，东朝房就像变成了一个大舞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