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油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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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相比公司投资五十万的那部刁一男的《制服》，李唐更喜欢宁皓的这部《香火》。怎么说呢？同样都是描绘小人物，刁一男的《制服》更偏向贾科长的风格，所刻画的人物更边缘。相比之下，宁皓的《香火》更具有普遍意义，荒诞幽默，更具有观赏性。“片子拍的不错！后期制作再精细些，有必要的话我觉得可以再调个色。”不管是贾科长的《小武》还是刁一男的《制服》，这些描绘中国底层社会小人物的生存状态普遍都偏灰色。这里可能有成本的因素，也有可能是故意为之。只是李唐不太喜欢这种风格，同样的题材，楼烨的《苏州河》，包括在去年戛纳电影节上他看过的刘秉监导演的那部《哭泣的女人》，色彩就非常丰富，却并不影响电影本身的质量，以及所要表达的内涵。“如果调色的话，我怕钱不够。”宁皓露出一脸为难之色，同时又不好意思道：“之前公司给的二十万已经没剩多少了。”相比性格执拗的刁一男，宁皓明显更为圆滑。说白了就是宁皓很清楚谁是金主爸爸，听劝。李唐笑了笑道：“没关系，钱不够的话还可以向公司申请。”其实如果早知道《香火》能够拍到这个成色，李唐宁愿多投几十万直接拍成胶片电影。宁皓一听顿时大喜，谁不想自己拍出来的作品精益求精啊，连忙道：“谢谢李老师。”李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我还指望着你这部电影能够在今年的戛纳电影节上亮相呢。”尽管宁皓早已从曾佳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但第一次从李唐嘴里听到这话，宁皓还是难掩激动道：“李老师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做。”“时间上也要抓紧，最好能够在下个月月底前完成。”李唐又关照了一句。每年的戛纳国际电影节基本上都在五月中旬开幕，而入围影片大部分都在四月中下旬就已经确定了，除了审片，中间还要给MK2公司留出一段运作的时间。送走了兴冲冲的宁皓，李唐回到办公室想了想，通过公司内线给曾佳拨了个电话。“佳佳，你上来一趟。”“好的，哥，我也正有事找你呢。”不多时就见曾佳抱着一个文件夹走进来。“哥，找我什么事？”坐在沙发上的李唐抬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吧，先说伱的事。”“好嘞！”曾佳打开文件夹，递了过来：“这是两支广告的拍摄安排，我和厂家以及拍摄团队都联系过了，后天开始拍第一个广告，大概需要两天时间。第二个广告安排在下周一，他们那边主要是场景搭建稍微麻烦点，另外……”李唐听的一头雾水，忙打断道：“等会儿等会儿，不是说都安排在下个月嘛！”“嘻嘻，这不是怕日程上错不开嘛。”看着曾佳的笑容，李唐算是明白了，上午他刚答应考虑考虑，曾佳就已经把所有工作都提前了，摆明了是做好自己要接《茉莉花开》这部戏的准备。看起来这事已经由不得自己考虑了，他只得苦笑道：“好吧，既然你都安排好了就这么着吧。”“不好意思啊，哥。”曾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自从公司成立后，别看曾佳在外面依旧一副冷艳佳人的模样，但是在李唐面前似乎越发地放飞自我了。或者说开心活泼原本就是她的真面目，所谓高冷只是她的保护色而已。“哥，我的事汇报完了，你有事请吩咐。”册那，你这叫汇报么，分明就是通知好不好！李唐暗暗腹诽了一声，遂道：“两件事，刚刚我看过了《香火》的粗剪版本，也跟宁皓聊过了。片子拍的不错，剪完片子后我建议他调个色，另外后期的其他工作比如配乐啥的尽量做的精细一些。他那边钱不够，我让需要的时候向公司申请，十万以内一切OK，如果超过十万的话……呃，你看着办吧，也尽量满足他。”“第二件事也是关于宁皓的，我觉得他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导演，回头你跟他谈谈，把他签下来。”“知道了。”曾佳点头应道。从去年年末李唐答应给宁皓的毕业作品投资二十万，曾佳就知道自家老板很欣赏这位初出茅庐的导演，所以对于后续资金的支持和把宁皓签下来的决定她丝毫不感到意外。只是她不禁苦笑着摇摇头道：“本来公司成立经纪部门是想签几个有潜力的演员，没想到现在签了一大堆的导演和编剧。”没错，如今公司已经签了程尔、张一百、刘奋斗和刁一男四位编剧和导演，加上宁皓就已经五个了。而且除了刘奋斗之外，其余四人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集编剧和导演于一身，都带着所谓第六代导演的标签。“这不好么？电影是导演的艺术，演员不过就是锦上添花。你看华艺兄弟这么大的公司，一个冯晓刚就能顶半壁江山。更别说新画面了，张一谋导演就是这家公司的全部。程尔这家伙是不错，但你不能指望他几年才拍一部电影吧。”李唐摊着手道。说到程尔那家伙，自从拍完《第三个人》之后，好像灵感枯竭了一样，年前去了一趟云南采风，说是准备写一个禁毒题材的剧本。但李唐在春节假期给他打了个电话，趁着拜年还想顺便问问他的剧本写的怎么样了，得到回答居然是第一稿写出来不满意已经废了，打算重新再构思。“哥，你觉得宁皓是个好苗子？”曾佳很清楚目前公司签约的这四位，程尔是最特殊的一位，可以说从李唐工作室的成立到现在的盛唐影视公司，皆因和程尔合作而起。当然更准确的说法是李唐发掘和提携了程尔这位新人导演。而张一百、刘奋斗和刁一男的签约只能说是恰逢其会，而且和他们的经纪合同相对都比较松散。可能站在他们角度，更愿意把公司看做是愿意掏出真金白银帮助他们实现所谓艺术理想的金主爸爸。李唐对宁皓的态度，让曾佳似乎又看到了当年老板和程尔交往的影子。听到曾佳的问题，李唐不由笑道：“人家都拿到了大学生电影节DV大赛的最佳导演奖，怎么可能不算好苗子呢？”说着，他又沉吟道：“我只是觉得他很有想法，又懂摄影，也算是一种人才储备和补充吧。”虽说宁皓的这部《香火》拍的不错，但他还不敢拿宁皓和程尔相提并论。因为在他的眼中程尔有着超高的艺术修养，他的未来可能是马丁斯科特或者伍迪艾伦那种类型的导演。宁皓目前还看不清，从他这部《香火》里依稀可以看到昆汀的影子，但愿他的未来也像昆汀那样天马行空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宁皓懂技术，要不然像张一百、刁一男，包括蠢蠢欲动的刘奋斗都是写剧本出身的，没一个懂技术的。……本来和侯永约好三天给答复，可仅仅过了两天，侯永就主动打电话过来。看到来电号码的时候李唐迟疑了一下，尽管心里多少还有点不情愿，但这两天曾佳明里暗里的暗示，再加上小胖每天晚上的枕头风，最终让他暗暗叹了一口气，接通了来电。“侯老师，你好！”“小李，不好意思，剧组那边临时出了点事，我得马上赶回上海，提前给你打个招呼，免得到时候你要找我，我人不在京城。”侯永在电话里抱歉道。“哦，事情不要紧吧？”“不要紧，不要紧，就是技术方面出了点问题，电话里面说不清，所以没办法等了只能赶回去。”虽然侯永表面上是打个招呼，但话里话外明显有催促的意思。李唐稍稍沉吟了一下，问道：“那您什么时候走？”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变的兴奋起来：“下午五点的航班。”李唐看了看办公桌上的电子钟，此时才下午一点钟，便道：“如果您方便的话，顺路来趟我的公司吧。我的公司就在机场高速旁边的798厂区内。”侯永在电话里连声道：“知道，知道。我一会儿就过来，咱们见面再聊。”不到半个小时，侯永就坐着一辆出租车匆匆赶来，随身还带着个行李箱，明显是这边的事一谈完就直奔机场。李唐既然开口约他过来，就足以说明已经答应接下这部戏了。得到前台的通知，李唐和曾佳匆匆下楼。“不好意思，侯老师，让您久等了。这是我的经纪人，也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曾佳。”“曾总，您好！”“不敢当，侯老师，您好！”曾佳连忙伸出双手跟侯永握手。李唐约侯永过来，除了告知自己愿意接下这部戏，出演那个自己很不喜欢的邹杰这个角色之外，还有不少关于人物和剧本的问题需要和导演一起探讨。毕竟按照侯永的说法，这部戏将于三月八日开机，满打满算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准备工作十分仓促。《茉莉花开》这部戏的剧本分为三个故事，分别是茉和孟老板，莉和邹杰，花和小杜各自的感情经历。李唐这两天也没闲着，又仔仔细细读了几遍剧本，不单单是自己要出演的邹杰和莉的故事，还有上下两个故事都读了好几遍。因为三个故事都是联系的，尤其是第二个莉的故事，有着承上启下的作用的。而且针对剧本中的问题和自己的理解，他写了好几张A4纸，同时还包括自己对邹杰这个人物初步的一些刻画。侯永看到这些大为感叹，用他的话来说，自己的剧组里有了两个姜闻。当初姜闻也是，在看过剧本之后，不光仔细研究了三十年代上海滩的那段历史，还针对孟老板这个角色的人物小传写的比剧本都要厚。当解答完李唐罗列出来的这些问题之后，眼瞅着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了，侯永实在坐不下去了，起身道：“小李，到时候你能不能提前一周进组，我们到时候再探讨？”李唐看了看曾佳，这段时间他的日程安排也很紧张，还有两个广告要拍。曾佳盘算了一下道：“侯老师，提前一周可能有点问题，我们最迟在三月四日到剧组报到，您看行不行？”“没问题。”侯永爽快地答应，接着又道：“另外合同方面的事宜，我让制片人直接跟你们联系。”以往李唐接戏的时候，关于合同和片酬问题往往第一时间是和导演进行接洽，但侯永却颇有几分甩手掌柜的意思，而且听口气还带着些许财大气粗。“好的，侯老师。您也太着急，我让司机送您去机场。”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的曾佳连忙道。“哟，那可最好了。小李，曾总，谢谢你们。”两人将侯永送上了那辆李唐以前用的别克商务车，挥手和侯永道别，目送商务车驶出公司院子。曾佳这才回头朝李唐笑道：“哥，这位侯导看起来还是位不差钱的主。”《茉莉花开》这部电影的出品方除了中影和董评的暴利华艺之外，最大一笔投资是来自一家资本投资公司。这年国内的资本投资公司投资电影的例子并不多见，只是鉴于李唐前世的经验，有时候资本投资公司投资电影，不仅仅只是投资电影这么单纯，或许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当然新生事物嘛，尤其在金融法规并不完善的年代里各种野蛮生长也在情理之中。……摄影棚内到处都是镜子，李唐穿着一件白衬衫，扣子没扣敞开，上半身那健硕的肌肉若隐若现，只见他拿着一个装满冰块红酒杯，拿出一颗冰块放进嘴里大口嚼着，继而转头看向镜头，酷酷地说道：“喝什么重要吗？”“Cut！”一个戴着副半框眼镜，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哥们大声喊停，同时朝着李唐竖着大拇指赞道：“李老师，非常好！”李唐却不怎么满意，他裹着助理小赵及时为他披上的羽绒大衣，皱着眉头朝这位娃娃脸哥们道：“沈导，刚刚这个镜头拍的是不是有点太油腻了？”“油腻？”沈导看着李唐不明所以。“就是那种男人故意耍帅，刻意卖弄风骚的油腻。”“……”这哥们叫沈岩，别看他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好像只有二十七八三十岁的样子，实际年龄快奔四了。北电导演系87级的毕业生，仅仅比楼烨、王晓帅那一届低一届，和管唬是同学。只不过当年他毕业的时候拍电影电视剧的机会少，南下广东成了一位拍广告的导演，十几年下来在广告圈闯出了偌大的名头。前不久刚刚执导拍了陈老师道明代言的利郎风衣的广告，效果非常不错。这次厂家也算是花重金请他来策划并执导李唐代言的这支西服广告。虽说沈岩作为导演在广告圈已经很成功，但在演艺圈还是属于底层的打工人，尽管快要比李唐大十岁了，稍稍愣了一下之后，还是虚心请教道：“李老师，那您说这个镜头怎么拍？”小声求保底月票！今天事情多，明天两更！(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