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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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塔三层】</p>

烛火在黑暗中兀自地燃烧着，墙面塔沿的龙鼎中燃烧着熊熊烈火，这里安静地诡异。</p>

那女孩额头上不时渗出密集的汗珠，面色痛苦地跪坐在地上，一直用哭腔说着，“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p>

八面粉刷着朱红的木墙随已历经岁月磨蚀，变得脆弱不堪，轻轻用力便可推翻。但她不肯去做，她知道那是徒劳无功的，潘震设下了结界将她死死困在这里，不见天日。</p>

若不是结界限制，抑制了蕾娜的恒星能力，这里将毁于一旦，她身上有着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p>

这永恒不朽的天道塔承载着烈阳的永恒之火，烈阳子民的信仰，可此刻它像座不可挣脱的牢笼，让她陷入绝望。</p>

“蕾娜她又出现了癫狂，已经是第四次了，她还是无法从其中走出来。”，渊离随同潘震走了进来。</p>

“这是必经之路，她是烈阳的子嗣，她必须知晓这段历史，做出抉择。”，潘震看着形容憔悴的蕾娜，心中虽有百般酸愁，却也不能出手干预，他是臣，不是帝。</p>

蕾娜呆呆地看着那个魁梧沉默的男人，他们都在开口，但自己听不见，她好像是丧失了听觉。</p>

蕾娜已经在这里停留了一个月了，她无时不刻不身处迷离的幻象之中，哪怕她知道那只幻象，却仍然感同身受，那是她的先祖，那是一段无法言说的经历。</p>

往事历历在目，自己深陷痛苦之中无法自拔，她自责无比，那颗滚滚烈火包围的巨星在顷刻间化为虚无，连同其一起消失的，还有无数的生命。时间？神力？什么都无法挽救，它将整片星域带入深渊，让寂静的宇宙之角躁动不安，将蕾娜带向善恶的平行线之间，对错的双面镜两侧。</p>

她无法做出选择，无论怎样选择终究会有遗憾与痛苦，因为这偌大宇宙之间每一颗跳跃的心脏都无法保持绝对理性，也无法做出最为客观的选择。</p>

渊离有些不忍再看蕾娜的痛苦之状，“将军，您会做何选择？”</p>

潘震沉默了，他无法做出抉择，同蕾娜一样。这世间并无万全之策，破局者不是自己，因此自己的抉择并无意义。</p>

龙鼎中的烈火未曾熄灭，火光的强弱都随着蕾娜的抉择而有所变化，她是烈阳女帝，烈阳的无上旨意。</p>

几分钟以后，潘震才开口回答道，“那是她的路，她的选择决定着烈阳的未来，先帝祈求从她身上能够跳出烈阳兴亡的周期。我只能为她铺路，为烈阳鞠躬尽瘁。”</p>

“我们都是烈阳的子嗣，别无选择。”，潘震坚定有力的话语中有些无奈，吩咐渊离离开了天道塔。</p>

潘震解开了结界，慢慢来到蕾娜的面前蹲了下去，却也只是注视着她，缄口无言。</p>

似乎是感受到了潘震那灼热的目光，蕾娜缓缓抬起头对上潘震，她不甘，又哭泣着将头埋进了潘震的怀中，“为什么？为什么诺星战神要那么做，为什么先祖要湮灭一切？为什么啊？”</p>

蕾娜的抽泣触动了潘震那颗顽固的心，他只能平抚她的身体，让她本能的蜷缩以致好受些。</p>

“解读是一件痛苦地事情，蕾娜。可请你不要怨憎或绝望，我会为烈阳流尽鲜血。只是希望你能从苦海中脱离，我们必须要有所取舍，于你而言，这更为重要。先帝嘱咐我让你在此历练，这是先帝的意思，也是烈阳的旨意。”</p>

潘震一只平复着蕾娜的情绪，直到怀中颤动的身躯渐渐安静，抽泣的声音渐渐消失，潘震才将蕾娜放下，又设下结界离开了天道塔。</p>

“蕾娜，为君者，当谨慎万分。某些时候，我们不得不摆脱自我属性，成为天平的化身。”，潘震自言自语了一句后去了伏妖的药房。</p>

他路过了广场，见石台旁并无彦的身影，随手一挥，将棋子连同石台送回了自己的府邸。</p>

等潘震到达药房的时候，却看见伏妖正在房顶闷声睡着了。他翘着一条腿压在另一条上，面向烈阳呼呼大睡，好不自在。</p>

潘震皱了下眉头，伸出右手聚了一团火焰在掌心，向伏妖打去，自己则在石阶旁坐下。</p>

伏妖睡意正酣，并无有所察觉到潘震的动作。不过一股烧焦的味道飘进了他的鼻子，味道竟越来越浓，伏妖不由得捏了捏鼻子，发觉味道并未消散，便倏地惊醒，一股温热的灼烧感从头顶蔓延开来。</p>

伏妖呆滞了一两秒，连忙惊慌地一头扎进了院子里的那口水缸。</p>

数秒以后他从水缸中冒出头来，用力摇了摇，甩了甩耳朵里的水，浑身已经湿透，在缸里仿佛一只待宰鱼肉。</p>

伏妖从水缸里爬出来，摸了摸后脑，还是有些粗糙的摩擦感，暗自庆幸道，“还好还好，没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