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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朝堂党争是否激烈,完全可以从杂报上看得出来,就像是大明那么多的妖书一样,当朝堂党争激烈时,杂报也是火力全开,当党争激烈到白炽化的地步,杂报就会偃旗息鼓,静静的等待着党争的结果。现在,大明的杂报,并没有过分着墨于三娘子入京,也没有过分着墨于北虏之间的内讧,大明的杂报,都在对燕兴楼交易行的船舶票证的事,进行追踪报道,热情高涨。四月五月,各有五十条的三桅夹板舰,以及五条五桅过洋船进行了认筹,仍然是在当日,被抢购一空,燕兴楼的交易行,除了在每月认筹的时候热闹无比,平日里都是冷冷清清,大家都不肯把票证拿出来进行交易,有价无市,并不影响船舶票证的求购。船舶票证的价格水涨船高,即便是刚拿到手,就出手,也能赚到钱,让人们对船舶票证更加热情。万历七年六月份新的一批船舶票证再次认筹,与此同时,四月份认筹出去的船舶票证,也迎来了第一次分红,按照户部的规划,分红应该是按年去计算,这也是大明普遍的现象,王崇古的计划也是如此计划的。但当初大明皇帝、张居正、王崇古、谭纶等人,错误估计了遮奢户们对船舶票证、人人当船东这个计划的热情,在经过反复商讨后,决定在万历七年这一年,都按单次航行进行分红,刺激人们购买船舶票证。事情的发展,不总是按照皇帝的预期,即便是人中龙凤的张居正、谭纶等人,也有估计错误的时候,可是制度已经制定,只能这样将错就错了下来。“这么多,一张船舶票证居然能够分红三两银子!这这这!”一个晋商看着手中的票据,人都傻了,按照当初晋商们商定的预期,是三年回本,后面都是利润,而且可以多艘认购,这样降低风险,按照大明船舶回航超过八成去计算,大约五年之后,就是纯利。躺着赚钱,这就是人人当船东计划最大的魅力所在。可是这次的票证每票分红高达三银,也就是说一年半的时间就可以回本,即便算上船只的折损,两年时间就可以回本了,这一下子就让领取分红的晋商,兴奋到了脸色通红,对于偷偷告诉他们消息,让他们捞到了第一桶金的王崇古王次辅,晋商们心里只有感恩。朱翊钧人在燕兴楼,这可是今年财经事务的重要项目,而且由皇帝、内帑完全操盘的生意。“他们要是知道这是刨除了税收、刨除了松江远洋商行三成利润留存、刨除了国帑、内帑利润分润的结果,怕不是明天就要造反,要提刀面圣,责难陈善了。”朱翊钧看着大喊大叫的人群,啧啧称奇的说道。松江远洋商行是大明朝廷组建的商行,其中官船,也就是隶属于大明朝廷认筹的船只,所有的利润除了三成利润留存之外,还有三成要直接上交到国帑内帑,最后才是给他们的分红。但即便是如此,船舶票证的回报,还是完全超过了他们的预期。“商贾都是逐利的,他们会去预期成功的可能性,提刀面圣责难陈善,那不是上赶着给陛下抄家吗?正合陛下心意。”冯保在一旁,颇为恭敬的说道,大明京营十万锐卒镇守,给晋商们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干这个事儿,陛下磨刀霍霍,始终在等待着抄家。“说的也是。”朱翊钧笑着说道:“这个生意算是成了。”朱翊钧没有调整万历七年的分红策略,还是以船只为单位,每一次回航进行分红,到了万历八年起,才会以年为期限进行分红。因为调整政策,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之事,朝堂的政令要改,松江府市舶司的账目勾稽的时间要改,松江远洋商行的账目要改,燕兴楼交易行的算账也要改,户部宝钞局、工部宝源局、内署兵仗局都要改。在柜台前的分红主要是以承兑汇票的记账货币形式存在,不是抬着现银给人,是需要宝钞局出具承兑汇票,需要到宝源局支取,需要内署兵仗局进行银币的压印,是极为繁琐的。这也是认筹的商贾、遮奢户、乡贤缙绅们,不怕朝廷侵吞银子的原因,看似一切都是在燕兴楼交易行进行交易买卖,但背后是无数的关节,想要打通这些关节,那需要手眼通天的人物,能将这么多参与其中的部门全部打通,大明朝只有两个人能做到,大明皇帝和元辅太傅。大明皇帝和元辅太傅真的要对付他们,哪里需要这么繁琐?想要办得干净点,让稽税院出几张追欠的催缴票据,未能如期交纳,缇骑侵门踏户,把家抄干净就是了,谁家还没点欠税?如果真的着急,直接让缇骑们扣一个谋反的帽子,直接抄家,绕过中间环节,速度更快。缇骑、锦衣卫,本身就是一个介于外廷和内廷之间的衙门,是个特务机构,是皇帝手中一把蛮不讲理的刀,只是陛下不愿意蛮不讲理,不愿意国失大信,从来不这么做而已。“那是忠顺夫人的怯薛护卫?”朱翊钧眉头一皱,他看到了一个披左衽的人,稍一打量,认出了此人。冯保仔细一看,俯首说道:“陛下慧眼如炬,的确是。”“去问问来这燕兴楼做什么。”朱翊钧有些疑惑的问道。冯保离开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他一脸古怪的说道:“回禀陛下,来认筹船舶票证来了。”“啊?”朱翊钧一愣,随行的张宏、赵梦祐等人,也都是满脸的惊讶,这人人当船东的计划,连草原人都吸引过来了吗?朱翊钧摇了摇头说道:“又不是认筹的日子,赶了个晚集,让内帑太监赐一些,以一千证为数。”一张船舶票证的单价和分红大抵是相同的,都是五十两银子认筹,分红也是相同,朱翊钧是操盘手,他手里当然有一堆票证,既然三娘子离开前,要买这个东西,要参与人人当船东计划,那朱翊钧也乐意行个方便。“记得是卖,可不是赠予,否则内帑的帐没法做了,是卖!这可是五万两银子呢。”朱翊钧又仔细叮嘱了一番,不是恩赏,是卖,一笔归一笔,亲兄弟尚且明算账。朱翊钧手里留着船舶票证,全楚、全晋、全浙会馆,若是有需要,可以到朱翊钧这里请一份圣眷,也算是一个节制朝臣各大会馆的手段,作为大明金国的实际控制人,三娘子可是大明在草原上的一股重要分化力量。入了夏之后,京师的降雨逐渐增多,阴雨绵绵的日子常有,三娘子多逗留这几日,就是因为下雨了,道路湿滑不好走,等到天晴了,三娘子在离开之前,忽然收到了皇帝的恩赐,颇为欣喜,即便是卖于她,可这船舶票证也不是谁都能买的到的。京师对大明船舶票证极为追捧,源源不断的资金不断注入了南衙十三府,开海之事,如火如荼。而在万里海塘,大明水师又收复了三处种植园,大明水师兵分三路,分别在爪哇、婆罗洲和马六甲海峡发动了进攻。“今年头四个月,我们一共收回了一十八处种植园,还有五十四处种植园,这里面最难啃的骨头,是马六甲海峡附近,满加剌国已经实质性亡国,而马六甲海峡受果阿总督梅内塞斯的直接控制,还有第乌总督巴雷托作为援助,想要攻伐,极为困难。”邓子龙在堪舆图上不停地划拉着。婆罗洲和爪哇方向,大明进展非常顺利,但是到了马六甲海峡方向,大明的进攻阻力极大,甚至可以说,寸功未立,寸土未取。发生这种事,几乎是理所当然的,因为红毛番在当地统治超过了六十年。正德四年,已经占据了印度西部重要港口科钦的红毛番们,将目光看向了满加剌国的都城马六甲。这个城池是一座繁华的城池,围超过了四十里,即便是在大明,也算得上是超大的城池了,而这个城池云集了当地的满加剌人和波斯人,还有大量的泰米尔人、孟加拉人、古吉拉特人、以及来自泰西的奥斯曼人和泰西的亚美尼亚人。是一座名副其实的万国城。满加剌国在成化年间,从佛教改信了回回,目的就是最大的团结在马六甲城的肤色各异、语言各异、文化各异的人。正德五年,红毛番殖民舰队塞克拉船队在马六甲城池面前铩羽而归,次年,大征服者阿尔布克尔克率领十一艘卡瑞克帆船、三艘轻型帆船、两艘加莱塞战舰进攻马尼拉城,这十六艘战舰上,只有六百红毛番人。正德六年八月,阿尔布克尔克,征服了马六甲城,满加剌国王和两个王子逃亡,满加剌宣布亡国。从正德六年起,红毛番统治马六甲海峡超过了六十年,在这六十年的经营里,不能说是固若金汤,也能说是铜墙铁壁。几乎所有的能够停靠船舶的港口,都已经被红毛番占领并且建立了坚固的堡垒,残存的满加剌国势力也被尽数剿灭,那些不服红毛番殖民统治的势力,也在六十年漫长的斗争中,逐渐消亡,这里的人,早已经习惯了红毛番的统治,甚至会帮着红毛番一起反抗大明的进攻。大明的舰队真的无从下手。“难。”国姓正茂也对进攻马六甲海峡颇为头疼。最关键的是,红毛番们在收缩阵线,当大明军来了之后,在果阿总督梅内塞斯的控制下,红毛番们退守到了狭长的马六甲海峡附近,凭借着经营多年的港口防守。这一退,就退出一个无从下口的乌龟壳子。万里海塘离大明更近,所以大明的支援会更快,梅内塞斯在大明宣谕进攻之后,立刻将万里海塘上所有的殖民点,各个种植园完全弃守,集中自己全部的力量,就在马六甲海峡防守,形成了局部的优势,进而和大明谈判。梅内塞斯已经派遣了三次使者来到马尼拉,梅内赛斯的条件是:开放了港口和航道,大明的商舶可以自由通行;大明所有商舶一律实行6%的抽分税;梅内塞斯可以提供马六甲航道内的所有海图,以保证大明船队顺利通航防止搁浅;大明可以雇佣当地的纤夫驳船来进行货物的交割;经停马六甲航道,不做任何抽分和税赋,请求以满加剌国的名义朝贡大明;梅内塞斯的这些条件,其实总结来说,就是鸠占鹊巢,果阿总督府,以满加剌国的名义,继续统治下去。“我们攻打马六甲海峡,必然引来果阿总督府以及第乌总督府的支援,要么猛攻一战定胜,要么尺进寸取,日拱一卒,但是这样一来,咱们大明的损失就很大了,甚至可以说,得不偿失。”张元勋靠在椅背上,面色极为凝重的说道。果阿总督梅内塞斯提出如此丰厚的条件,目的就是让大明觉得不值得,提高大明的决策成本,进而放弃对马六甲海峡的征伐。“陛下怎么说?”殷正茂看向了邓子龙,他带着五桅过洋船回到了松江府,并且乘船入京面圣。“陛下说,吕宋数千里之外,陛下居京师不知吕宋详细,但凭泗水伯国姓正茂和鹰扬伯张总兵便宜行事,如若力有未逮,可请援朝廷。”邓子龙鹦鹉学舌,把陛下的话重复了一遍,甚至拿出了圣旨来。皇帝给殷正茂的圣旨四个字总结,就是便宜行事。殷正茂一共收到了三份便宜行事的圣旨,第一封是他在隆庆五年,到广州平倭荡寇时,隆庆皇帝的圣旨,第二份是万历元年,陛下为了表示对殷正茂的支持,当时林阿凤投降、势要豪右反对殷正茂拆门搬床的恶性,第三份就是现在了。总体来说,自从隆庆五年之后,殷正茂始终处于皇权特许的便宜行事的状态,就是拥有自主决策的权力,事后,再报备朝廷。可是,殷正茂不能杀鹰扬伯张元勋,那是朝廷的武勋,当殷正茂和张元勋真的兵戎相见,殷正茂可以把张元勋抓了,押送京师。武勋是超品,能审判武勋的只有皇帝。“便宜行事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哩,这没个主意想听听陛下的意见吧,陛下让咱们便宜行事。”殷正茂看完了圣旨,略显无奈,陛下给了他最大的支持,但是他不太敢行使这个权力。“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打不下来,报备朝廷吧,反正从吕宋到京师,也不过十五日海路罢了,实在不行,我就再跑一趟。”邓子龙思索了片刻,如此说道。张元勋立刻点头说道:“报备朝廷!这么大的事儿,一个总督、一个总兵、一个指挥,怎么能决定的了?”“好。”殷正茂认可了邓子龙的提议,他坐直了身子说道:“我的想法是打,无论多难,都得拿下,否则这些红毛番就可以随意进出万里海塘,从任何一个地方,袭扰我大明在万里海塘的商舶、种植园、港口、村寨,以及直接威胁到我大明漫长的海岸线。”“再难,也要拿下来,拿下来,也要守得住,可不能像当初放弃旧港宣慰司那样,直接放弃了。”大明在马六甲海峡的统治,从永乐三年开始,一直持续到正统五年结束,马六甲海峡的控制权,自此之后彻底衰弱,正统九年,明英宗下旨营造福船,要再下西洋,当年,福船被民乱烧毁。在殷正茂看来,马六甲海峡,就是大明在海上的嘉峪关,嘉峪关是陆上第一雄关,那马六甲海峡就是海上的第一雄关,马六甲海峡在大明的手里,大明才能安睡,否则穷凶极恶的红毛番们,一定会贼心不死,随时袭扰大明。想要让万里海塘变成大明的后花园,马六甲海峡必须在大明的手里。再难,还能难得过当初修个皇陵还要欠十一万,大明朝廷度支只能做三个月的时候?“我觉得奏明朝廷,我们收到的旨意,只会是打,陛下的确爱兵如子,不想要军兵冒险,给军兵军饷,但该慈不掌兵的时候,陛下也绝对不会犹豫。”邓子龙十分确信的说道。殷正茂见皇帝的时候,皇帝才十二岁,那时候陛下还小,大明诸事,其实都担在张居正的身上,殷正茂从陛下身上看到的只是一个躲在张居正羽翼之下的陛下,而邓子龙面圣的时候,感觉完全不同,陛下已经长大,陛下给邓子龙的感觉,就是一把出鞘的剑,该出鞘的时候,绝对是锋芒毕露。殷正茂信邓子龙的话,但他从邸报上看,大明现在又有一股子兴文匽武、马放南山那个味儿,毕竟对北虏的整体战略是和解,他思索了半天说道:“我们得做好两手准备。”“至于怎么打,我有个想法,我们要雇佣大量当地的野人,稍加训练投入战场,攻坚时,为了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我们就用这些野人进行。”“总结而言,就是在最后一个野人死绝之前,我们绝不停止进攻。”殷正茂是个进士,他是个读书人,作为读书人,他的一些想法,和武将们又有些不同,大明不太能接受海上力量的巨大损耗,因为大明在海洋的力量仍然薄弱,远不如永乐年间,而现在盘踞在马六甲上的敌人,不是海寇陈祖义,而是训练有素的红毛番。敌人很强大的同时,大明现在的海上力量仍然很弱,巨大的伤亡,是大明朝廷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那么怎么打才能最大限度的减少损失?用雇佣来的仆从军,死绝最后一个猴子之前,大明绝不停止进攻,就是殷正茂的规划。这个规划,可谓是残忍至极,毫无道德可言,可殷正茂是读书人,这就让事情变得合理了起来。“国姓爷这是嫌自己挨骂挨的不够吗?啧啧,到时候,春秋论断,怕是要给国姓爷一个屠夫的外号了。”邓子龙认真的品味了殷正茂的话,嘴角抽动了下,这个举动,必然招致骂名,而且是千秋骂名。殷正茂面色十分古怪的说道:“在两广拆门搬床的时候,我这骂名已经堆积如山了,还怕这点?说起来,还得谢谢凌云翼啊,他在两广大开杀戒,两广遮奢户反而对我赞誉有加。”“哈哈哈!”张元勋和邓子龙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吕宋总督府充斥着欢快的空气。殷正茂拆门搬床,但只要配合认捐,殷正茂不会杀人,可凌云翼会,而且动不动就杀人,凌云翼在两广当了三年两广总督,殷正茂的风评直线上升,直逼大善人之列。殷正茂写好了奏疏,张元勋和邓子龙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了印信,这份奏疏交给了马尼拉海防巡检司,将由海防巡检水上飞们送往京师,一共写了五封,防止奏疏在路上遗失。此时的马尼拉已经和红毛番占领的马尼拉完全不同。马尼拉建立在巴石河入海口,巴石河将马尼拉分为了南北两岸,红毛番占领的时候,巴石河两岸差别巨大,只有南岸繁华,可是现在的站在船上,望向马尼拉,两岸差距极小,联排大房,一望无际看不到头。港口的栈桥,从五架变成了二十五个,而且为了防止海水潮汐,从巴石河出海口向两侧延伸出了漫长的大突堤,海浪拍打在突堤的青石上,拍出了阵阵的浪花,浪花洒在青石路上,惊动了奔跑的孩子,引得阵阵笑声,被海风吹得极远。这些孩子戴着竹帽,因为海边的椰子树,总是会掉下椰子,砸到行人。而在港口沿岸的联排大房之后,则是无数的手工工场,这些工场有六成隶属于吕宋总督府,三成属于大明商贾,还有一成,属于当地百姓,这些工场包括了制糖、榨油、碾米、纺织、印刷、制药、橡胶、炼铜等等,甚至在北岸距离铜祥镇不远处,还有一座正在兴建的钢铁官厂。船从巴石河缓缓驶入,顺着河道前行五里不到的地方,就能看到一个学堂,这里本来是个教堂,马尼拉被殷正茂攻陷之后,这里就成为了学堂,朗朗的读书声,即便是在船上,都能听到。顺着河道复行数十里,就会看到一条条的官道驿路,从马尼拉伸向远处,这是殷正茂这几年来修的官道驿路,遍布整个吕宋岛,一来是为了防御红毛番的反攻、防止海寇的袭扰,总督府可以快速反应,二来,就是方便吕宋岛的百货,可以顺利抵达马尼拉起运大明。盘踞在棉兰老岛的红毛番,早就绝了反攻的念头,反攻?让谁去谁不去,因为他们的船还没出港,就已经被渔夫们告知了吕宋总督府,他们还没有靠近吕宋岛,大明水师的船就已经乘风而来。相比较前任总督弗朗西斯科·桑德,吕宋所有的人,无论是当地的未开化的土著,还是大明的商贾、红毛番,都更喜欢现在的总督殷正茂,更喜欢大明的统治,因为大明不仅仅只有掠夺,还有王化,千年不变的吕宋,放眼望去,皆是朝气蓬勃。“相比较大明在吕宋人人称赞,弗朗西斯科是人人痛恨,即便是红毛番也不例外。”罗莉安带着一个竹帽,站在海堤上,不顾及旁人的眼光,慵懒的靠在邓子龙的怀里,把手伸向了烈日,阳光顺着指缝,洒在了她的身上。“你自己就是红毛番,哪里有这样自称的?”邓子龙嗤笑了一声,大明对红毛番的官方称呼是佛郎机人,但罗莉安倒是对红毛番这个词并不抵触。罗莉安笑容满面的说道:“你不是最喜欢我的红毛吗?”“咳咳,在外面呢!”邓子龙和罗莉安苟且在一起都已经六年了,邓子龙还是顶不住罗莉安的口不择言,什么话都往外蹦。“告诉你个好消息。”罗莉安离开了邓子龙的怀抱,在海风中,转了一圈,大红色的裙摆飘荡,她看着邓子龙低声说道:“邓子龙!伱要做父亲了,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也有个好消息。”邓子龙凑了过去,他其实已经知道了,他刚回来到吕宋总督府的时候,就有人道喜了。国姓正茂,吕宋总督府的总督总觉得罗莉安这个泰西女人太过于放荡,怕自己的下属兼兄弟被这个漂亮女人给骗了,弄了几个靠山妇做番都指挥将军府的佣人,罗莉安有了身孕,这消息总督府更先知道消息。“陛下答应我娶你了。”邓子龙早就娶了罗莉安,但是他一直没有申请朝廷的诰命,有诰命在身,才是命妇。大明对正四品及以上的文武,都要对正妻进行诰命册封,之前邓子龙一直没申请,礼部根本不可能准,罗莉安是个泰西人,一个泰西人怎么能做大明的命妇?这次邓子龙入京,面圣的时候,乞到了诏书,罗莉安是他邓子龙的继室,他的孩子,不是野种,更不是杂种。“夫君,你知道大明为什么这么强吗?罗马都亡了,中国还在。”罗莉安惊讶无比,她瞪着大眼,呆呆的看着邓子龙,震惊无比,大明朝廷是一个极度保守,就是比保守还要保守的朝廷,罗莉安从来没想到会有诰命的那一天,这当然是大明皇帝的圣眷,何尝不是她的夫君坚持呢?邓子龙完全可以再娶一个,罗莉安也在床上请过帮手一起对付邓子龙,按照罗莉安的自我定位,按照大明的说法,她就是以色娱人的妾室,按照泰西的说法,就是见不得光的情妇。结果邓子龙现在告诉她,诰命带回来了,自此以后,罗莉安能自称一声夫人了。当初邓子龙作为马前卒,亲自到马尼拉侦查时,招惹到了罗莉安,就负责到了现在。罗莉安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惊喜,反而问起了一个问题,罗马都亡了,大明的文明还在延续,作为泰西人,罗马就是罗莉安认知世界里,绵延时间最长、影响最广的文明。可是罗马亡了,彻彻底底,中原的道统,中国、大明还在。“为何?”邓子龙一点都不知道为什么罗莉安说起了这个。罗莉安由衷的说道:“因为,大明儿郎皆丈夫。”古代,自周以来,都是自称中国,秦是中国,汉是中国,唐是中国,宋是中国,明也是中国,这个中国是:皇天既付中国民越厥疆土于先王,周朝是受了天命来统治四方人民的,中是天命;是帝王所都为中,故曰中国,中是帝王;是余其宅兹中国,自兹乂民,是天下的中央,中国是天下中央。求月票嗷呜!!!!!(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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