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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阑说年龄大的女人没了用处,要不就是被分尸打牙祭,要不就是熬不住自杀了。
年龄小一点的女孩则是从邻近‘批发来的’,若干年后,她们也会走上别人的老路。
苏苡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但是她不能莽撞,一来山神现在虽然回到了西山山神庙,但苏苡不确定他是否醒着,真打起来,苏苡很难保全这些女人。
后来她又去了娃娃河,村里最近没有新出生的女婴,但是苏苡放眼望去,河水的怨气极为深重。
她和季阑尝试着打捞了一下,捞上来不少残尸断臂,大多数都被泡的糜烂不堪,臭气熏得苏苡直反胃。
最后季阑给她讲了一些北面荒山的故事,为了节省粮食,如果家里有不能劳作而上了年纪的老人,就会把它们送到荒山,然后用铁链锁起来,让他们自生自灭。
有不忍心的人,会把人杀死后再丢到荒山。
久而久之,荒山变成了乱葬岗的模样,据说那里阴气极重,山神中途镇压过好几次呢。
苏苡从怀里掏出宋熙的信盒,拿出信纸来一条一条地记录。
村中女人屋,残害拐卖女人;西山山神庙,里面是个杀妻证道的篡位人渣;南面是娃娃河,溺死刚出生的女婴之地;与之相对的是幽魂遍布的老人山,那里活活饿死了无数老人,怨灵横行。
苏苡把信纸收好,准备出去以后用来举报。
白天村口巡逻的村民明显要比晚上精神的多。
苏苡决定白天先保存体力,夜晚再找机会离开。
季阑下午时特意多烤了两个地瓜,用布袋包起来给苏苡晚上离开时带着。
两人又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一起编篮子。
季阑对苏苡说:“你知道为什么我直到现在,一把年纪了还要坚持逃离这里吗?”
苏苡看着季阑,看到了她眼角的细纹,干裂粗糙的双手,黑黄的皮肤,还有坚定地眼神。
她猜到了一些,但是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这么多年了,季阑需要一个抒发情绪的泄口。
“我是个独生子女呢,我爸爸和妈妈只有我一个孩子,我从小到大备受宠爱,顺风顺水,我是在爱里长大的,他们的爱给了我对抗恶行的勇气,给了我活下去的信念。
每次坚持不住时,我就想,我还有爸爸妈妈,我的爸爸妈妈一点还在寻找我,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我得活着给他们养老送终。
第八年的时候,我遇到了傻子,傻子是真的傻啊,我用了一点伎俩骗骗他,就让他对我百依百顺,拿了所有的积蓄把我从女人屋赎出来。
无数次夜里,我们同床共枕,无尽的恨几乎要淹没我,好几次我都想拿绳子勒死他。
我总觉得,他生在这个村子,享受着南岩村的一切,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所以有一天,我把他骗过来,绑起来,然后开始施暴,愤怒之中我用铁锹打断了他的右腿。后来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他变成了瘸子。
可是第二天他依旧笑嘻嘻的叫我,笑嘻嘻的凑到我身边,我看着他跛了的腿,突然觉得没有意思了,报复他有什么意义呢,真正害我得的人仍然逍遥法外。
傻子长得其实很好看,我猜他的母亲也是从外面被拐进来的,他是南岩村罪恶的产物,我一直都很清楚,但他也是唯一一个会对我好的人啊,人心都是肉长的,因为他傻,所以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对我好。
我来这里时才二十岁,我读了十数年的书,我要对得起自己,错了就是错了,毒瘤想要彻底铲除就要剖肉,所以我发自内心的,希望所有人都能得到报应,包括傻子。
我这一生已经完了,我那素未相识的儿子在村里的某个地方延续着恶行,他也许本身并没有错,但环境熏陶他做了错事,我希望他去死。”
苏苡安静的听着,听她讲这些年经受的侮辱,听她回忆一些已渐模糊的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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