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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孩子的命运就像是暴风雨里的一片浮萍,生死不由己。
我们的命运都被人捏在手里。
小小的画师敢竟然跟一个皇子同病相怜。
画师心生怜悯,知道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这辈子都出不了这宫城了。
他长叹一声,把孩子抱在怀里,“殿下,臣教您画画吧。”
白子澈抱紧了他的脖子,用力点头,像是生怕点头慢了,画师就要后悔。
——
要在偌大的帝都找一幅画,除非那幅画自己会发光发热,否则无异于大海捞针。
更何况这幅画极有可能是被摄政王派人偷走的。
楚识夏只有赌一把,赌摄政王头脑发昏没有把画烧掉,而是放在了某处,或者——把画偷出来的人贪图钱财,私自昧下了这幅价值连城的《观音大士图》。
群玉坊。
夜色昏沉。
酒席上的男人们都喝得醉醺醺的,窗外噼里啪啦的雨点声混合着屋内的丝竹之声,催得几人诗兴大发,以酒液作墨汁,写下了好几首诗。
江乔被旁边的男人捏着手,面不改色地给男人敬酒,男人喝完了就握着她的手摩挲,眼神色眯眯的。
“先生可是信佛?”江乔瞥着男人手上的佛珠,要笑不笑地问道。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男人越发觉得江乔冰肌玉骨,动人心弦,就要凑上去吻她的面颊,却被江乔轻轻地躲开了。
“先生博学,可见过真佛祖?”江乔笑道。
“神龛上都是泥塑金身,哪来的真佛祖。”男人一笑置之,只当江乔是在与他调情。
“先生没见过,我可见过。”江乔懒洋洋地支着下颌,指尖一点蔻丹艳得人心口发烫,“赵甫的《观音大士图》您听说过吗?我昨日有幸看了一眼,那观音菩萨跟活过来了似的。”
男人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旖旎暧昧一扫而空,露出两分凶相来,“你在哪里看到的?”
江乔佯作被吓到,抚着心口,支支吾吾地说:“昨日路过一间包厢,见里头两个客人,一人带着一盒金锭,一人带着那幅观音图……怎么了,先生?”
男人不再言语,匆匆起身离去。
陪的客人走了,江乔一扫警觉的其他歌姬、舞姬,并没有要抢人客人的意思,而是起身离开了水阁。
她转过几个回廊,撞见了男装的楚识夏。
楚识夏作少年侠客打扮,头上顶着个斗笠,怀里抱着饮涧雪,冲她微微一抬斗笠檐,权作打招呼,“话带到了?”
“带到了。”江乔点头,并不问那人是谁、楚识夏要做什么,她知道的越少,对她越安。
那人是摄政王府上的幕僚,喜好佛学,对丹青字画也颇有研究。楚识夏到大理寺去问话的时候,碰巧看见了他,托邓勉稍加打听便探出了虚实。
若摄政王要安排一人处理此事,他是最好的人选。
幸而,楚识夏赌赢了。
“多谢江姑娘,此地已经不安了,我会安排人替你赎身。”楚识夏转身欲走,却听见江乔淡然的声音。
“谢楚小姐好意,不过,我是出不了这个地方的。”江乔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对着楚识夏的背影长拜,转身离去。
楚识夏愕然,待她再去看时,江乔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寻欢作乐的男人和花枝招展的女人中间,仿佛被十丈红尘淹没的一捧雪。
——
男人撑着伞奔跑在巷子里,随从、护卫被他远远地甩在身后。最后他气急败坏地扔了伞,大力捶打着紧锁的院门。
“关老四,开门!”男人气势汹汹,恨不得一脚踢开院门,把里面的人生吞活剥了。
院门刚刚打开一条缝,男人便迫不及待地闯了进去,一把薅起那寒酸画师的领子,低吼道,“你竟然敢昧下那幅画倒卖,愚弄摄政王,你不想活了不成?!”
关老四吓得魂飞魄散,他私藏起那幅画的时候,除了觊觎画院侍诏的位置,也存了贪财的心。但他尚未来得及联系买家,摄政王怎么知道他还没把画烧掉,莫非是天眼不成?!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关老四拼命求饶,“画就在屋子里,我这就去把它烧了。”
“还不快去!”男人怒火未消,“偷盗宫中藏品,可是死罪!你慢一步,便让你替那老东西到大理寺里受刑!”
不等关老四连滚带爬地冲进屋子里,少年的身影悄然立于墙头的暴雨中,仿佛经由瀑布冲刷百年、不移不变的石像。
“什么人?!”
“有刺客,保护大人!”
沉舟拇指微抬,推出三寸剑锋,清亮如雪,映出他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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