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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玉等正在危险万分之际,忽然空中震天价一个霹雳,只震得屋瓦乱飞,窗根皆断,一霎时黄雾无踪,红云四散。
琼玉等怕敌人又有什么邪术,一面收回神鲛网,各人运动剑光,把周身护住;一面留神朝前面看时,只见从空中降下两人:一个是相貌清秀的禅师;一个是白须白发的胖大和尚。
琼玉认得来人是东海三仙中苦行头陀同茅山紫金泷的黯云禅师,但不知他二人一正一邪,怎生会同时来到。
金蝉毕竟鲁莽,估量来人定是暮夜寺的帮手,不问情由,便将霹雳剑朝着那胖大和尚一指,便有一道紫光飞将过去。
苦行头陀忙喝道:“孺子不得无礼!”说罢,手一招,金蝉的双剑倏地飞入苦行头陀袍袖之中。
琼玉急忙止住金蝉,不准鲁莽从事,一面告知他来人是谁。法元等见黯云禅师、苦行头陀同时来到,不知是何用意,好生不解。
正待上前说话,只见苦行头陀朝着黯云禅师说道:“师兄犯不着与他们这些后辈计较,适才之言,务必请你三思。如果不蒙允纳,明后日我同二老诸道友在玉清观候教便了。”
说罢,不等黯云禅师答言,将袍袖一展,满院金光,连同琼玉等六人俱各破空而去。
法元等率领众人上前拜见之后,便请黯云禅师到大殿升座。
一面令人将死尸连同受伤诸人抬入殿内,或装殓,或医治。
内中除龙飞因爱徒惨死,心中悲愤,执意要当晚就到靖难庄报仇外,余人自知能力不够,俱都惟黯云禅师马首是瞻。
黯云禅师入座以后,便将来意说了一遍。
原来他自连受倪十姊催请后,决意前来相助。
他的耳目也甚为灵通,闻说巴山方面有二老同许多有名剑仙在内,自审能力,未必以少胜众,有些独力难支。一面先叫门下两个弟子到时先往。
自己便离了茅山紫金泷,去到四川金佛寺,寻他最投契的好友知非禅师,并请他代约川东隐名剑仙钟先生。另外自己还约有几个好友。
他知道巴山派准在正月十五日破暮夜寺,他同知非禅师约定十四晚上在暮夜寺相会。
自己在十三晚上,便从金佛寺驾剑光先行赶到。
正走到离暮夜寺不远,忽见有数十道剑光,电闪一般在一空中刺击盘旋,疑心巴山派与暮夜寺中人业已交手。
正要催动剑光前往,忽听耳旁有人道:“师兄到何方去?可能留步一谈么?”以黯云禅师的功行,竟然有人在云路中追上来和他说话,不由大吃一惊。
连忙按住剑光,回头看时,才看出来人是东海三仙中的苦行头陀。
早知他自收了个得意门徒之后,有人承继衣钵,已不再问人间闲事。今天突然出现在双方冲突激烈之时,他的来意可知,不由大吃一惊。
知道行藏被人窥破,索性实话实说。当下答道:“贫僧久已不问外事,只因当年受了一个朋友之助,现在他同巴山派有些争执,约贫僧前去相助一臂之力,义不容辞,也不容贫僧再过清闲岁月了。久闻师兄承继衣钵有人,早晚间成佛升天,怎么也有此清兴到红尘中游戏呢?”
苦行头陀闻言,哈哈笑道:“我也只为有些俗缘未了,同师兄一样,不能置身事外呀。依我之见,此番两派为敌,实在是邪正不能两立的原故。师兄昔日与巴山派道友也有同门之谊,长眉真人遗言犹在,师兄何苦加入漩涡,为人利用呢?”
黯云禅师道:“师兄言之差矣!巴山派自长眉真人飞升后,太以强凌弱了。尤其是纵容后辈,目中无人,叫人难堪。即如今晚,你看前面剑光,难保不是巴山派来此寻衅。今日之事,不必多言,既然定下日期,势成骑虎,少不得要同他们周旋一二了。”
苦行头陀见黯云禅师不听良言,叹了一口气道:“劫数当前,谁也不能解脱。今晚究非正式比试,待我同师兄前去,停止他们争斗。到了十五晚上,我等再行领教便了。”黯云禅师闻言,冷笑一声,说道:“如此甚好。”
不俟苦行头陀答言,驾起剑光先行。
刚到了暮夜寺半空,便听见震天的一个霹雳,震散红砂。
原来苦行头陀在一眨眼的工夫,业已赶到他的前面,用五行真气大乙神雷,破了红砂,将琼玉等救出险地。
黯云禅师虽然心惊苦行头陀厉害,又恨他不加知会,竟自恃强,用神雷破法,分明是示威于他看。
正待质问两句,苦行头陀已抢先交代几句活,率领来人破空而去。
黯云禅师恨在心里,也是无可如何。只得率领众人来到殿中,饰辞说了一遍。
又说自己请了几个帮手,早晚来到。众人听了大喜。
因有靖难庄候教之言,便议定反主为客,十五晚上同往靖难庄去对敌。
这时石玉珠脱身出来之后,本不想露面再见众人,即刻回去。
只因一时好奇心盛,又见黯云禅师来到,打算听一听适才交战新闻,不知不觉也随众人跟了进来,那法元见石玉珠逃出罗网,心中为之一宽。不料龙飞见石玉珠安然出险,疑心法元所放,勾起适才口角时恼怒。
又见石玉珠的一副俏身材,在大殿灯光之下,越发显得娇媚。
心想:“好一块肥羊肉眼看到口,又被她脱逃出来。”好生不快。
石玉珠听完黯云禅师说明经过,猛想起自己身在龙潭虎穴之中,如何还要留连?
便站起身来,朝着黯云禅师和众人施罢一礼,说道:“我石玉珠在武当门下,原不曾与别的宗派结过冤仇。只因当初受了千面仙姑援助之德,连接她两次飞剑传书,特到暮夜寺,稍效些微之劳。谁想今日险些被奸人陷害,差点将我多年苦功废于一旦,还几乎玷辱师门,见不得人。幸仗我真灵未昧,得脱陷阱。本想寻我那仇人算帐,又恐怕任事不终,耽误大局,有负千面仙姑盛意。好在如今黯云禅师驾到,日内更有不少剑仙到来,自问功行有限,留我无用。青山不改,后会有期,我就此告辞吧。”
说罢,脚一登,驾起剑光,破空便走。龙飞见石玉珠语中有刺,本已不容;如今见她要走,情知已与武当派结下冤仇,索性一不作二不休。
喝道:“贱婢吃里爬外,往哪里走?”当下一纵身赶到殿外,手起处,九子母阴魂剑便追上前去。
石玉珠正待驾剑要走,忽见后面龙飞追来,知道九子母阴魂剑厉害,自己不是敌手,正在为难。
偏偏龙飞十分可恶,他也不去伤她,只用剑光将她团团围住,一面叫她急速降顺,免遭惨死。
石玉珠落在殿脊上面,好生狼狈,知道若被敌人生擒,难免不受污辱。
当下把心一横,正要用剑自刎,忽听耳旁有人说道:“女檀越休得害怕,只管随他下去,少时自有人来救你。”
听去十分耳熟,四面一看,不见一人。
下面龙飞连连催促。黯云禅师已听法元说知究竟,同众人走出殿外,先劝石玉珠下来,免伤和气。
石玉珠无可奈何,只得下来,随定众人,仍归殿内。
往殿中一立,朝着龙飞大骂道:“你们这群无知邪魔!你把仙姑请将下来,又待怎样?我与你有杀身之恨,这世界上有你无我,早晚自有人来报应于你。”
说完,气得粉面通红,泪流不止。黯云禅师见龙飞这样胡来,好生不以为然。怎奈石玉珠出言伤众,大家犯过淫孽的,自然都怒容满面。
自己虽然辈分最尊,不便明作偏向。略一寻思,不俟龙飞再与石玉珠口角,抢先说道:“石道友此番到此,原是好意,谁知与龙道友又发生误会。你回去原不要紧,怎奈后日便与巴山交锋,此中有好些关系。说不得,看老僧薄面,屈留道友三日,三日之后任凭去留,一切有老僧作主。不知石道友意下如何?”
这个意思,原是缓和二人暂时争执,得便再让石玉珠逃走,以免用人之际得罪龙飞。
石玉珠这时已看透暮夜寺俱非良善之辈,她把黯云禅师好意误会,正要破口大骂。
忽听远远人声嘈杂,接着一个凶僧前来报道:“后面大殿火起。”智通连忙亲自带人去救时,一会工夫又纷纷来报,仓房、密室四面火起,一霎时火焰冲天。
龙飞、崔名闻报密室火起,其中有两个女子,俱是二人最心爱之人,崔名闻报先去。
龙飞便指着石玉珠对法元说道:“这个雏儿交与了你,如果被她逃走,休怪我无情无义!”
言罢,随同众人救人去了,这时大殿上人听说密室起火,因各有心上爱人,都忙着去救火,只剩下法元、石玉珠和黯云禅师师徒五人未动。
石玉珠见龙飞走后,本要逃走,因龙飞临行之言气糊涂了,又知法元厉害,自己抵敌不过,黯云禅师更是此中能手,冒昧行动,自取其辱,只在一旁干生气。
这时外面红光照天,火势愈甚,眼看一座暮夜寺要化为灰烬。其实黯云禅师原有救火能力,只因他虽入异派,只为当年一时气愤,天良未昧。
今番拉拢各派和巴山派对敌,原想利用机会存心报仇。
一到暮夜寺,见了众人,已知难成气候。见四面大火起来,明知是巴山派中人所放,落得借此扫荡淫窟。
这座寺如留作和巴山派对敌的大本营,原无多大用处,索性任它毁灭。
等到烧得差不多时,再亲手去擒拿奸细。本想示意石玉珠,叫她逃走。
谁想刚一张口,石玉珠就破口伤人,知她情急误会,也就不好再说。
那朱洪、鹿清随侍黯云禅师座前,见石玉珠口出不逊,好生愤怒。
因见他师父含笑不言,也不敢有所动作。
这时外面火势经这许多异派剑仙扑救,火头已渐渐小了下去。
石玉珠正在寻思如何逃走时,忽听耳旁又有人说道:“我是苦行头陀弟子笑和尚,在东海曾同你见过几面,因知你帮助好人,陷身难脱,特来救你,可是我不似我师父能用无形剑斩人,只能用无形剑遁飞行。你等我现身出来,拉住我的衣袖,我便能带你同走。”
石玉珠闻言,恍然大悟,适才在密室逃出所遇小和尚就是此人,心中大喜,便聚精会神以等机会。
武当派中本有几个能人,黯云禅师与他们差不多均有一面之缘,尤其石玉珠的师父半边老尼尤为厉害,所以不愿与石玉珠结仇。
可是在用人之际,龙飞九子母阴魂剑同他的师父,将来帮助甚多,也不愿公然同他反目。
正在想善法解决,忽听殿中哈哈一声大笑,现出一个年幼矮胖和尚,转眼间已到石玉珠跟前。
法元认出是适才巴山派来人当中最厉害的一个,不及招呼众人,一面先将脑后剑光飞出,一面喊:“禅师,休得放来人逃走!”那小和尚已到了石玉珠跟前,法元剑光才往下落。
小和尚把头一晃,已是无影无踪。
黯云禅师见石玉珠同笑和尚借无形剑遁逃去,袍袖一展,便驾剑光从后追了出来。
那笑和尚是怎样来的呢?
他先前在屋脊上和暮夜寺中人斗剑正酣之际,见崔名红砂来得厉害,顾不及拉金蝉逃走,先借无形剑遁起在空中。
后见琼玉在寺中飞起一片乌云,护着六人身体,便知道于事无碍。
本想回靖难庄去请救兵,又想此番私自出来,不曾取得二老同意,事败回去,难免碰一鼻子灰。
况且这边红光照天,靖难庄本派有醉道人等随时探报,不愁没人来救他们。
他生性疾恶如仇,便想趁众人神注意前面时,去到后面捣一个大乱。
当下飞身走入后殿,忽见一个和尚探头探脑,往一堆假山后面走去。此人就是了一。
笑和尚本想将他杀死,因为要探他作些什么,不曾下手。
隐起身形在了一后面,跟他走入石洞。只见了一到了石洞中间,伸手将一块石头拨开,露出一个铁环。
将这铁环往左连转三次,便听见一阵轧轧之声。
一霎时现出一个地穴,里面露出灯光,有七八尺见方,下面设有整齐石阶。
笑和尚仍然隐身跟在后面,见了一走进有两丈远近,便有一盏琉璃灯照路,迎面一块石壁,上面刻有“皆大欢喜”四个斗大的字。
只见了一先走到“欢”字前面,摸着一个铜钮一拧,便有一扇石门敞开了。
一伸头往里一看,口中低低说了一声“该死”,便自回转头来。
笑和尚估量这里定是凶僧供淫乐的密室,不知了一为何说“该死”二字。
等了一转身,便也伸头一看,不由怒气上冲。原来是密室,共分四处。了一、笑和尚所看这一处,正是崔名、莽头陀与柳眉等行乐之地。
莽头陀自崔名走后,重新和一个淫女行乐。
等到云散雨收,忽然想起柳眉是个尤物,因为争的人多,轻易捞不上手。
如今众人俱在前面迎敌,柳眉现在套间之内,无人来争这块禁脔,何不趁此机会亲近一番?
一面想,一面便往套间走去。那柳眉与崔名在紧要关头上,忽被人来将崔名唤走,好生不快。
又因为同崔名调笑时,吃了几杯酒,浑身觉得懒洋洋的,不大得劲,只好慢慢一步一步地移到床前躺下,打算趁空闲时先睡一会。不知怎的,翻来覆去总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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