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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好跟徐冽到了语文组办公室隔壁的小谈话间,听杜康说,校领导高度重视这起事件,已经报了案,也封了那条存在安全隐患的小巷,跟施工方重新磋商了通行问题,还说要给两位当事学生心理疏导。
苏好心说屁大点事,有什么好疏导,一口拒绝心灵鸡汤。
也许看她大大咧咧确实没往心里去,而且真正跟那几个混混打交道的不是她,是徐冽,所以杜康勉强放过了她,把徐冽推进了办公楼的心理辅导室。
徐冽进去以后,苏好就琢磨着得启发启发他们老班。
她神秘兮兮地把杜康叫到走廊尽头,压低声说:“老师,听过本末倒置这个词吗?”
杜康把手倒背在身后:“苏好同学,你提出这个问题,是在看不起我这个语文老师吗?”
“听过啊?”苏好哎地一声叹,“那学校预防PTSD的意识挺超前,怎么不关心学生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杜康一愣,赶紧上下打量苏好:“不是说人没事吗?”
“我是没事啊。”苏好诚恳地眨眨眼。
杜康脑筋一转弯,指指心理辅导室的方向:“你意思是,徐冽同学说没受伤是假话?”
“那我可不知道。”苏好摊手,“不过青春期男生嘛,打落了牙和血吞的多了去。”
杜康右手握成拳,往左掌心一击,暗恨自己大意了,一溜小跑着往心理辅导室去。
徐冽走进辅导室后,门口就挂起了一块粉蓝色的牌子,上写“唠嗑中”——有关心理方面的谈话毕竟比较敏感,一般学生都有些抗拒,所以校方用了这种不会给人施加太多压力的字眼。
杜康在门外报了姓名,片刻后,有人来开了门。
苏好刚跟过去,门又被“砰”一声无情阖上。
大概是心理辅导室的特殊,这房间的隔音效果比宿舍楼好千万倍。苏好把耳朵凑近门板,只隐约听见低低的,断续的男声,却分辨不清里边到底在说什么。
直到屋里传来一阵椅子挪动的声响,静了会儿,她听到杜康差点破音的惊呼:“怎么伤成这样!”
“……”苏好灵魂都震颤了一下。
可接下来,里边说话声又听不清了。
她扒着门,耳朵使劲往门上贴,还没听到有用的讯息,胳膊忽然被人朝后大力一拽。
下一秒,政教主任那张写着“哦我的老天怎么会有这种道德品质败坏的学生”的脸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苏好反应过来,辅导室门口挂着牌,而她刚刚的样子,像在偷听人家私密的心理谈话。
崔华一看是她,也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把她拉到走廊尽头开训。
苏好为了赶紧回去听墙角,也没多费口舌解释,“是是是”地敷衍一通。
然而崔华果然从不辜负他“辣手崔(摧)华(花)”的名号,对女学生一点额外的颜面也不留,训过她窃听隐私的事,又继续发散思维,指着她说:“你看看你,成天蓬头散发,伥鬼似的招摇过市,我就不懂你们这些小姑娘了嘿,这不梳头发有什么好看,到底有什么好看?”
苏好叹了口气,将碎发别到耳后,指着耳钉给他看:“那我要是不蓬头散发挡着点,您又要说我把自己‘扎得千疮百孔,这花里胡哨有什么好看,到底有什么好看’了是不是?反正两样事总得违纪一样,您看着挑吧,您说哪一样?我马上照办。”
“……”
心理辅导室里,徐冽站在办公桌前,将解开的衬衫纽扣从上往下一颗颗扣实。
杜康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木讷了会儿,又拦住他,仔细打量他身上这些青青紫紫的淤伤。
“你说,这些淤青都是旧伤,不是今天弄的?”杜康抬起他的手肘,“今早就这手肘和肩上蹭破了点皮?”
徐冽点点头,继续扣纽扣。
“老师也瞧不出这些淤青多久了,你可别骗老师啊?”杜康怀疑地看着他。
徐冽穿好校服,朝他摊开左手,给他看虎口附近那道暗红的痂:“这也是旧伤。”
这痂结在左手掌不太显眼的位置,一般留意不到。
不过徐冽的意思,杜康听懂了。不懂医不好分辨淤青时间长短,这种外伤就好判断了,没个几天肯定结不了痂。
徐冽在拿这道痂证明,自己来学校之前就遭遇过一些不好的事。
杜康还在将信将疑,一旁心理老师下了结论,指指徐冽:“鉴定了一下微表情,没说谎。”
“哦,那你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杜康又问,“家里人知道吗?”
“知道。”徐冽直接忽略了前一问。
见他不肯多说,杜康越发不放心,从裤袋拿出手机:“不行,我还是得跟你家里人打个招呼。”
“欸,”一旁心理老师阻止道,“杜老师,这你可就不守信用了。刚不是你说,只要人家脱掉校服给你检查伤在哪里,你就不通知家长,孩子才答应的吗?”
“那是没想到有这么多其他的伤啊!你瞧这孩子,斯斯文文,安安静静的,一看就容易给人欺负,我得把这事好好弄清楚!”杜康坚持拨这通电话,联系上了送徐冽来的那位高特助,跟对方深切表达了学校失职的歉意,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实在没想到,您刚把孩子送来,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幸好孩子没大碍……”最后,杜康自责地说。
“啊?”电话那头炸出一个忧心忡忡的男声,“那对方人没事吧?伤残鉴定做了吗?需要程总给汇赔偿金不?”
杜康:“……”
徐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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