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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嫣感觉出不对劲,之前从来没有听爸爸提起过要将妈妈送出国疗养的事,这也太突然了,让她不禁想到钟太太的过世。
她望着南禹衡,试图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南禹衡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漆黑的眸如潭深渊,宁静的漩涡里有着暗潮汹涌的光,让秦嫣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钟先生?你们在担心什么?他对我妈怎么可能!”
却听见南禹衡声音很沉地说道:“不要低估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贪恋。”
秦嫣彻底陷入了沉默,刚才那股准备冲回家找爸爸理论的劲儿也被浇灭了。
她深深皱着眉,随后缓缓低下头:“我那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裴家既然能带那么多人来闹,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能逼得你退让,或者签署什么竞争协议。
如果裴家和钟家同时给你施压,即使端木叔叔站在南家这边也是寡不敌众的,可那天钟家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那份黑色文件夹,你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一巴掌拍死裴家?而硬生生从中午拖到天都快黑了!
你明明可以轻松对付裴家的,却兴师动众让所有人陪着你耗了一下午,这是为什么?”
雨停了,南禹衡将伞收了起来抬起头望着远处的群山,烟雾缭绕之中,雨后的东海岸总是像披上一层轻盈曼妙的薄纱,影影绰绰,显得像海市蜃楼一样不真实。
他淡淡地说:“外面冷,回去吧。”
说完转过身刚走上石子小径,秦嫣却怔怔地望着他巍然的背影,声音轻颤地说:“除非,你那天想对付的根本不是裴家!”
南禹衡停下脚步,缓缓回过头,黑色笔直的伞立在他的身前,他就这样站着,笔挺的身姿仿若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熟悉…却也陌生。
那是秦嫣从小到大第一次从心底深处对南禹衡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敬畏,这个男人心思太缜密了,这场战争布局太精细了!每一步,每一个人都被他算了进去,拿到东海岸控制权的同时牵制住了整个上山区!一个都没有放过!
她的心头剧烈颤动着,连手指都变得冰凉,她脑中浮现了贺爷爷临走时对她说的话“任何时候都别小看你身边这个男人”。
雨后的空气透着湿润,细小的水汽阻隔在他们之间,两步之遥的距离,秦嫣望着他轻抿的唇和冷白的皮肤,向他走近一步轻声开了口:“你从小身体弱,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南家的通风系统后来是专门找人设计的,可以在闭窗的情况下保持家里各个角落的空气流通,温度的调节也可以确保不管你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着凉。
以前我总觉得我哥记性好,看过一遍的东西过目不忘,现在想想我到底是他的妹妹,多少还是有些像他的,当时施工的那张图纸虽然我看不懂,但我毕竟也算从小在你家长大的。
正厅东西北三面的屋顶都有可以随时调节的出风口,风向的精准度是可以对焦到某一个特定的方位。
我要不是刚才触碰那片金羽,根本不会料到它那么轻薄!
羽毛放在场中间,只要将风向对准那片羽毛,周围坐着的人根本感觉不到,这时候只需要一个熟悉南家通风系统的人在背后默默地控制,就能轻易左右那片羽毛的去向,不知道那天下午荣叔在哪?”
南禹衡目光里依然毫无波澜,只是用一种漆黑深邃的眼神望着她,秦嫣向他再次走近了一步,来到他的身前,声音又小了些说道:“即使后来裴先生怀疑金羽有问题,可他怀疑错了,把所有焦点都放在那片金羽本身,觉得是那片金羽生了鬼,自然就不会在意周遭环境的变化。
而冯老爷子带来的那个男人却是从头到尾站在场中,离那片金羽始终一步的距离,我当时注意他的站位一直在发生变化。
气流速度和自由气流比例的增加,会导致压力的降低,反而令气流速度更快,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个男人的站位是有讲究的,目的是为了更精准地让那片金羽飞到你的脚下。
南禹衡,辛亏你想要的只是南家,如果你的野心更大,那很多人都要岌岌可危了。”
他依然就这样沉静地立在秦嫣的身前,黑色的长款羽绒服穿在他身上挺直修长,自带一股风华,浓密的睫毛微微眨了下,嘴角不经意勾起极淡的弧度。
秦嫣的脸色反而变得更加严肃抬头牢牢盯着他:“冯老爷子一来就当着那么多人面给我个下马威,又把账跟我算得门清,是想告诉所有人他和我们南家没有丝毫人情可言,事情没开始,先把关系撇清。
之后又暗中让他带来的人为你助力,好给你找个由头慢慢铲除阻碍,拿稳这片金羽。
南禹衡,我真没想到,连冯老爷子都是你的人。
所以…这片东海岸的创始人到底是谁?”
南禹衡伸出双臂环住她的腰低头睨着她:“我们能回家慢慢说吗?”
秦嫣却倔强地回道:“不能,你今天不跟我说清楚了,我就不跟你回家了。”
南禹衡看着她任性的模样,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却看见她气鼓鼓地踮起脚尖拽住他的两只耳朵生气地说:“我来帮你回答,这东海岸的创始人是你爸,南振!如果冯老爷子肯帮你,我想不到创始人除了他还会有第二个人!南禹衡,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南禹衡眼眸却忽然收紧手臂将她整个人抱离地面,吻上她的唇声音里满是低沉的磁性:“怕是要连老底都瞒不住了,你上次说你哥讲你是我的什么?”
“肚子里的蛔虫。”
南禹衡又吻下她冻得通红的鼻尖才将她放到地上:“嗯,我不生蛔虫,因为你我要开始怀疑我是不是有这玩意了。”
随后正色道:“你之前说东祥是我爸留给我的后路,其实东祥不过是我爸生前玩票性质搞的小公司,我爸真正留给我的后路,是东海岸。”
“轰”得一声,秦嫣感觉从头到脚生起一股凉意,她脑中无数的记忆纵横交错,仿佛看见了那个昏暗的午后,一个清瘦孤拔的少年从程亮的轿车里缓缓走了出来,立在车门边抬头望着这座黑色的房子,神色冰冷安静,蕴着超乎他那个年纪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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