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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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女士, 我想你可能是误……”蔡易道抓住了舒夭绍的胳膊，让她的拳头迟迟无法落下。</p>

然而舒夭绍的力能扛鼎不是说笑的：“放开！”</p>

她奋力一挥胳膊，蔡易道不仅被她甩开, 还直接被她甩到墙上摔得眼冒金星。</p>

审问室里的警员纷纷冲上去大喊大叫：“啊啊啊~蔡警官没事吧！？”大家都去关系蔡易道了, 没有人阻拦这一边的事情。</p>

金光日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从来都是。</p>

在这一片闹哄哄的混乱中, 他电光火石之间就明白了事情的根源所在——为什么怀玉会突然这样？因为她以为……他是杀人凶手。</p>

金光日被自己的猜想, 震惊到瞪大了眼珠子，瞳孔地震得仿佛在面临着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样。</p>

然而这样的神色, 很快就被掩饰下去了，他极快的恢复了冷静自若的模样, 即使指节仍在痉挛, 睫毛疯狂颤抖, 却也绝不示弱。</p>

“我们怀玉啊……”金光日仰面躺在地上，勾起了一边的唇角, 垂着眼眸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声音轻轻的，轻轻的，那么轻，仿佛轻易便会被一阵风吹走一样……</p>

“是什么意思呢？”他轻笑一声，终于把话问完。</p>

“什么意思？！你还好意思问我是什么意思！？”舒夭绍的精神已经尽数崩溃了，她注意不到金光日的情绪不对劲，就这样抓着金光日的衣领, 咬牙切齿地质问，“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你是畜生吗？你不会有人类的感情吗？！你怎么可以做出那样的事情？”</p>

白费了，全然都是白费的。那么用心地想要为他好，用尽全力，费尽心机, 都是白费的，改变不了这些疯子要杀人的冲动。</p>

舒夭绍哭得就像是一个坏掉的水龙头，水止不住地哗啦啦往下流。前面一个世界，她还可以说服自己，是系统在干预，所以她失败了……</p>

那现在呢？！现在她要拿什么借口来安慰自己这不安的几乎要死过去的良心？！</p>

蔡易道终于缓过来了，靠近，试图介入：“我说，我觉得你们之间可能有……”</p>

“滚开。”金光日眼一转，冷锐地盯着他，“和你无关啊蔡警官。”</p>

蔡易道还想再说什么，却也不爽金光日的无礼，而且看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别人能轻而易举的介入的，犹豫了一下。</p>

因着他的犹豫，其他警员更加不敢说话了。</p>

然后，舒夭绍就听到金光日自嘲地笑了：“所以说，怀玉觉得，那个人是我杀的？对吗？”</p>

“难道不是吗？！”舒夭绍冲回去。</p>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金光日像是一头忍耐已久，终于忍无可忍的野兽，终于被彻底的激怒了一样，他瞬间将压制在身上的舒夭绍，猛地推开，抓紧了她的肩膀，不可置信地吼道：“所以你连问都没有问我一下，就已经在心里判了我死刑吗？”</p>

舒夭绍被他吼得一愣，抬眸，怔怔地看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她误会了吗？</p>

明白她心中所想后，金光日原本震惊非常，他却又死死将心口尖锐的痛压抑下来，卑微地祈求着、渴望着得到怀玉的否认：不，不是这样，她不会那样想他的。</p>

可是事实证明，是他自作多情了，或许，在怀玉的眼中，他就是那样的人。</p>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然而金光日还是爆发怒吼……这之后，他看着愣在原地的舒夭绍，于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却还努力地笑问：“你真的把我当成了凶手？”</p>

“在怀玉的心里，金光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还在笑着，笑着笑着，眼眶便慢慢的泛红，涌起了湿意。</p>

“原来，在怀玉的心里，我从来都是……都是这样无可救药，不值得信任的，畜生，疯子，哈哈哈哈。”他终于笑了起来，自嘲地，歇斯底里地疯狂大笑。</p>

舒夭绍见状，脑子痛得更厉害了，无法思考，无法冷静，甚至有些手足无措……有什么不对经，有什么不对……</p>

被心爱的人误会，有多么痛苦，金光日不知道，不知道……无法形容，无法描述。</p>

就好像，能轻易为她感到幸福，也能轻易被她从天堂一脚踢下去，坠入地狱中去了。</p>

那是，非常非常难受的感觉，是被普通亲近的人的误会更令人难受千百倍的痛苦，连呼吸，都牵动着心口尖锐的刺痛，无法忽视。</p>

这样的痛苦，再也不要……尝受第二次了！</p>

该死的——白怀玉！</p>

“你走吧。”金光日终于，冷漠地说出了这句话。</p>

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先是温柔地凝望着她，继而是讶然和心疼她的哭泣……</p>

然后闪过震惊，自嘲，继而他癫狂地笑了起来，他的眼眸，也逐渐趋于死寂。</p>

如果你从来都是这样想我的话，那么，我必然不会让你失望的……金光日忽然笑了，诡异地咧嘴笑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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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审问室，舒夭绍才勉强恢复了一些理智。</p>

可是脑子里依然是金光日那双死寂的眼眸，那一双比她最初见到他，还要更加恐怖的眼神，像是终于彻底舍下了所有，要坠入深渊去疯狂去肆意的眼神——宣告着要黑化。</p>

她打了个寒颤。</p>

“唉~你误会啦，我一直都想说。”蔡易道递给舒夭绍一杯热牛奶，“我们在调查的，确实是你和他争执的那个案件，不过金光日不是嫌疑犯，而是证人。”</p>

“证人……？”舒夭绍现在脑子真的很混乱，反应能力也在下降，整个人都有些慢半拍。</p>

看着她愣愣的模样，蔡易道也觉得无奈，这些小年轻啊，真的是，唉。</p>

“对，没错，是证人。就是在二十三号的深夜，也就是死者被抛尸的当晚，我们调查了监控，发现凶手拖着死者尸体，途径了金光日的车子，他的车窗没有关，而且监控里他本人一直在看着车窗外……”蔡易道点燃了一根烟，抽了起来。</p>

“那天晚上，是他出门陪你买宵夜的吧？很晚了，街上没什么人。”</p>

舒夭绍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整个人的表情都有些空茫，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p>

“没有人注意到拖着黑色大袋子的凶手，只有金光日，我们从监控里发现，他原本一直看着在店里买宵夜等着打包的你，但是头部似乎往凶手的方向轻微的挪动了一下，而且眼睛也不经意之间转动了……也就是说，他应该是看到凶手了。”</p>

“这样……吗？”</p>

“是的，”蔡易道抽完了烟，长吁一口，“我一直想要他作证，但是他似乎非常自负且傲慢，根本不愿意搭理我们。我想过用点其他办法召唤他过来作证，但是金光日的身份特殊，一时之间拿他没办法。”</p>

“所以……我最后只能强制把他也申请了逮捕令，哎呀，就是特殊手段。”蔡易道哈哈一笑，“本来想过要联系你的，起码你对他很重要，你的话，他应该会听，不过现在……”</p>

蔡易道没把话说完，最后长叹一声，离开了。</p>

舒夭绍一个人，在寒风凛冽中，站着，久久的，站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