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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灼?
陶夭夭心中一动,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夏锦汐时候的场景,那个时候,她就是跟桃灼在一起。
原来如此——陶夭夭笑了笑。
“但是爹爹还说,今年就不好说了,因为今年洛世子也会参加,所以,谁能夺魁还不一定呢,陶季,你要不要跟我赌一把,我赌桃哥哥胜。”
“打赌,就不用了吧,我很穷的!出不起本钱。”陶夭夭慌忙摆手。
“那好吧,反正在我心里,桃哥哥是最厉害的!”夏锦汐继续开口,“当然,洛世子也不错,因为爹爹说洛世子是好人,所以哥哥才让我上车的。”
陶夭夭抽了抽眼角,她皱着眉头打量了夏锦汐片刻,最终得出结论。
这个夏锦汐,应该就是被她爹和她哥哥养在温室里从来没经历过任何风浪的小幼苗,不谙世事,极易上当受骗!
想到自己跟这个夏太尉之间的仇,陶夭夭砸了咂嘴,若是从这个夏锦汐下手,她倒是还有些把握。
不过,看这丫头满脸单纯的模样,她似乎有些不忍心下手呢。
马车缓缓地在山路上走着,伴随着马车外夏文启的马蹄声,还有马车内夏锦汐滔滔不绝的说话声,一直从她绣的花说到她家管家家里的侄子娶二房,陶夭夭听得昏昏欲睡,可是反观洛云锡,面色却一直没起任何波澜。
于是陶夭夭又得出一个结论,这个洛云锡讨厌聒噪,大概特指的是自己的聒噪吧。
又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的速度终于缓缓慢了下来,陶夭夭听到了马车外的盘查声。
“咱们到了,锦汐,下来吧。”夏文启的声音从马车外面传来,夏锦汐应了一声,对着洛云锡和陶夭夭他们挥了挥手:“我先走啦,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马车外又传来夏文启的再次道谢声,洛云锡淡淡地嗯了一声,直到外面的脚步声走远,他才看了一眼陶夭夭。
陶夭夭一愣,对面的红儿就笑着对她招了招手:“走吧陶兄弟,进了这里咱们就没有资格继续待在马车上了。”
陶夭夭“哦”了一声,跟在红儿身后下了马车,祁风早已经跳了下来,步行牵着马车,在路上守卫的指引下朝前走去。
“红儿姐姐,上林苑好大啊!”陶夭夭惊讶地看着周围的景色,越发觉得自己是土包子了。
他们所在的这条路全部以汉白玉铺成,路两旁是两排整齐的大树,树上挂满了灯笼,夜幕降临,灯笼已经被全部点燃,远远地延伸到前方那座奢华的宫殿跟前。
再往远处看去,满月月光映衬之下,苑内的山林树木高大巍峨,池水宽阔,好一片气象壮阔的景象。
“这算什么?上林苑有十二道苑门,我们进来的不过其中之一罢了。”红儿一边跟着马车往前走,一边小声给陶夭夭解释。
“上林苑北至阳池岭,西至积云山,南猎广阳岛,东到星月泉,绵延数百里,岂是你一眼就能看全的?”
红儿伸手指了指道路尽头的那座宫殿,“那是褚元宫,专供客人休憩用的,再往东还有宁丰宫,绣春楼,光是这几处宫殿的景色,你逛一天都逛不完呢!”
“红儿姐姐对上林苑好生熟悉啊!”陶夭夭话里有话地看了红儿一眼,然后伸手摸了摸肚子:“我只关心今晚上吃什么,睡哪里。”
红儿脸色微微一变,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她笑着指了指左前方:“我也是听说的,今晚的宫宴设在了玉芙宫,玉芙宫旁边的瑶华宫是专供客人住宿的,我想,咱们今儿晚上应该就歇在那里吧。”
陶夭夭点了点头,又笑:“幸好世子将红儿姐姐带来了,不然我到了这里,连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不是平白丢了世子的脸面了。”
红儿脸色有些不自然,慌忙移开了话题,一行人沿着宽阔的汉白玉路面一路行至褚元宫宫门外,有宫人上前接过了祁风手中的缰绳,洛云锡终于下了马车。
他长身玉立站立在宫门面前,一袭白衣胜雪,眉梢微挑,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凌冽,上唇的那粒唇珠因了嘴角的微弯更显得妖媚。
站在洛云锡的身畔,陶夭夭啧啧地轻叹了两声,这洛云锡,若是生为女子,怕是得如妲己褒姒杨玉环那般落下个美色误国之罪吧。
“还不跟上!”洛云锡的声音凉凉地从前方传来,陶夭夭腹诽了一句,赶紧抬步跟上。
四个人沿着高高的台阶进了玉芙宫的正殿,优雅贵气的世子,机灵俊俏的书童,妩媚娇艳的丫鬟,再加上一个清新俊逸的侍卫,几个人刚进殿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对上众人或好奇或思忖的目光,陶夭夭大大方方地在人群里搜索着,反正她有洛云锡这个大瘟神撑腰呢,她可谁也不怕。
一阵脚步声匆匆从前方传来,陶夭夭定睛去看,来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瘦高个子,肤色白皙,两鬓蓄着胡须。
行至洛云锡面前,他恭敬地对着洛云锡施了一礼:“下官柳映见过洛世子,您的座位在前边,请随我来吧。”
洛云锡对柳映笑了笑:“柳大人不必多礼,本世子来得迟了些,有劳柳大人留座了。”
“洛世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您的位置是皇上特意吩咐的,下官一直不敢有丝毫怠慢。”
柳映半弓着身子,亲自将洛云锡一行带到了早就安排好的座位上。
座位上一共有三张凳子,祁风很自觉地站在了凳子的后边,洛云锡看了一眼,自行在中间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又对着陶夭夭和红儿看了一眼,示意她们二人坐下。
陶夭夭自然是乐得坐着,喜滋滋地一屁股坐在了洛云锡的左手边。
可是红儿却惊骇地摆了摆手,眼角还悄悄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像是在找什么人。
“怎么?出了王府,本世子的话就不管用了?”
洛云锡轻飘飘看了一眼红儿,红儿犹豫了半天,才颤巍巍地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身体却僵硬得很,一动都不敢动。
桌上已经提前摆满了干果蜜饯,陶夭夭看了一眼,却没什么兴致,一心只惦记着酒菜。
她朝洛云锡旁边挪了挪,压低了声音问道:“世子,不是说了有晚宴吗?我们已经来得够晚了,怎么才上了这些果盘?”
洛云锡伸手抓了一把花生在手心里细细地把玩着,闻言挑了挑眉梢:“急什么?主角还没到场。”
“哦。”陶夭夭摸了摸饿得瘪瘪的肚皮,不情愿地从桌上抓了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早就听闻洛世子对身边的小书童宠爱至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个油腔滑调的男声从对面座位上传来,陶夭夭循声望去,是一个蓝色锦服的年轻男子。
二十多岁的年纪,模样倒还说得过去,就是眼底隐隐有些青黑色。
因为今日到场的人全部身着便服,她从服饰上一时倒也判断不出这人是什么身份,不过,看他对洛云锡说话的态度和坐的位置,身份应该不会太低。
她刚缕清思路,就听身边的洛云锡轻笑了一声:“本世子的人,本世子乐意如何宠爱就如何宠爱,太子殿下就无需操心了。”
太子!
陶夭夭嚼着瓜子花生正嚼得欢,闻言倏地住了口,对面这个竟然是九渊的太子!
九渊皇朝的太子蓝景烁,九渊皇后傅子荷所出,外祖父是定国公傅毅,是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
只可惜这个太子的名声不太好,经常流连于花街柳巷,骄奢淫逸,仗着母族的势力欺凌弱小无恶不作,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恶人。
陶夭夭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这个太子蓝景烁为数不多的消息,似乎九渊皇对这个太子也是诸多不满,只是碍于朝臣和皇后的劝谏才勉强保住了他的太子之位,怪不得洛云锡对太子并无一丝尊重呢。
陶夭夭扯了扯嘴角,索性看起戏来。
果然,蓝景烁听到洛云锡漫不经心的回话,顿时上了脾气:“洛云锡,你爹就算功劳再大,也不过是个王爷,你一个外姓王的世子,见了本宫还不下跪吗?”
洛云锡轻笑了一声,学着陶夭夭刚才的样子往自己口中丢了一粒花生:“太子殿下莫不是忘了,祭月节当日不管品级,不论朝臣,连皇上都会身着便服参加,太子殿下说这话,意思是要比皇上的架子还大了?”
“你——”蓝景烁脸色一变就要站起身来,却被身边的一名紫衣女子拉住了胳膊:“皇兄,你忘了母后跟你叮嘱的事情了吗?”
蓝景烁冷哼了一声,恨恨然地灌了一口酒。
他这个太子,做得实在是憋屈!
朝臣不服他,人前对他一个样,背后却将他说得一文不值。
父皇不信他,从来不肯派任何差事给他,却还怪他不思进取,就连母后也每日里数落他,说他不争气,给傅家丢脸了,这能怪他吗!
他堂堂九渊皇朝的太子,身份地位竟然不如一个外姓王的世子!
蓝景烁的眼中划过一丝嫉恨,他朝洛云锡的方向看了一眼,洛云锡挑了挑眉梢,还回敬了他一杯酒,蓝景烁的面色便更加难看了。
陶夭夭不动声色地嗑着瓜子,蓝景烁的情绪变化完全落在了她的眼里,尤其是他往这边看的那一眼,明面上是在瞪洛云锡,可是陶夭夭却知道,他的那一眼,看的不只是洛云锡,还有坐在洛云锡右边的红儿。
她能看出来,想必猴精猴精的洛云锡也早已经看出端倪了,红儿果然是太子的人!
“世子,刚才拉住太子的那名女子是谁啊?”陶夭夭压低了声音不耻下问。
方才那名紫衣女子拉住蓝景烁的时候,一直时不时地朝这边看上一眼,陶夭夭便注意到了她。
二八年华的年纪,妆容精致,打扮得清丽脱俗。
她看洛云锡的眼神,带着几分愤怒,几分欣赏,还有几分女孩家的娇羞。
陶夭夭咧了咧嘴,看样子洛云锡是惹了桃花了。
“蓝景烁的胞妹,大公主蓝景蓁。”就在陶夭夭以为洛云锡不会回答她的时候,洛云锡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原来是公主啊!怪不得气质如此脱俗!”陶夭夭实话实说地称赞,又问:“皇上不是有三个皇子呢?为何不见其他两个?”
洛云锡抬头,在人群中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二皇子蓝景钰不在京中,被皇上派出去军中历练了,太子左边的那一桌,按年龄和座位猜测应该是三皇子蓝景云。”
“猜测?原来世子爷您也不认识啊!”陶夭夭“噗嗤”一声乐了,心里也终于平衡了些。
洛云锡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意有所指:“我见过的人,确实不一定比你多。”
但见没见过和知不知道,就是两码事了。
陶夭夭撇撇嘴:“既然你不知道,就不问你了,我去问红儿姐姐去。”
她趴在桌上,视线从洛云锡面前绕过,正好能看到红儿的侧面,却见红儿却一直低着头,手里把玩着一颗栗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红儿姐姐,你想什么呢?”陶夭夭隔着洛云锡对着红儿挥了挥手。
红儿正想着心事,冷不防被陶夭夭一叫,吓得她身子微微一抖,慌忙调整神色笑道:“怎么了陶兄弟?”
“没怎么,世子不吃甜食,都给你吧。”
陶夭夭说着,也没征求洛云锡的意见,直接将桌上的果脯糕点全部朝着红儿这边推了过来。
“不,不用了!”红儿慌忙摆手,“做奴婢的,哪里敢在主子跟前吃东西!”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陶夭夭一眼,忽然心中一动,将桌上的糕点又对着陶夭夭推了过来:“都是女孩子家喜欢的东西,怪不得世子不喜欢呢,陶兄弟不妨多吃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听到这话,陶夭夭正捏着果脯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眼朝着红儿看了过去,却见红儿对着她微微笑了笑,脸上再无刚才的那种惊慌失措。
陶夭夭顿时心中一凉,红儿定然是知道了什么,但是她是如何知道的呢?
她都已经这么小心翼翼了。
陶夭夭仔细想想,终于想起来方才在马车上,她因为没坐稳跟红儿抱的那一下满怀了。
她悄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她用束胸紧紧地勒过,外形上是看不出来,可是软软的手感却还是有的。
完了,她千算万算,怎么都没算到是红儿最先识破自己的女儿身。
红儿刚才的话不可能是无心说说的,她说这话是什么目的?
是只是单纯地告诉自己她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还是别有用心?
正在陶夭夭皱眉沉思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德妃娘娘驾到——娴妃娘娘驾到——”
“臣等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德妃娘娘,参见娴妃娘娘——”
一连串的通报声和参拜声,陶夭夭有足够的时间去打量缓缓从偏殿走入台上高座的几个人。
九渊祖制,祭月节当日可以不管品级,不论朝臣,所有人都可以平起平坐,所以众人参拜也只是弓了弓身子,并不需行跪拜之礼,这个礼节正中陶夭夭下怀,她也正好能将台上的那几个人打量个痛快。
最前面的九渊皇蓝泓威风凛凛,一派王者之气,只是面容看上去有些憔悴,似乎精神不太好。
跟他一起走进来的应该是九渊的皇后傅子荷,也就是太子蓝景烁的母后了,雍容华贵,姿态大方,确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至于他们身后的两人,因为都是身着便装,陶夭夭倒是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来哪个是德妃,哪个又是娴妃。
不过,听那太监的通报和朝臣的参拜,都是将德妃排在前面的,那么是不是代表德妃的权利要比娴妃大一些呢?当然,这也只是她的猜测。
据她所知,二皇子的母妃是德妃,闺名薛忆盈,是薛相的妹妹,这也是她打听薛府消息时打听出来的,这么算下来,她还应该叫德妃一声姑姑了?
陶夭夭在皇后身后的那两名妃子身上来来回回打量了半天,也没能分得清哪个是德妃,哪个又是娴妃。
蓝泓和傅子荷在高座上落了座,德妃和娴妃分别坐在了他们的左右两边。
众人各自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一番场面上的啰里啰嗦的开场白下来,蓝泓似乎有些力不从心,掩住嘴巴咳嗽了好一阵才好。
诺大的殿堂里鸦雀无声,众人的眼睛都盯紧了高台上的蓝泓,陶夭夭自然也是一样,她连手心里剥了一半的花生都不敢继续剥了,好怕这皇上咳着咳着一个不留神再背过气去。
“朕身子不适,诸位爱卿不要被朕搅了雅兴。”蓝泓斜倚在宽大的软塌上,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傅子荷:“皇后。”
“是,皇上。”傅子荷对着蓝泓低了低头,站起身来扬声对着下面开口。
“皇上这几日身子不适,心情也不太好,恰逢祭月节这个团圆的日子,便想着出宫来散散心,热闹热闹,诸位不必有所顾忌,尽兴就好。”
说完,她对着偏殿门口的一名内侍点了点头,那名内侍会意,迅速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就有宫女捧着盛满了美酒佳肴的托盘鱼贯而入,大殿中顿时飘散着一股股酒菜的香气。
陶夭夭使劲嗅了嗅香味,她将手里没磕完的瓜子和花生一股脑地丢进了桌上的碟子里,手脚麻利地将面前的桌子收拾了干净,给酒菜让出了充足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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