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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她清斥了一声,几个大步到了洛云锡的侧面,扬起拳头攻向了洛云锡的侧面。

狐裘大氅的开口在正面,她吃准了洛云锡从侧面没办法出手,所以这第一招,她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总不能让这个高傲自大的世子爷小看了不是?

然而,她口中的“二”字还没喊出口,她甚至还没有看到洛云锡是如何出手的,挥出去的拳头就已经被洛云锡牢牢地握在了手掌心中。

洛云锡的手掌大且温凉,将陶夭夭的粉拳包裹了严严实实。

陶夭夭铆足了力气用力去挣,却没料到洛云锡却微愣片刻之后忽然松了手。

失去钳制的陶夭夭浑身的力道挣了个空,惊呼一声之后,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后栽了过去。

洛云锡回神,脚尖轻点就到了她身后,然后在陶夭夭的背部跟地面“亲密接触”的那一瞬间,他又扯着陶夭夭的胳膊将她扯了回来。

“二……”陶夭夭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她顺着洛云锡的力道扑到了洛云锡怀中,手肘使劲朝着洛云锡的胸口撞去。

“三……四!”陶夭夭一击得手,嘴角划过一丝得逞的微笑。

虽然洛云锡是好心出手救她,但所谓兵不厌诈,若是真正对敌,且她手上又拿着刀子的话,洛云锡方才的举动无异于自寻死路。

“小人得志!”耳边传来一声冷哼,陶夭夭的第五招便怎么也攻不出去了,不管是下盘功夫,还是拳头,全部被洛云锡锁得滴水不露。

偏生洛云锡还像是刻意报刚才她那一肘之仇似的,明明一招就能将她打趴下,却偏偏像耍猴儿似的将她耍来耍去。

更气人的是,这家伙从始至终就只用了一只手对付自己。

“七……八……九……十!停!”

陶夭夭气喘吁吁地喊道,下一秒,洛云锡便松开了她的胳膊。。

“啪”地一声,她重重地摔在了厚厚的枫叶之上。。

虽然跟之前的四仰八叉相比,这一次摔倒的姿势好看了那么一丁点儿,虽然地上厚厚的枫树叶子阻挡了她摔下去的速度,可是她的屁股依旧快被摔开花了。

“进步太慢,还得多加练习。”洛云锡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抬步往树林外走去。

“世子世子,您刚才说的,我能走得了十招,就传我一套剑法来着,您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陶夭夭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跟上,跟了两步又想起似乎将红菱忘下了,便又掉头回去将红菱挂在了腰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洛云锡已经走出很远了。

洛云锡的脚步未停,远远丢了一句话过来。

“书房书架第二排,左数第三个格子,最上边有一本心法,明日卯时之前背给我听,要求一字不差。”

“明日卯时……”陶夭夭脚底一个趔趄,意思就是她今天一整晚都不用睡觉了?

“世子,明日卯时我还得早起跑圈呢!”陶夭夭蹦跳着朝着洛云锡的背影大喊。

“明天开始,我亲自传授你剑招。”远远留下最后一句话,洛云锡的背影消失在了一株枫树之后。

“亲……亲自传授?”陶夭夭的脚步顿了顿,她能说不学吗?

偷偷伸手摸了摸被摔得生疼的屁股,她真的是被摔怕了啊!

……

“第二排……左数第三个格子……最上边……”陶夭夭踩着板凳将洛云锡说的那本心法找了出来。

厚厚的一本书,看起来有些老旧,封皮上写着“穿云剑”几个大字。

“前有破云针,后有穿云剑,我这是彻底跟云彩干上了吧。”

陶夭夭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小心地翻开了书本的第一页。

“……修习此功法者,需心如止水……息调则心静,心定则神宁……

气行则绝象,绝象则觉明,觉明则性灵,性灵则神充,神充则精凝,精凝则大道已成,万象归根矣!”

陶夭夭木然地念着书上的字,念了一整页下来,发现所有的字她倒是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敛情摄念,心无所思,目无所见……元神守形。

任从两足行动处,一灵常与气相随……行也能禅,坐也能禅。

行也绵绵,坐也绵绵。醒也绵绵,睡也绵绵……”

念到此处,陶夭夭心中一喜。

醒也绵绵,睡也绵绵?

意思就是睡着了依旧也能修习了?

她打了个哈欠,在窗下寻了一个小榻,抱着书躺了上去。

小榻软绵绵的,还带着些安神沉香的味道,原本就有倦意的陶夭夭刚躺上去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

戌时一刻,祁风轻轻敲响了洛云锡的房门。

“进。”洛云锡刚刚写好一封信装在一个信筒里,并用火漆封了口,又抽了一张新纸过来。

“公子,刚才门房赵力来青竹居找过陶季,说一刻钟之前有人来找陶季,还带了个口信给他。”祁风对着洛云锡抱了抱拳头。

“什么人?带了什么口信?”洛云锡蘸墨汁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了祁风一眼。

“是东街一家酒楼的伙计,说陶季晌午的时候在他们那儿吃过饭,口信就两个字,未归。”

祁风将赵力的话如实转达给洛云锡,又说:“属下找过了,陶季并不在房中,便想着来跟您说一声。”

“未归?”洛云锡将毛笔放了回去,沉吟了片刻问道:“那酒楼叫什么名字?”

祁风想了想回道:“是一家新开的酒楼,好像叫做桃花斋。”

桃花斋?

洛云锡皱眉,脑海中骤然回想起一个脆生生的娇俏声音。

“……我要这个书生哥哥住桃花斋,住在我的院子里……”

“轩哥哥,夭夭喜欢这个书生哥哥,夭夭要让这个书生哥哥做我的夫君……”

想着想着,洛云锡逐渐冷了脸。

“公子,您……没事儿吧?”祁风小心地问道,潜意识里他觉得问题可能出现在了这个“桃花斋”上。

他也总觉得“桃花斋”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似的,但可以肯定,他印象中的,绝对不是什么酒楼,倒像是……姑娘家的闺房。

但若真是闺房的话,他跟他家公子又怎么可能同时熟悉呢?

自打来了京城,公子可是一直住在玄幽王府的。

祁风想了又想,脑海中划过一丝什么,猛然间抬起来头。

我的老天爷,不会这么巧吧?

打探了那么久却始终没有任何音讯,却原来要找的人已经来了京城?

还堂而皇之地开了酒楼,他们这些人只顾着追查柳氏母女的消息了,竟然疏忽了眼皮子底下的信息。

祁风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地开口:“世……世子,您是不是,也想到什么了?属下这就带人去桃花斋。”

祁风说着就要出门。

“回来!”洛云锡沉声叫住了祁风。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先别带人过去,你自己过去暗中打探一下,看桃花斋背后的主子是谁,是不是叫陶轩。”

他从来没有料到,那晚醉酒之后她口中迷迷糊糊喊出的“轩哥哥”,竟然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属下明白了公子,这就过去。”祁风抱了抱拳头,又问:“那……若是那人真的是公子要找的人,属下还要不要动手?

或是逼问他说出陶家小姐的下落,好寻回您的龙纹玉佩?”

“不用,龙纹玉佩的事,你不用管了,将人手也全都调回来吧。至于那个陶轩……我会亲自会会他。”

洛云锡的脸逐渐沉了下来,心里像是被猫爪似的,隐隐有些烦躁,他却该死地说不出来因何烦躁。

“是!”祁风答应了一声,临出门时,身后又传来洛云锡的声音:“等等,先将这封信让信鹰送走。”

洛云锡黑了黑脸,被桃花斋的事情一耽搁,他竟然差点忘了正事。

“哦。”祁风又转身进来,从洛云锡手上接过了信筒。

“你刚才说,陶季不在房里?”洛云锡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没错,属下进去找过了,他确实不在。”祁风疑惑地看了一眼洛云锡,悄悄地关门离开。

祁风走后,洛云锡拉开了房门。

站在廊檐下,他看了一眼据他几步之遥的陶夭夭的房门,思索片刻之后,他抬步朝陶夭夭的房间走去,然后象征性地敲了敲房门,就推开了。

站在陶夭夭房间内,洛云锡点燃了房间桌上的烛火。

烛火的光亮摇曳着,在墙上投下了一个瘦长的影子。

洛云锡的目光比烛火还要亮,他的目光缓缓从房间里掠过,却没有停留在橱柜和抽屉当中,而是在床幔之上和房梁上多停留了几眼。

片刻之后,他脚尖轻点上了房梁,牢牢地站在了房梁之上。

目光居高临下在房间里搜寻了片刻,他忽然微微扯了扯嘴角。

不远处的房梁和墙壁的连接处,一个手帕包成的布包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洛云锡轻笑了一声,一个转身借着房梁的力量跃去了墙边,伸手取下了那个布包。

“不容易啊!凭她的本事,竟然能将东西藏得如此隐蔽!”自言自语之后,洛云锡无声地落在了地上。

他掂了掂手心里的布包,耐着性子打开了它。

一层又一层,最里层是一块手帕,手帕打开之后,正中央正静静地躺着一枚玉佩。

洛云锡伸手拿起玉佩看了一眼,满意地发出一声轻笑。

他将玉佩收入袖中,随后拿着那块手帕靠近了桌上的烛火。

在距离烛火一指之遥的地方,他忽然又收回了手。

低头看了手心里手帕片刻,再抬头看一眼高高的房梁,洛云锡忽然扯了扯嘴角。

片刻之后,他伸手入怀,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来。

他将东西放在手帕中,像刚才一样原样包好,又第二次上了房梁,将布包又放回了原处。

站在地面之后,洛云锡的心情看起来似乎很好,他低头拍了拍身上粘的尘土,用掌风吹息了烛火之后,转身关上了房门。

……

陶夭夭睡了舒舒服服的一个午觉,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她在软塌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懒腰伸到一半,她忽然摸到了盖在身上的一床被子。

陶夭夭一愣,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瞬间清醒过来。

她不过想眯上一会儿,怎么睡到了这个时候,还有,身上的被子又是谁给她盖的?

房间里漆黑一片,陶夭夭下来床弯腰去找鞋子,刚刚把双脚伸进鞋子当中,对面桌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睡醒了?”

“世……世子?”陶夭夭被吓得不轻,慌忙穿好鞋子站了起来。

火折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明亮的烛火照亮了洛云锡的脸,那张俊脸因为忽然的亮光,显得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温馨。

“你胆子不小啊,让你来书房找本心法,你倒是堂而皇之地在这里睡起大觉来了。”

洛云锡看着陶夭夭脸上如受惊小鹿一般的慌乱,最终忍住了没有冷哼出声。

“对对,我是来找心法的!”陶夭夭一边说,一边弯腰去床上摸索那本穿云剑的心法。

她记得躺下的时候还抱着那本书来着,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就不见了呢?

“别找了,在这儿呢。”洛云锡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宽大书桌,又加了一句:“我从地上捡起来的。”

“对不起对不起!可能是我睡着了不小心弄掉的。”陶夭夭慌忙小跑着上前,小心地从书桌上拿起了那本心法。

“看的如何了?背给我听听。”洛云锡说。

陶夭夭点点头,结结巴巴地备了起来:

“……元神守形。任从两足行动处,一灵常与气相随……行也能禅,坐也能禅。行也绵绵,坐也绵绵。

醒也绵绵,睡也绵绵……”

背到这里,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洛云锡,小声说道:“世子,这上面的意思太晦涩难懂了,我不明白什么意思,大致理解就是,只要想修习,那么不管行走也好,坐定也好,醒着也好,或是……睡觉也好,都可以修习。”

“所以,你这其实不是在睡觉,而是在修习心法了?”洛云锡挑了挑眉梢说道。

“是……不不,不是的!我只是在领悟心法当中的奥妙。”陶夭夭的声音轻若蚊蝇。

她原以为洛云锡会发火,奇怪的是,洛云锡并未生气,反而一直盯着她打量,眼神里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许久之后,洛云锡终于开口:“陶季……”

“我在。”陶夭夭谦恭地低头准备聆听。

“你可知,我为何要逼你练功?”洛云锡问道。

陶夭夭垂眸:“世子一片苦心,是想栽培小的。”

才怪!

陶夭夭腹诽,他是怕自己功夫不行给他拖后腿吧!

“就算是吧。”洛云锡轻笑一声,精明如他,自然一眼就看透了陶夭夭的小心思。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你生性顽劣,心浮气躁,确有几分小聪明是不假,却容易冲动,还经常识人不清,善恶不分,需要人好好磨磨你的性子。”

“我有这么差劲吗?”陶夭夭黑着脸小声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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