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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张了张嘴,正要开口打破尴尬,忽然耳朵一个激灵,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就像……马儿打响鼻的声音。
“嘘——”她立刻紧张起来,一把拉住了洛云锡的胳膊。
确切来讲,是她躲在了洛云锡的后边。
“世子,前边有人,我听到马声了。”陶夭夭压低了声音开口。
洛云锡抽了抽眼角,将衣袖从陶夭夭手中拽了出来:“轻功如此差劲,听觉倒是不错。左前方二十步,上车。”
“上车?”陶夭夭懵了,忽地又眼前一亮,兴奋地叫了一声:“遵命!”
她说洛云锡怎么停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了,原来这里早就有马车等着了。
“一……二……三……四。”陶夭夭一边走一边数着数,果不其然,十步之外是一棵大树,转过大树之后,她看到了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她的面前,马车外似乎还坐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知道是自己人之后,她也不害怕了,便打算过去跟那人打个招呼。
待她走上前去仔细一看,瞬间乐了。
“祁玉,怎么是你?”
马车外面坐着的那个人是祁玉,跟之前在沈宅外面见到的穿着打扮不同,此时的祁玉褪去了那身黑色劲装,穿得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身布衣。
祁玉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先是跟洛云锡见了礼,然后才对着陶夭夭点了点头。
“沈宅那边没必要留人了,我们头儿让我跟着公子出京执行任务。”祁玉简单地说了一句,算是回答了陶夭夭的问题。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世子怎么可能只带我一个人出来。”陶夭夭笑着说道,抬起拳头给了祁玉一拳,忽然间有了一种找到战友的亲切感。
有祁玉在,她就不用总是跟洛云锡单独待在一起了,不然的话,她还真怕自己把持不住,一个不留神再兽性大发……
“还要赶路呢,有什么话车上说吧。”洛云锡的声音有些发沉,冷冷地看了陶夭夭一眼之后便上了车。
陶夭夭被洛云锡的那一眼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悻悻然摸了摸鼻子,也跟着爬上了马车。
马车内并不黑,洛云锡甚至还随手从一旁的书架上抽了一本书看。
陶夭夭看了一眼,车内的亮光来源于马车壁上镶嵌的那几颗夜明珠,她伸出手去悄悄摸了摸,有些肉疼地砸了砸嘴。
大户人家的日子过得就是滋润!这也太奢侈了!
这么大的夜明珠,要是拿到当铺去,不知道能换多少银子?
在洛云锡对面坐定之后,陶夭夭忽然想起刚才她问的那个问题来。
“世子,您刚刚说我们要去哪里来着?黑什么山?”
这个问题她记得洛云锡似乎回答了,可是刚才她只顾着数自己的心跳频率了,压根就没听清。
“江夏郡,黑风山。”洛云锡抬头看了陶夭夭一眼,很有耐心地又说了一遍。
这丫头满脸的嫌弃和算计又是怎么个意思?
“黑风山?”陶夭夭笑了起来,不知道这个黑风山里有没有黑熊怪呢!
“世子,这黑风山听起来好像一个土匪窝呢!”陶夭夭扯着嘴角笑道,又说:“不过,有世子您陪着,别说是土匪窝了,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不害怕!”
这一次的马屁似乎拍对地方了,洛云锡的心情看起来很好,他嘴角微弯地“嗯”了一声:“不是肚子疼吗?你可以先睡一会儿,天亮之前就到地方了。”
“也好!多谢世子!”陶夭夭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兴奋地答应了一声,立即蹬掉靴子上了长榻,又扯过另一头的锦被盖在了身上。
这辆马车从她刚一上来就发现与众不同了,外观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辆马车,里面的空间却甚是宽敞,可以面对面放两只长榻,两个长榻中间还能放得开一条小几。
小几的上头是一排嵌在车壁上的书架,洛云锡看的书应该就是从那排书架上取下来的。
陶夭夭满意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原本是平躺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换了个姿势侧躺着,从她的那个角度,她正好可以将低头看书的洛云锡看个清清楚楚。
虽然她看不到洛云锡的脸,但洛云锡却也看不到她,因为他的视线全部被书本挡住了,如此一来,正好便宜了她,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欣赏美男了。
洛云锡的腿好长哦!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顶级流量的长腿欧巴!
陶夭夭的视线顺着洛云锡的腿往上走,又看到了他拿着书本的手。
洛云锡的手指好白啊!修长莹润,骨节分明,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又会嫌少,比她这双手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陶夭夭有些嫉妒地将自己的手缩回了被子当中。
再往上看……
“咕嘟”一声,她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洛云锡的锁骨,还有喉*结,好好看哦!
看着看着,洛云锡的手似乎动了动,陶夭夭心里一个紧张,慌忙闭上了眼睛装睡。
正是黎明前最困的时刻,身下的小榻软软暖暖,舒服得紧,身上的锦被又轻又暖,还带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好闻的香味,再加上车技娴熟的车夫和没有丝毫颠簸感的马车,陶夭夭原本是装睡,可是眼睛闭着闭着,竟然真的起了困意。
困意起来的同时,她也察觉到了身上的不适,有些发冷,却又不像是染了风寒。
她皱着眉头裹了裹身上的被子,将身子紧紧地蜷缩了起来,连带着鼻子嘴巴也捂进了被子当中,捂着捂着,竟然真的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吧睡吧,她的身子骨泼辣得很,寻常的小病小痛根本不在话下,蒙头睡一觉就好了。
这是陶夭夭睡着之前脑海当中闪过的最后意识。
寂静的马车内,书页的“哗啦”声响起,洛云锡放下了抬了许久的胳膊,从始终未曾翻过一页的兵书上抬起头来,终于能放心地打量起这丫头了。
这丫头安安静静时候的样子,就像一只慵懒的猫。
洛云锡将手里的兵书放回了车壁上的书架当中,视线不自觉地又瞥到了陶夭夭的睡颜上。
这一次去黑风山,完全就是他临时起意,不过是打探个消息而已,换成阁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可是他却莫名其妙地决定自己亲自出来,还带了一个她……
洛云锡伸手捏了捏眉心,心里头有些郁闷,郁闷自己竟然被这丫头左右了心神,究竟为何要带着这丫头出来呢?
她毛手毛脚,不仅帮不上什么大忙,还时不时地能将自己气个半死……
盯着陶夭夭的俏脸,洛云锡左思右想都没能想出一个像样的答案来,最终只得作罢。
睡梦中的陶夭夭似乎睡得不太安稳,一直皱着眉头动来动去。
洛云锡想了想,再看了一眼镶嵌在车壁上的夜明珠,便抬起手来在车壁的一处凸起上面旋转了一下。
只听一阵轻微的咔嚓声响了一下,马车瞬间陷入了黑暗当中。
……
陶夭夭是被一阵鸡叫声惊醒的,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底闪过晶亮的光,可是那道光芒也仅仅只持续了片刻,就迅速消失了。
她使劲眨了眨眼睛,暗中叹了一口气之后,她从暖烘烘的被窝里坐了起来,然后抱着膝盖赖在了小榻上。
刚才听到鸡鸣声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身处在葡萄镇。
只是,自从她离开葡萄镇,她就再也没有听到过鸡叫了。
“醒了?”洛云锡有些暗哑的声音在对面响起,陶夭夭“哦”了一声回过神来,刚才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亮光并未逃过洛云锡的眼睛。
“前边不远有一个镇子,过了镇子就到黑风山的地界了,待会收拾收拾,去镇子上吃点东西,尽量晌午之前赶到黑风山的山脚。”
洛云锡对陶夭夭开口,声音因为久未发声而显得有些沙哑,可是在陶夭夭听来,这声音却该死地好听。
“嗯,好!”陶夭夭答应了一声,却有些有气无力,她掀开被子弯腰去穿好了靴子。
原以为睡一觉就能精神了,可是她这睡了一觉起来,身上的那阵不适感却愈发严重了。
她抱肩膀打了个哆嗦,怪就怪自己临睡之前忘了脱掉外面的衫子了,这乍一离开被子,还真有些冷。
外面逐渐热闹起来,马车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最后终于缓缓停下。
陶夭夭挑开有些厚重的车帘,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热闹的集市,很大,比葡萄镇的早集大了好多。
看着看着,陶夭夭便觉得热闹的集市亲切起来,她放下车帘,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指尖准备下车。
可是还没等掀开车门上的帘子,对面忽然递过来一件衣服。
她低头看了一眼,微微愕然,那是一件黑色的狐裘大氅,是陈管家特意给洛云锡准备的,一共两件,一黑一白,她当时还笑着说披上这衣裳就像是黑白无常。
“愣着做什么?披上啊。”洛云锡有些不耐的声音传来,“我可不希望带着一个病殃殃的……弟弟。”
“啥?弟弟?”陶夭夭懵了,手下的动作却不停,她非常开心地将那件大氅接过披在了身上,还在脖子里系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要不然呢?”洛云锡挑了挑眉梢,“你打算叫我什么?”
“当然是叫哥啊!”陶夭夭哈哈大笑了两声,装模作样地对着洛云锡拱手弯下了腰,“云锡哥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这里没有洛氏云锡,只有上官亦安。”洛云锡纠正道。
“是是是,亦安兄,小弟这厢有礼了!”陶夭夭再次低了低头,拜过之后又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不是苏亦安李亦安?而非得是上官亦安呢?”
“上官,是我母妃的姓氏。”洛云锡低声解释道。
“原来如此。”陶夭夭点了点头,又问:“那我呢?我又是谁?”
“你?”洛云锡低低地笑了两声,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含笑的声音透过车帘传到了车内,“你不是陶三儿吗?”
陶夭夭一噎,一张俏脸被憋得通红。
她一把掀开车帘,跟着跳了下去。
“凭什么?凭什么你名字那么好听,非得给我起个这么难听的!”
“难听?”洛云锡哼哼了两声,“这本来就是你进玄幽王府用的名字,现在怎么忽然说起难听了?还是说,这个陶三儿,根本就不是你的本名?你的本名其实还有另外一个?”
洛云锡笑得讳莫如深,陶夭夭心中有鬼,气势顿时弱了下来。
“陶三儿就陶三儿嘛!我觉得挺好听的!”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紧了紧身上宽大暖和的披风,她朝着不远处的早市走去。
“又香又甜的糖糕咧!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咧!”
“又酥又香的油酥烧饼喽!”
“热乎乎的豆汁嘞!”
早市之上,此起彼伏的商贩吆喝声传来,陶夭夭摸着饿得瘪瘪的肚子朝那些吆喝声走去。
“公子,我们不跟着陶季过去吗?”
祁玉停好了马车,无声地站到了洛云锡身后。
“不用,她身上应该有银子。”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洛云锡头也不回地开口。
额……
他指的不是这个啊!
祁玉抽着眼角,将后一句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生生地咽进了肚里。
临出门之前,他们头儿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看好陶季,因为这个陶季很多时候都不太靠谱,可是公子却偏偏对他宠爱得紧,万一这陶季出了什么事再分了公子的心就不好了。
祁玉偷偷叹了一口气,看公子对陶季的宠爱程度,果然不是他们这些做侍卫的能比得了的。
他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默哀了片刻,见洛云锡已经抬步离开,他也赶紧跟了上去。
早晨的这一顿饭,洛云锡选了一家名为“徐记粥铺”的地方,要了三屉包子和三碗粥。
粥铺老板是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人打扮得干净利落,铺子也收拾得一尘不染,老板不太爱说话,笑得也有些腼腆,倒是老板娘很是热情好客。
“这位公子不是本地人吧?”老板娘利索地端过三屉包子,回头又将三碗粥端了过来。
洛云锡温和地对着老板娘笑了笑:“不是。”
回答得简单干脆。
老板娘“哈哈”地笑了两声,回头对着老板笑道:“许哥,我就说咱们柳叶镇出不了这么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儿吧。”
那老板看起来脾气很好,他对着老板娘笑了笑:“你猜对了,今天的碗我来洗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老板娘的声音小了下来,脸上飞过一丝红霞,正好被拎着大包小包走进来的陶夭夭看了个正着。
“只洗一天哪里行?老板娘,我们几个给你做主了,老板至少也得洗上个三五天吧!”陶夭夭笑得灿烂,刚才她一直在对面的铺子里等糖糕,将这里的情形看了个差不多。
“哈哈,这位小兄弟说得对!行!就让他洗三天!”老板娘的声音又大了起来,利索地将陶夭夭请了进去。
“这位小兄弟,就你一人吗?”
“我跟他们一起的。”陶夭夭笑得眉眼弯弯,手上不得空,便用下巴指了指洛云锡和祁玉。
“我说呢!原来是一起的!”那老板娘恍然大悟地拍了拍额头,又笑,
“这柳叶镇平日里可见不上这么些晶莹剔透的人儿,没想到今日竟然都来了我们小店了!我们这小店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过奖,过奖!”陶夭夭笑得一点也不谦虚,她拎着大包小包的吃食到了洛云锡跟前,然后“哗啦”一声,将怀里各式各样的油纸包放在了桌上。
“世……哥!给,都是我搜罗来的各种各样好吃的,你尝尝?”陶夭夭将油纸包挨个打开,往洛云锡面前推了推。
洛云锡看了一眼桌上的各种吃食,再看一眼陶夭夭嘴角上的食物残渣,有些嫌弃的冷哼了一声:“没看见桌上的粥吗?不是肚子疼吗?还不趁热喝了!”
“好勒,谢谢上官大哥!”陶夭夭痛快的答应了一声。
刚才一圈逛下来,她只顾着吃了,口中早就干干的。
陶夭夭捧着粥碗暖了暖冰凉的手,又低头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粥。
将粥碗放下之后,她从桌上拿了一个圆圆的泛着油星的饼子递到了洛云锡的面前。
“上官大哥,这是柳叶镇的名吃,饼子夹肉,我已经吃过一个了,可好吃了,你尝尝?”
洛云锡低头,本想伸手去接,可是却在看到饼子上露出的几粒辣子碎之后黑了黑脸。
“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他没好气的说道,这丫头明知道自己吃不得辣,却还非拿给自己吃,存心就是来找茬的!
“这个不辣啊,我要的是微辣的。”陶夭夭知道洛云锡在纠结什么,她对着洛云锡狡黠地一笑,“男子汉大丈夫,吃几口辣子又怎么了?
“你都不知道,刚才我吃的那一个才叫辣呢,要是让你吃,你肯定会被辣哭!”
陶夭夭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掌扇了扇嘴巴,她的嘴巴到现在都还火辣辣的。
“怎么不辣死你!”洛云锡低声斥责了一句。
肚子疼还吃辣,装的吧!
他瞪了陶夭夭一眼,拿起筷子吃起了小笼包,动作优雅,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跟陶夭夭大口吃肉饼子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吃就不吃嘛,那么凶做什么?我自己吃!”陶夭夭小声嘀咕道,这个饼子夹肉像极了现代的肉夹馍,洛云锡讨厌,她看着却亲切着呢!
一个肉饼很快下了肚,陶夭夭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巴,见她买回来的那些吃食洛云锡和祁玉一口都没动,便撇了撇嘴,将刚才打开的那些油纸包又一层一层的仔细包好,然后托着腮帮子坐在桌边看洛云锡和祁玉吃饭。
有些人啊,果然一举一动都能成为风景,洛云锡吃饭的样子也好好看哦。
陶夭夭一边打量,一边在心里头啧啧的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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