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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母元娘在一旁调动指挥,听了欢年的话也笑了,又忙着催阿芙快些。
向夫人和元娘手忙脚乱地往阿芙身上披挂。欢年笑吟吟地看着小妹,突然感觉手被一只软软暖暖地小手牵住了。
她看向阿芙,后者的眼中有新婚的喜悦,还有一部分忧愁,却只有欢年能懂:阿芙原本应该嫁给她温润如玉的晋珩哥哥啊!
阿芙五岁的时候,向纯发了天花,于是除去儿时发过天花的大哥儿向铭君,阿芙和二哥向铭晏都被送去了渔阳穆家,也就是穆欢年的娘家。
向夫人和穆夫人是手帕交,向芙和穆晋珩有指腹为婚的少时姻缘,原是说着玩的,只是阿芙在穆家生活了七年,这情同兄妹之外,不知不觉就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穆欢年和他们一起长大,是穆晋珩的嫡亲妹妹,心中当然清楚。
向夫人是个逐利的人,既然有世家贵族裴家的姻缘送上门来,她自然不愿意把貌美的小女儿浪费到商贾出身的穆家去,纵然穆家出了两位淑媛娘娘,哪里比得上手握兵权的裴家呢?
欢年反手握住阿芙,用眼神无声地安慰着她。阿芙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任命地低下头去。还不等她掩好自己的神色,就被向夫人一把抬起脸来:“小妹把头放正了,元娘还没给你带上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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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番颠三倒四吆五喝六之后,阿芙终于由裴叔裕接上,拖着浩浩荡荡的嫁妆尾巴,由安仁坊向宣阳坊进发。
向夫人哭得抽抽噎噎,恨不能把心肝肺一块陪嫁了去。好在有元娘和樱樱婉婉陪着,她还好受些。向老爷看着一点一点消失在街角的花轿,也是两眼含泪。李姨娘凑过来,扭出一个妖娆的身段,拈着个手帕给向老爷拭泪:“老爷别伤心,姑娘大了出门子了,是好事~”她那个小女儿向雨,牵着向老爷衣角奶声奶气地撒娇,果然吸引了向老爷的注意力。
向夫人泪水还没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铭君木木地扶着母亲的手臂。铭晏拿着折扇,看似无意地同父亲讨论了几句昏礼仪式,瞬间便把向老爷地注意力又引了回来。
向纯心知自己是被挑剩下的那个,怨来怨去还是要怨自个儿不争气,虽然极力地掩饰,还是面上不豫。向烟悄悄拉住了她的手,被她轻轻挣脱。她再不济可是家中的嫡长女,还轮不到和向烟一个通房生的庶女相慰藉。
那茶摊上的百姓们,看着高骑白马的裴叔裕一路趾高气扬而过,后面跟着娇娇悄悄一顶小轿,都止不住脑补得是怎样的玉女才般配这位金童。
"害,不知这裴家的新娘子架不架得住裴尚书这体格啊。"不知是谁叹了一句,兴奋而压抑的讨论顿时笼罩了整个东市。
阿芙一个人坐在轿子里,左手拿着蒙头帕,右手攥着遮面扇,心随着这轿子七上八下的。她自小虽然跟着哥哥,学一样的四书五经,读了一肚子的经济文章,打心底是渴望着当哪一家的大娘子的,体贴郎君,照顾儿女,安顿家里家外。但她从未想过,她要冠的姓氏竟然不是穆,而是裴,也不晓得这裴家是怎么相看到自家府上的。
正想着,轿子落了地。她没坐稳,低低惊呼了一声,右手紧紧抓住了窗棂。
马上就有婢子掀开轿帘,伸手来搀她:“夫人没事吧?”
裴叔裕端着一张冰块脸,在前面昂首阔步,其实心里和猫抓挠一般,真想当下掀了帘子端详端详他妻子的脸。
今年上元节的时候,因为国丧,也不曾有什么大的灯会,他只和几个兄弟在城楼上正消遣,忽而有三五个世家的姑娘上楼来。
打扮得花枝招展,看到拐角处席地而坐的男人们,一个个连羞带怯,一边偷看一边装矜持,叽叽喳喳得,让裴叔裕好不心烦。
队尾那个刚爬上楼,前面的姐妹们刚好嬉笑着往楼下跑。
她裹在一顶大红斗篷里,冻得鼻尖通红,还没反应过来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面对对面一群酒气冲天的大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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