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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潇然曾与我说过,如果一个男子想要把一个女子剥光了压倒在床的话只有两种原因,一种是强盗劫匪的行为;另外一种则是动心后的占有欲作用。但是反之一个女人想要把男子压倒的话,如果那女子不是色欲熏心,那她估计是个寡妇,或者是宫里守活寡的,独守空闺太久,寂寞难耐了。
我雪山派的内功心法本就是要人清心淡欲,没事常被师父和师兄赶去念念道德经,读读庄子,虽然我比较喜欢是坐在佛堂的蒲团上打打坐念念大悲咒,自觉虽然爱喝点小酒吃点香肉,时而从道时而信佛,但是怎么说和色欲熏心都扯不上关系。至于什么寡妇,守活寡和独守空闺太久,寂寞难耐这档子事,我今年不过十二,虽说心智早熟,但是离及笄成年都还遥远得很,就算我想守寡,也没人让我守不是?
所幸苏潇然的据说都是从历朝历代的风月里看来的,而我向来对于这些是极为不耻,只觉那种东西苍白无内容,尚不如如清殿守门的小僮怀清偷偷看的那些男女交合的画册来得精彩好看。如今想来,自己的判断果然是没错的,这风月也不知是哪些人写的,胡言乱语荼毒世人思想,尤其是那少不更事的未婚妙龄少女。
比如我那师妹,苏潇然,就是个因风月而迷了心智的极好例子。
她向来自诩非风姿卓绝如仙人,容貌精致似九尾狐妖,聪明睿智胜孔明,胸怀大志,上阵骁勇善战,归家温柔爱妻那般的男人不嫁。你看,光这男人的前缀都让饶舌得让人脑子发晕,我总是感慨,除非她爱不释手的风月里的男角儿跳出来娶她,不然她这辈子估计也只能在如清殿的佛祖座下做一辈子的师太了。
话说回来,既然不是以上的原因,那我适才为何如此冲动,想要轻薄于楚清峄呢?
我跪在娘亲面前,手上拿着火种点香,思绪却早已随着轻烟袅袅,去了九重天外。
莫不是这春天到了,我随着这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动了春心?
我心中一沉,捻着香手微微一颤,回神低头一看,原来那香烧得只剩小半截,将将燃到手指,适才灼到我的正是抖落的香灰。
赶紧手忙脚乱地将香插进香炉中,对着墓碑双手合什,轻声念叨。
娘亲啊娘亲,实在非是女儿不孝,只是女儿定力不够,这颗心实在还没有到达见美色而不动的功力。
不过您放心,女儿记得您自幼教导要尊长爱幼,正所谓朋友之妻不可戏,兄长情人更不能觑,这楚清峄是表哥的心头肉,女儿一定会努力克制自己,成全他二人的。如果表兄因为情事不为世俗所容,我定替他好好孝顺外婆,孝顺师父。
祷祝完毕,这才对着墓碑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取了供着的酒杯,一一撒在墓前。方要起身,却见有人在我右边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朗声开口:
“姑姑放心,侄儿一定好好对萦儿表妹,不辜负奶奶与姑姑的一片苦心。”
这话说得,怎么好像我娘很早以前就把我许配给了他一般?我惊恐地瞟了他一眼,正看见他难得的一脸严肃,抖了抖身子,左边又是“咚”一声,紧接着也是“咚咚咚”三声,然后耳畔响起楚清峄清朗悦耳的话音:“伯母在上,小侄今日有缘与萦儿义结金兰,定然会好好照顾妹妹……”
他后面说的是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我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肝抖啊抖,快要抖出毛病来了。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认个大哥,怎么就变得这么隆重的义结金兰了?更何况,这语气这架势,比起适才的许慕隐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右边的五官雕琢分明,线条坚硬如同石刻;左边的容颜精致,曲线柔和恰如泼墨。诚然,无论看向哪边,都是无与伦比的精致侧脸,却都无法让我沉沦,只让我害怕,甚至于欲哭无泪。
就算再借三个胆子与我,也不敢说他们都是因为欢喜上了我才这么杠上的。本人虽然长得不错,但也绝对达不到绝色妖姬的程度。思来想去,将线理顺了,发现事情其实挺简单。
那楚清峄定是知道了外婆要将我与许慕隐凑成对,于是醋了,然后拖着病腿千里迢迢跟着来扫墓,名为陪我扫墓实为监视;然许慕隐本就因他去见红颜之事醋着,想干晾他一会,而没想到我与他还颇对胃口,相谈甚欢。于是他再次怒了,醋上加醋,于是干脆就假戏真做。
这二人都是人中龙凤,就算闹别扭也与众不同,所以就有了适才在我娘亲墓前的那一幕。
我默默感慨,这男人闹起小性子来,其实比十个爱纠缠的女人还烦啊。可怜我一个毫无心机单纯善良的未婚妙龄少女,就这么成了一脚踏两船的浪荡妖女,何其无辜?何其可悲?
也不知道我娘亲在天上看着这两个风华绝代的男人为了自己女儿如此这番,心里会是何感受?
许慕隐甩袖起身,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瞧得我胆战心惊。而清峄皇子殿下虽扶着墓地旁的常青树,手上把玩着黑檀木手杖,偏偏面上依旧带笑,神情自若。我这才想起刚才他是自己走了进来的,而那个孔武有力的侍卫被令候在了墓园外,如今瞧这情形,估摸着他是不会要许慕隐搀扶的,想要独自步行出园罢。
我母亲的墓园说大不大,但是走进来的那条小道的雨花石是我爹从雨花台亲自一块块挑出来的,然后又亲手铺上去的,只因为我娘以往做小姐的时候便喜欢赤足在雨花石径上跳舞,而他们的相遇,便是在侯爷府里的那条雨花石径上。我家府里也有这么一条石径,小时候我和哥哥要是惹娘生气了,或者是功课偷懒,爹便要我们跪在那石径上,一路从园外跪进娘的房门前,央求她的原谅。我年幼极少受罚,而哥哥每次却每次都是跪得裤腿留两个明晃晃的洞,膝盖骨的淤青都已经跪成了青紫淤血块。
由此可见,这石径其实看着幽静美丽,其实是极为虐人的。更何况,这中间还连接着几十格台阶。他进来时便走得极为吃力,眼下若是再让他独自拖着残腿走出去的话,恐怕十分之艰难。可是那般心高气傲之人,连接受自己好兄弟的帮助都鲜少的他,若是我贸然上前,恐怕——
“都收拾完了?”
我朝他点点头,他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勾了勾唇角,站直身体,启口道:“有些变天了,赶紧走吧。”说完,只朝我微微一笑,拄杖往台阶走去。
我心中“咯噔”一下,抬头望天,果然天上阴阴的,也不知哪里来了一大片乌云,将原本明晃晃如同火球的太阳给藏了起来。这老天爷的心情,比许慕隐的还要琢磨不透。
“小妹,还愣在那里做什么?等大雨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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