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偶遇初恋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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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被我吼完，他不是吼回来就是直接生气走掉，今天怎么那么反常？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我慌忙爬起来给他开门。

他一愣，不自然地眨了两下眼睛，询问道：“你这样子……是昨晚被我吓哭了吗？至于吗？”

我满头雾水地看着他，像在看一道很难的数学题。

他叹了口气，绕过我走进我的房间。

我心头莫名涌上一大股火气，但想到杨江红昨晚昏倒，今天不宜冲他发火，便站在原地不断地深呼吸，待气息平稳下来，火气消了些才缓缓转过身。

“啊——”我猛地推开前面的东西。

杨江红被我推了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倒在我的床上，然后蜷缩起身体，满脸痛苦的表情。

我三步并两步走到床边，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也不知该怎么办。

他在床上翻滚着，痛苦地喘着粗气。

“涂……涂……涂冰……冰……冰……”他艰难地说，“你……好狠……狠……的心……”

“我……我……我……”我惊慌地伸出手试图触碰他，“我不是……不是故……啊！”

杨江红忽然抓住我的手，把我压在床上，我的双手被他扣在头顶。

“啊——”我尖叫着，“混蛋！放开我！”

“涂冰冰！你听我说！”

我停止了尖叫和挣扎，有些颓废地躺在床上，愤怒地看着他。

“杨江红，你想怎样？”

“我……”他忽然红了脸，“我有些事要说，又怕你……怕你不肯听，所以才出此下策，我……”

这个样子，让我想到了告白。

“你还是别说了……”我说。

“不行！我……（这个猪脑子）我……其实……我……昨天的……那个男生……他……”

“你喜欢他啊？”

“没有没有没有！”他连忙摆手。

我趁机挣开他的桎梏，反手把他按到床上。

“冰哥我可不是吃素的！我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他也许有些慌了，挣扎着想摆脱我。

“杨江红！你别动了！”

他安分了些，温驯地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倒是我骑在他身上，样子猥琐得很。

“你有什么事就这样说！”

“你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对男人的吗？”他小声地问。

“你管那么多干嘛！”

“不是我！是昨晚那个男生！”

听到这句话，我恍惚了一下。

或许是我突然失落的样子吓到了林强，他焦急地问我：“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我看了他一眼，松开了禁锢着他的手，缓缓起身，坐在他旁边。

“他说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问。

“昨晚你一回来就睡倒在沙发上了，他帮我爸妈把我扶进房间，我爸妈去买药的时候，他问了我一堆问题。”

“他问了什么？”

“他问你怎么会和我住在一起，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还问你最近开不开心，他还问……”

“够了！”我忍不住打断他，“那你怎么回答的？”

“如实回答喽！我……诶，你怎么哭了？！我……”

他起身给我擦干眼泪，眼中满是歉意：“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那个男生非让我和你说一句话，还求我，我……”

“什么话？”我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手。

“他让我跟你说‘对不起’，还说想重新和你开始，但是他说，他不敢和你说，怕你生气，我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你们过节一定不小，我也怕你生气会牵连到我，所以就……”

杨江红后面说了什么我都没听到了，因为我走了出来，像个漫无目的的游魂在街上晃荡。

我仿佛听到心中“哗哗”淌过一条叫做难过的河流。

现在还只是凌晨两点半，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的，没有了白日的喧闹。

自从那天早上杨江红把郭城鑫的话转告我后，我就开始失眠了。

嗯，加上今天，正好七天。

我听着冰冷的风穿堂而过的声音，“呼呼”的，像一首悲壮而又华丽的重金属乐，一下一下地撞到我身上。我好像听到时光撕裂的声音，清脆地在我身后的青春里响起。

曾经我一直是年级前三，背负着老师与家人沉甸甸的希望匍匐前进，在所有人欣慰至极的目光里走着被称为“正轨”的“独木桥”。从学前班到高三毕业，也就是现在，我读了十五年的书，为了复旦努力十三年，其中有两年是空缺的，有一年我用来迷路，还有一年我用来摆脱对郭城鑫的感情。

我初二那年，郭城鑫转学来我们班，并凭着一张酷似金城武的俊俏脸蛋在我们全校引起了轰动，一大波妹子义无反顾地向他涌去，其中就有我。

我算是幸运的，因为那时我表姐和他还有其他几个人合伙办了个乐队，我又恰好奉表姐之命给他们写歌词，所以和他接触的时间比较多，渐渐地熟络了起来。

像那些很老旧的梗一样，我开始给他送早餐，约他一起吃饭、看电影，他也没拒绝。

年少的我哪有那么多要求，只要他不拒绝就是对我最大的奖励，其他女孩连和他吃个饭都很难，我却轻易就能约到他，这多少让我有点沾沾自喜。

渐渐地，全乐队都知道我喜欢他，他也不避讳，大大咧咧地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叫我“媳妇儿”，我知道他是开玩笑的，我却红透了脸。那好像是我第一次脸红，之前不论是什么场合我都能谈笑自如，还是出了名的厚脸皮。我当时就想，我连艺术节上台表演时忽然忘了词儿都没有脸红，怎么他的一句玩笑就让我脸红了？我有点懊恼。

之后，很多人都喜欢拿我和他开玩笑，每次我都会偷偷看他一眼，可每次我都看到他满不在乎的表情。

我知道，他是不喜欢我的，至少不是那种喜欢。

于是整个初二我都在迷路，迷失在对他永无止境的喜欢里。

我用的词语毫不夸张，是“永无止境”。因为我刚开始时以为我对他的喜欢就像手心里的水，不管最初有多满，都会从指缝间流出，一点一滴，流淌干净。可是我错了，我发现我对他的喜欢，有增无减。

快升初三的时候，乐队排练的小平房起了火，所有人都逃了出来，除了郭城鑫。

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有一瞬间希望他就这样死掉。

但是身体永远是最诚实的——我冲进去救了他。

还好，他只是轻微的烧伤，但为了救他，我受了重伤。

就是那一次，张海洋和他打了一架，为了我。或者说，是张海洋把他打了一顿，因为他根本没有还手。

后来我们的关系就变得很微妙，他对我的态度明显好转了很多，他开始时不时的抱我，并且开始主动约我，我以为他开始接受我了，于是更是义无反顾地去喜欢他，为他付出，甚至为他逃课，而且在我发现即使我逃课不认真学还是年级前三后，我更是心安理得乐此不疲，毫无思想负担。

只是我算错了。

后来张海洋帮我总结那段时光只用了一句话

——本来就蠢的脑子在郭城鑫的催化下蠢得更升一级。

因为在高一最后的那个圣诞节我在全乐队的面前张扬地向他告白了。

后果可想而知，他轻轻摸了摸我的头，语气无奈地说：“我们就这样不好吗？”

我忽然明白了他的想法：我们可以拥抱，可以牵手，可以像其他情侣一样，但是我永远不会成为他正式的女朋友。

我心灰意冷，尤其是我发现在和他相处的那段时间里我竟然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说话细声细语，与其他男生的接触几乎没有，不再大大咧咧地和朋友出去玩……

我觉得我中了一种叫做郭城鑫的毒。

我要戒了郭城鑫。我这么对张海洋说。

然后我花了整个高二去摆脱对郭城鑫的感情。

那种感觉，像进了一回戒毒所。

我伴着回忆，迎着冷风走到了五点，当我回过神来，天已经蒙蒙亮了，我也没有傻到走回去。

我坐在乘客稀少的公交车上，看着窗外未亮透的天空和光芒微弱却仍在垂死挣扎的路灯，我感觉心里有一个地方忽然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