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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更,郭伯言依然无法入睡,眼前全是长子背对他跪着的身影。
他知道长子错了,错的很离谱,郭伯言怪长子对妹妹生出邪念,但他也忍不住责怪自己。子不教,父之过,假如他能早点发现长子对女儿的心思,假如他能及时劝阻,长子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犯下那么多错。
一下子让长子外出历练一年,母亲会多不舍?虽然他再三暗示长子世子之位不会旁落,长子在外那么久,会不会猜忌父亲已经忘了他?郭伯言也不舍,可他必须这样做,一是为了给寿王交代,二来,他必须分开长子与女儿,只有离得远了,长子的念头才会淡下去。
对着帐顶,郭伯言无声地叹了口气。
耳边传来细微动静,郭伯言扭头,帐中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清,只感觉到妻子依赖地靠了过来,好像冷了一样,来他怀里寻求温暖,娇娇小小的。郭伯言下意识抱住妻子,闻着妻子身上的淡淡清香,郭伯言心底,又生出了一丝愧疚。
他有愧于儿子的教养,他也有愧于妻子。娶她之前,他曾许诺不叫她们娘俩受委屈,可安安的名声基本毁在了长子手里,他明明知道,却不能做什么。若非寿王坚持要娶安安,若非寿王及时提醒,否则,安安一直嫁不出去,还真有可能被长子……
郭伯言不敢再想下去,只抱紧了妻子。
人是他强行娶回来的,曾经是他不察,现在他都知道了,从今以后,他绝不会再给长子机会欺负女儿。
翌日清晨,郭伯言去了寿王府。
赵恒在厅堂见的他。
行礼过后,郭伯言恭声道:“回王爷,微臣已经查清,三桩事全是孽子所为,他怨恨继母继妹,存心要破坏继妹婚事,但绝非蓄意与王爷为敌。微臣本想动用家法,又恐家母过问,张扬出去惹起事端,故微臣欲罚孽子去雄州戍边反省一年,明日便动身,不立功勋绝不叫他回京,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赵恒看着他,问:“若再犯……”
郭伯言神色一凛,肃容道:“若孽子执迷不悟,微臣会奏请皇上,另立世子。”
赵恒颔首:“可。”
郭伯言再次行礼,低头告退。
回到国公府,郭伯言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去禁军马军司指挥使刘守仁处。刘守仁看了信,颇为意外,他与郭伯言同朝为官,虽非至交,但既然郭伯言要历练儿子,他也乐得送个顺水人情,当即将郭骁的名字记在了调遣禁卫名册上,然后送入宫中。
看到郭骁的名字,宣德帝也愣了愣,不过也只觉得这是郭伯言要历练长子,便没有多问,批了。当天下午,郭骁提前回府,与父亲打声招呼,父子俩再一道去畅心院知会太夫人。
太夫人大惊失色,看看孙子再看看儿子,不解道:“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郭骁垂眸。
郭伯言咳了咳,看眼母亲道:“其实我早有安排平章去历练的打算了,得知皇上要调两百禁军去雍州,我当天便给刘守仁通了气,怕母亲阻拦,才隐瞒到今天。”
太夫人沉了脸,不满地训斥儿子:“就算你要历练平章,为何非要现在派他去?安安马上就要出嫁了,你就不能让平章喝完安安的喜酒再走?平章是亲大哥,送嫁那日叫他陪王府宾客喝酒,也是给安安长脸啊,不然就凭符哥儿他们,几碗就被人灌醉了。”
越想越气,主要还是舍不得长孙离家那么远。
郭伯言心中苦笑,真叫长子去王府送嫁,他怕长子再也回不来。
郭骁及时道:“祖母别怪父亲,是我主动求父亲帮我安排的,男儿大丈夫,当以建功立业为先,别说这次是安安出嫁,换成庭芳,我照样会走。”
“好好好,你去建功立业,你们爷俩都去!”太夫人赌气道,骂完了,扭头转了过去。
郭伯言朝长子使个眼色,留长子安慰太夫人,他先回临云堂了。
得知继子要去边关,林氏同样不解,有点埋怨地对丈夫道:“安安要办喜事,国公爷却把世子打发到边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您耳边吹了什么风。”继母难当,这人只想着儿子的前程,怎么不为她这个继母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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