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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就想开间豪华大床房好好睡一觉,至于其他的事情,睡醒再想!
屋外,两道脚步声逐渐远去。
屋里,花昭轻车熟路地换上程杏飞的睡袍,抱着腿在沙发上坐下。
“来,坐下和本宫聊聊天。”她拍拍身旁的空位。
程杏飞忍笑:“。”
程杏飞刚一坐下,花昭立刻把一双小脚压在她的腿上,杏飞哪会示弱,立刻把她的脚掀翻,改用自己的腿去反压她。
就这样你的腿压我的脚、我的脚压你的腿,这么漫无边际的玩了一会儿幼稚游戏,两个人才咯咯笑着停了下来。
两人靠在一起,怀里各抱着一个抱枕,懒散地倒在沙发上。
“花昭,你真的愿意为了我,去和沈郁休见面吗?”程杏飞声音轻轻的,又提起了这个话题。
“这不光是为了你。”花昭一边说,一边倔强地再次把脚踩在了她的腿上,“也是为了我。”
“咦?”
“……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呼延律的事情?”
程杏飞回忆了一下,终于勉强从几个月前的一次夜谈中,挖出了这个名字:“你是说那个匈奴将军?”
“对。”花昭点头,“他父亲是可汗,生母是从波斯客商那里掳来的舞姬,他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为此一直受到匈奴部落的排挤。”
“蓝色的眼睛……”程杏飞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
“对。”小公主往沙发里缩了缩,把抱枕紧紧搂在怀中,眼神里闪过一丝轻愁。这是程杏飞头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他和沈郁休长得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让我根本没办法忘记。”
“……”
在这一刻,程杏飞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这就是为什么,花昭第一次见到沈郁休时,就对他充满仇视,又不肯说出原因;这就是为什么,沈郁休能一眼认出花昭和她的不同!
花昭说:“但是奇怪的是,沈郁休好像并没有呼延律的记忆……也可能他们只是两个长相相同的人吧,就像咱们两人一样。”
“不,他应该有。”程杏飞打断她,“他几次三番提出来要见你,我觉得这并不是一种巧合。我想,他即使不是呼延律的转世,应该也继承了他的一部分记忆。”
“真的?”
“是真是假我也仅是推测。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话,还是要亲口问问他。”
亲口问问他……
一想到要和沈郁休当面对质,花昭的心情变得愈发紧张起来。
沈郁休真的会和呼延律是同一个人吗?
……
“好,咔!”
伴随着执行导演的声音,《找到你》这部电影中关于古装剧的部分终于拍摄完毕了。
程杏飞和沈郁休凑在监控器前看回放,这一幕他们为了抢天光,在极短的时间内连拍三遍,尝试了不同的表演方式。好在效果不错,几位摄像和摄像助理也配合的很默契,抓到了这一幕的精髓。
“很好。”沈郁休满意极了,“这样一来,这一part的所有剧情已经拍摄完毕,演员也可以杀青了。”
当然,杀青的只是这一部分的演员,几位主要演员距离杀青还有很长时间。为了拍摄这一part,沈郁休请来一位老戏骨特别出演心狠手辣的反派,明天一早这位老戏骨就要离组,为了欢送这位前辈,今晚要举办一场小小的杀青宴。
横市影视城周围全是菜馆,想吃川菜有川菜,想吃粤菜有粤菜,东北菜有东北菜,天南海北,足以满足不同人的胃。
刚好最近降温,制片助理直接叫了热辣辣的火锅送到剧组,各种肉类丸子青菜也运了进来。组里有提前搭好的棚子,大家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凑了三大桌。
程杏飞作为主演,自然是和沈郁休在同一桌的,这一桌还有制片、摄影、编剧等等,几位今天杀青的角色也坐在这桌。
火锅最是热闹,大家吃得浑身冒汗,程杏飞虽然脱了戏服,但头上的发型还没有拆,她顶着沉重的古装发型,稍一低头,就感觉头冠要扎进锅里去,样子好不狼狈。
“沈导,小程,我明天就要离组了,咱们走一个吧?”那位老戏骨从座位上站起来,酒杯里是倒得满满的啤酒。
其实第二天还有拍摄工作,本来沈郁休和程杏飞都不应该沾酒,但老前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于是两人赶忙起身,也叫助理倒了酒,和前辈碰杯。
那位老戏骨说了几句“祝沈导这部大作票房长虹”“祝小程演技精进”“祝整部剧拍摄顺利”等等客套话,率先喝完了杯中酒。
前辈都这么客气,做小辈的总不能沾沾唇就算。两人都把啤酒一饮而尽,好在啤酒度数不高,一杯下去,程杏飞也只是脸上微微发热而已。
无酒不成席,随着这一杯酒下肚,场面很快就变得热闹起来。
几个小演员互相打了个眼色,也端起酒杯涌了过来,他们嘴里说着要感谢沈导演的指导,以敬酒为名施灌酒之实。
程杏飞身为女主,就坐在沈郁休身边,自然也没从这连番的敬酒里逃过。
她是真的不爱喝酒,但是没有办法,剧组里面人情关系复杂,就算她是女主角也不能从这之中脱身。如果她接了第一个人第二个人的酒,却拒绝了第三个人的酒,转眼这件事就会被添油加醋的传出去,对她名声有损。
但是她酒量实在不好,啤酒才喝了几杯,双颊就红得不行,眉眼间都带上了淡淡的醉意,更衬得她粉面桃花。
沈郁休见状,赶忙制止:“明天还要拍摄呢,喝酒可以,灌酒不行。”
不知是谁阴阳怪气地嘀咕了一句:“哎呦,沈导可真是怜香惜玉。”
声音其实并不大,但那一刻刚好棚里很安静,那句话就准确的传到了两位当事人耳边。
“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程杏飞放下酒杯,声音微冷。她真的很讨厌喝酒,但她更讨厌剧组里这些烦死人的人际关系。
说完,她不顾其他人的挽留,快步匆匆向着棚外走去。
在跨过门槛时,她略微踉跄了一下,等候在外面的卓毅赶忙扶住了她。程杏飞确实不胜酒力,她一手扶住他的胳臂,摇摇晃晃地站稳身子,然后便在他的搀扶下离开了。
女主角一走,原本热闹的杀青宴瞬间冷了下来。
有人没看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嘀咕程杏飞怎么这么爱耍大牌,别人开句玩笑,她就撂脸离开。
有人知道其他人恶意灌程杏飞喝酒,但他们只是底下的小喽,这时候也不能站出来说话。
一时间,整个棚里只剩下安静吃饭的声音。明明火锅还在咕噜咕噜地响着,鲜红的辣油在锅底翻腾,但摆在桌上的食物却一下失去了诱惑力。
程杏飞一走就是好久,沈郁休叫来助理,说:“程老师酒量不好,估计喝多了不舒服。你找酒店做份暖胃的牛奶鸡蛋醪糟,给程老师送过去。”
他话音未落,只听棚外忽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
――“不用了,谢谢沈导关心,我很好。”
随着声音一同走进棚内的,是女孩娉婷的身影。
就这么短短十来分钟的功夫,“程杏飞”就换了一身衣服,头上沉重的古装头套也拆掉了,一头青丝梳成高马尾,俏皮地立在脑后。
她眼睛弯弯,明明是在笑着,可不知怎么回事,刚刚灌她酒的那几个人,都觉得身上有些冷。
“程杏飞”大步走近桌旁,直接在沈郁休身旁的空位上停步。
屋里满是火锅升腾带来的热意,而她身上则带着一股深秋的寒意与凛冽的花香。
他坐着,她站着。沈郁休抬头看去,只能看到女孩圆润的下颌,和红唇边的一抹笑。
她瞥了一眼杯中剩余的啤酒,拿起酒杯,居然直接泼到了地上!
众人一惊,尤其是刚才敬她酒的那几个人,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女孩执起酒杯,看着那几个“变脸怪”,忽然莞尔一笑――
“对了,刚才是谁说要和我喝酒来着?喝啤酒有什么意思――服务员,上白的!!”
所有人:“……”
沈郁休:“……”
行吧。
……
半小时后,刚才所有灌过程杏飞酒的人,全部阵亡。
一桌十二个人,其中七个都趴在了桌子底下。
唯有“程杏飞”本人,一手拎着白酒细长的瓶子,一手拿着二两的酒杯,精神奕奕地站在桌边,顾盼间潋滟生辉,除了耳垂有点红以外,一点看不出来醉意。
其他没有灌过她酒的人瑟瑟发抖地抱住自己,心想果然人不可貌相,惹天惹地绝对不能惹能喝酒的女主角!!
从“程杏飞”开始大杀四方开始,沈郁休就没再说过话。
直到地上醉殍遍野,他才轻轻叩了叩桌子,低声提醒她:“差不多了,别喝了。”
“怎么?”女孩眉眼一挑,“沈导演想和我喝?”
“……”沈郁休心虚地移开视线,默默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上了橙汁,以行动做拒绝。
见他认怂,“程杏飞”嗤笑一声,把空了的白酒瓶子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说:“沈导演,我觉得这里好闷啊,你想出去溜达一下吗?”
“好。”沈郁休想,终于来了。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绕过地上横七竖八的醉汉,跟在女孩身后一同走出了棚子。
这几天冷锋过境,虽然横市地处南方,但仍然没逃脱过寒流的侵蚀,降温降的很严重。
冰冷的寒风拍在耳边,发丝飞舞,女孩双手插兜,让风吹散自己的醉意。
她不说话,沈郁休也不说话。
他抬眸望着她在前方蹦蹦跳跳的身影,她是那样的灵动、自在,像是一只雀跃的鹿,又像是一阵停不下来的风。
走着走着,他们走回了白天拍摄的地方,这里有一处巨大的仿古秋千,女孩轻轻一跃跳到秋千上,双手执着麻绳,双脚踩着木板,拼力悠了起来。
她悠的很高,很快,风猎猎而过,随着风一同飘来的,还有女孩清朗的笑声。
沈郁休怔怔望着她那像是要飞起来的身影,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藏在他心里很久的问题――
“你到底是谁?”
“……”
“你不是程杏飞,不要再骗我了。”
“……”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我用一个人情做威胁,逼你现身。”
“……”
“我只见过你几面,我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必须再见到你一次。”
他无法解释他对她的执着,他只知道,当他每次看到她时,心跳都会微微失控。可是在面对有着同样相貌的程杏飞时,他却从不会这样。他总是反复回想着她的一颦一笑,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一场幻觉或是一场梦,所以他才拼命寻找着她真实存在的证据。
“你身上有太多秘密了,从见到你开始,这段时间我总是做梦。”
这一次,女孩终于回答了他。
“什么梦?”
“关于你的梦。”沈郁休抿了抿唇,那双蓝眸陷入了回忆之中,“我梦见,我是一个匈奴将军,即将攻占一座王城。”
“……”
“当我策马来到城下,我看到你穿着一身鲜红的舞衣,站在高高的城楼上,说要为我献舞。”
“……”
秋千越荡越低,直到慢慢停了下来。
麻绳和木杆相摩擦,发出嘎吱的声响。女孩矗立其上,一双剔透水润的眸子带着探究、带着怀疑、带着释然,就那样望着他。
这一眼,好似穿越了千年。
沈郁休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样,慢慢走了过去。
“告诉我你的名字,可以吗?”沈郁休从不知道,原来这世上会有一个女孩子,占据了他世界里的每一个角落。他抬手伸向这个神秘的少女,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好。”
这一次,他终于打动了她。
女孩的视线与他连在一起,也向他伸出手,滚烫的指尖轻轻搭在了他同样滚烫的掌心里。
在双手相碰的那一刻,沈郁休紧紧攥住了她的手,不允许她再逃脱。
女孩顺着他掌心的力度,轻盈地从秋千上跳下,她如一枝藏在深夜的海棠花,真实的、灿烂的在他面前绽放。
“请容许我重新做一次自我介绍,”女孩的笑容落落大方。即使身处黑夜,她的笑容依旧足以照亮一整片夜空,“――我是花昭,你可以称呼我为公主殿下。”
“……花昭?”
是的,没错,是花昭。
沈郁休居然没有一点惊讶。仿佛这个名字早在他的心间萦绕过许多次,仿佛这道倩影早已镌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那么,我要怎么称呼你呢?”公主殿下狡黠地问,“我是要叫你沈郁休,亦或是……呼延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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