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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时语如梦初醒,慌忙转头。

“天、天黑了?!”

何时黑的?

她不知道!

唐时语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所在的这个观景台,算是半开阔的,可以被人看到。

所以说,他们方才……很可能……

唐时语赤红着脸,推开少年,起身小跑进了屋里。

顾辞渊被那微不足道的力量推了一下,纹丝没动,但他顺从地张了怀抱,让人顺利逃离。随后慢悠悠地直起身,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被她拽得褶皱凌乱的衣襟,嘴边挂着满足的笑,踱步进去。

他们出来时,酒楼里热闹非常。

顾辞渊护着她绕开人群往外走,听了一耳朵不远处一帮文人公子饮酒作诗,俯身在她耳畔低声说:“应是以文会友之类的活动。”

看来今日确实是个好日子。

唐时语抓着他的手,冲他甜甜地笑了。

萧凭推开包厢的门,靠在二楼的栏杆上,冷眼看着下面的热闹。

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相携离开的两个人。

太子说好了与他谈事的,怎料方才有人来传话,随后他脸色变得难看,突然离席。

太子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不悦和烦躁的情绪,不过萧凭不怎么关心,就像此刻,世间的一切热闹都与他无关。

他早就心如止水。

只是在推杯换盏时,难免地又想起往事。

想起那个明艳的女子在军营外面将他按在墙边,恶狠狠地撕咬着他。想起她抱着酒坛,在大胜之后与他不醉不归。想起那年在战场上,她冲进人群,将他从马蹄下救了出来。

他的妻,何时才愿意回家啊……

唐时语和顾辞渊一路走着,走走停停。

她看上去真的很开心,不管什么摊子都要停下来看一看,顾辞渊就淡笑着站在她身侧,专注地看着,单手护在她腰上,替她挡住来往的人流。

“阿渊你看!”

唐时语指着路边的糖人,“想要。”

少年无奈地摇头,“太晚了,过于甜的东西吃了会不消化的。“

唐时语坚持地瞪着他。

少年不为所动。

女孩突然垂下头,幽幽道:“阿渊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我今日过生日,你还这样……”

“……”

“你晚膳的时候才说过,希望我快乐的,那我现在不快乐了。”

“……”

她委屈巴巴,“你变心了……”

“……好。”少年无措地摆手,“别说了,买。”

“嗯!”她瞬间喜笑颜开。

装可怜,谁不会?

顾辞渊知道她是故意的,可偏偏又拿她无可奈何。无奈地跟摊主要了两个。

摊主瞧着这对年轻人互动,也乐个不停,热情地招呼,“您二位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吧?”

“是。”顾辞渊按住她的肩膀,抢先答道,“您真是好眼力。”

摊主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吹嘘道:“不是我说你啊小伙子,夫人的话就得听,夫人指东咱不能往西,前朝都灭亡百年了,咱们大奉朝可不兴男尊女卑那一套。”

唐时语见摊主批评阿渊,不乐意了,“您误会了,我身子不好,他是担心我才不让我吃的。”

摊主乐了,“哟哟,那是我的不是,你夫君疼你爱你啊,哈哈哈哈。”

唐时语冲动下的开口,后果就是自己羞得不行。

顾辞渊笑着把人搂住,将她的头按进怀里,安抚地拍着她的脑袋,“您能照着我们的样子画两个糖人吗?”

摊主啧啧两声,有些酸气地看了他一眼,“行,也就是我这手艺还可以,换一个来都不成。”

少年笑了,“麻烦了。”

唐时语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前,他低低的笑声震得她耳朵发麻。

今夜少年的话格外多,或许是摊主格外会拍马屁,每一句都拍在少年的心口上。

“小伙子你真是好眼力,找了个这么好看的媳妇儿,真是有福啊。”

“是,我很幸运。”

“说来我和我家那口子也是,年少时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她还是那么好看,你看你夫人这么好看,可要看牢了哟。”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小伙子你长得也不错,你们这叫天作之合,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呐。”

顾辞渊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了,他随手放下了碎银子,“承您吉言。”

摊主瞥到那银子的数量,心里乐开了花,这可真是有钱人家的啊,于是夸得更加卖力,语气也更加真切。

画糖人这会儿功夫,摊主把顾辞渊夸得晕头转向的,两份糖人赚出了二百份的量。

双方都乐开了花。

唐时语举着两个惟妙惟肖的糖人,也很满意。

这摊主手艺极佳,配得上他那舌灿莲花的好口才。

她把画着自己的那一个递给顾辞渊,自己则仔细看着画着阿渊的糖人。

“姐姐。”少年突然停下脚步,将手里的糖人放在嘴边,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压低声音,“你看,我要把你吃掉了。”

暗示性极强的一句话,成功地让她再度面红耳赤。

少年不依不饶,坏笑着,“你呢,也该吃掉我了。”

“……不。”原本打算吃糖人的唐时语,突然下不了口了。

“糖人这么好看,我还要再看一会。”

少年的黑眸闪着光,笑声沙哑,低声蛊惑:“求求你,吃掉我,好不好?嗯?”

!!

唐时语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那个乖巧的弟弟去哪里了?

“你你……轻浮!”

“嗯?轻浮吗?”顾辞渊压低了身体,空着的那只手搭在她的肩上,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在她的注视下,咔嚓,咬了一口糖人。

唐时语大脑嗡得一下,一片空白。

“姐姐,快吃吧,‘阿渊’好甜的。”

他的眸间墨色翻涌,声音故意压得很低,还有漫不经心的笑容,都太具魅惑人心的能力,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也咬了一口。

声音很清脆,味道很甜。

她抬眸看着他,注视着他的眼睛。

少年突然敛了笑意,恶狼般的眼神盯着她看了半晌。

突然,手里的糖人被人夺走。

他拽着她一路疾行,三拐两拐,不知去向何处。

等他停住时,毫无预兆地转身,空着的那只手不容置疑地扣住她的后脑,果断地吻了下来。

吻炙热而急促,猛烈翻滚的爱意将他们两个人淹没,她在起伏的漫无边际的大海里,渐渐迷失,渐渐沉沦。

在空无一人的狭小的空间里,燎原的大火在蔓延,耳边隐约能听到热闹的声音,隐秘而刺激。

耳畔是他粗重的呼吸声,唇上又痛又麻。

她养的小狗崽变成了狼,而她自己,变成了狼嘴里肥美的鲜肉。

等她喘不过气,几乎要窒息,呜咽着捶打他时,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怀抱。

最后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唇,笑道:“真甜。“

唐时语:“……”

二人再从拐角里出来时,已经过去了好久。

这周围人太多,顾辞渊怕她被挤到,于是带着人走上了另一条小路。

唐时语拉着他的手,提议道:“我们从这里穿过去,到主场看灯,等快结束时再走那条大路。”

他回握,“好。”

有的时候不经意间,总是容易撞见秘密。

他们慢慢走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抽泣。

唐时语眉头紧皱,抓着少年的手瞬间用力。她神色肃穆,偏过头,看着顾辞渊。

少年懂她想做什么,无奈地点头。他走在她前面半步,将她护在身后,小心翼翼地牵着她朝出声地走。

越靠近,声音越清晰。

一道隐忍着怒气的男声出现:“你为何会出现在这?你手里拿的什么?”

“……”

无人应答,只能听到低低的抽泣声。

男子不耐烦地重复,“是什么。”

还是无人说话。

“呵,孤无心与你在这耗。”男子的耐心已经告罄,冷声命令,“郑怀瑶,那一晚是你勾引孤,醒来后孤也许诺了你侧妃的位置,是你不要。既然不要,那便算了,孤可以换种方式补偿你。”

唐时语震惊地睁大了眼!

那、那一晚??

太子和郑怀瑶?!

所以上一世的“交易”就是这样来的?!

女子呜咽着,轻声哭泣,“我……我喝多了……”

那本就是个错误,醒来的时候她觉得天都塌了。郑家家风极严,父亲绝不会容忍这样败坏门风的女儿。

“是,你喝多了,孤也没把持住。”萧墨沉努力平复着自己满腔的怒火,“孤要了你,就做好了纳你为妃的打算,没打算抵赖。”

说到这,他被气笑了,“可孤实在是没想到,你竟然想要偷偷堕胎?!”

还、还怀孕了?!

还想堕胎?!

唐时语倒吸了口凉气,还是顾辞渊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这才没让二人暴露行踪。

萧墨沉烦躁地捂住了额头,他实在不知道这女子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多的是人为了攀龙附凤,挤破了头想要嫁给他。郑怀瑶阴错阳差地与他春风一度,非但拒绝了进东宫的机会,就连旁人想尽办法想要的皇孙她都不屑一顾,弃之如敝履。

他萧墨沉这么让她看不上眼吗?

郑怀瑶只是一味地摇头,“我……我不知道,我不能留下他……”

她对太子没有感情,那夜恍惚间,她把太子当成了齐煦,他们是表兄弟,有些地方是相像的。她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大概就是心里不服气,于是把“齐煦”拽到了床榻上……

萧墨沉拧着眉,不耐烦地打断,“多久了。”

“快两个月……”

“……”

后面的对话,唐时语没有听到,因为顾辞渊将她拉走了。

他牵着她,走到了河边。

他们看着河对岸模糊不清的人,看着那些人拎着灯笼三五成群聚集在一处嬉闹,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掐指一算,快完结惹~

☆、完结章上

他们走到了河边,晚风温柔。

糖人早已被唐时语吃光,有些糖汁融化,黏在了顾辞渊的手上,很难受,他松开牵着她的干净的那只手,跑到河边。撩起袍子,蹲在河边洗手。

他垂着眼,专心地搓着,没一会工夫,后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少年唇角微弯,背对着她开口,“缓过神了?想说什么?”

唐时语蹲在他旁边,大眼睛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地说道:“哎,方才不是做梦是不是,太……那两个人,是真的啊?”

“嗯。”他继续搓。

“居然还怀了孩子啊……这下被发现了,瞒是瞒不住了。”唐时语双目失神,喃喃自语,“也不知上一世,是否一样啊……”

少年搓手的动作一顿,看了她一眼,“一样。”

“啊?!”

顾辞渊收回视线,一边搓手,一边淡淡道:“她死在我手里时,我发现她有了身孕。”

那时,郑怀瑶应该未发现自己有了孩子,毕竟那时孩子的月份还小,才一个月,而刚刚她说的是快两个月。

今生的一切都提前了,且那个孩子被太子发现了。

上一世,顾辞渊无心追究那孩子是谁的,他也分毫没有顾及那个孩子。

他依旧亲手剜了郑怀瑶的眼睛,还将她的尸体扔到郊外,任由野狗分食,以偿还她对阿语做的一切。

即便如此,亦不能缓解他心中万分之一的痛。

“太子绝不会允许皇家血脉流落在外的,这东宫,郑怀瑶怕是不愿进也必须得进了。”唐时语唏嘘道。

顾辞渊洗干净了手,拉着她起身,沿着河边慢慢走,向着灯火最多光照最亮最热闹的地方前行。

之后的日子甜蜜又宁静,唐母已经在着手二人的婚事,要走过六礼的程序,筹备大婚的所需之物,还有许多繁杂琐碎之事,不出意外的话,明年的冬日就能大婚了。

可意外偏偏就发生在此时。

中秋那日,他们说好了要去河边燃放孔明灯祈福。

唐时语在屋里换好了衣服,等到天快黑,阿渊都没有出现。

她突然心慌得厉害。

“阿渊呢?他人呢?”她忐忑不安。

芸香也一头雾水,纳闷道:“渊公子回房之后一直没见出来啊,或许他有事出去了,恰好没人瞧见?毕竟公子那边也没人,很清静。”

不,不会的,阿渊若是外出一定会告知她。

他有什么事都会告诉她的。

正常情况下,阿渊在她午睡醒时就会出现,每日都是如此,他忍受不了长时间看不到她的折磨。

唐时语坐立难安,再也按捺不住,起身奔向顾辞渊的屋子。

拐个弯,就是他的房间,很近。

四周一片寂静,越靠近越静,甚至连鸟叫声都诡异地消失了。

唐时语走到门前,猛地一滞。

她闻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属于这里的香气。这味道,她在秦汐身上闻到过。

阿渊门口的,比秦汐身上的还要浓上许多。

唐时语缓缓吐息,手摸在门板上,一把将门推开。

下一刻,她的瞳孔骤缩,脸色瞬间雪白。

门口,一大滩红色的鲜血映入眼帘,十分刺目。

那血迹一直蔓延到了桌前,而屋内,空无一人,只留有属于阿渊的淡淡的药香。

唐时语腿一软,抓住了门框的边缘。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强迫自己冷静。

香味。

和秦汐一样的香味,说明秦汐或者顾芸曾来过。

一滩血,是谁受伤了?

屋内有打斗的痕迹,而阿渊不在了。

来人很可能是顾芸。因为阿渊说过,他打不过顾芸。

唐时语的心跳得极快,她脑子嗡嗡地,好像听到了芸香的尖叫声。

地上那滩血红得刺眼,扎得人眼睛生疼,满目的红,好像她自己的眼睛都被染红了似的。

芸香惊慌地把唐时语搀起来,带着哭腔,“姑娘……”

唐时语闭了闭眼睛,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血腥味充满口腔,痛感迅速蔓延全身,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再睁开眼,目光中多了几分坚定和沉着。

“走,去秦府。”

重生以来,她有意与前世有交集的那些人断了来往,而如今奉京城中,她认识的人中,竟然只有秦慕也一人能帮得上忙。

天色渐晚,唐时语坐在马车里,拳头紧攥,手指太过用力,指甲不知不觉嵌进了肉里,留下了道道红痕。但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满心都是阿渊。

她冷静地分析着,若当真是顾芸将阿渊劫走,那么留给她的路只有一条——只能去找燕王,向他坦白一切,借助他的力量,找到顾辞渊。

秦慕也是燕王的徒弟,那么由他带着自己去王府,总比自己贸然闯上门要好得多。

马车刚停下还未停稳,唐时语就打开了车门,急着下车。太过慌忙,险些从车上跌下去。芸香眼疾手快地接住她,红了眼眶。

往常,这些都是渊公子做的。

芸香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多久没有作过这样的事了。

她一顺不顺地盯着唐时语的表情,心里堵得难受。姑娘自从出门,面色一直很平静,没有哭泣,甚至没有多说一句的废话。

“去叫门,言明我们是来找秦五公子秦慕也的,就说有位姓顾的公子在府门外的马车里等他,请他出来见一面。”唐时语冷静地交代着,语气中最后那点颤抖也不见了,平静得像个正常人。

芸香连忙应下,跑向了大门。唐时语则站在马车的另一侧,等人来。

秦慕也今日正巧在家,听到顾辞渊来找他,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剑,出了门。

“顾……唐姑娘?”秦慕也收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道,“是你找我?”

“是,有件事要秦公子帮忙。”唐时语神情恳切,将来龙去脉说了清楚。

秦慕也脸色大变,神色肃穆,“秦某乐意效劳。”

事急从权,顾不得避嫌,秦慕也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再度移动,秦慕也突然意识到了问题。

“为何是去找我师父?”方才他沉浸在顾辞渊被“绑架”的震惊里,竟是没反应过来。

唐时语接过芸香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心的冷汗,淡淡道:“燕王殿下是阿渊的生父。”

秦慕也:“……?”

唐时语稍抬眉眼,继续道:“今日劫走阿渊的,或许是他的生母。”

秦慕也:???

直到马车停在了燕王府外,他一直都沉默着,消化着这两句话的信息。

进了王府,有了秦慕也的领路,一路畅行无阻。

他们到了前厅,很快,王府的管家迎了过来。

秦慕也站了起来,问道:“耿叔,师父呢?”

管家面色复杂,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他,叹了口气,,“王爷……此刻不太方便。”

秦慕也一愣,“师父怎么了?”

管家一脸难色,“一言难尽啊……”

“耿叔你别卖关子啊!”秦慕也急得不行,“是不是师父生病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师父虽对他总是冷冰冰的,但绝不会不见他,只有一次,师父重病起不来床,怕他担心,将他拒之门外。

那会他还小,可是把他吓得不轻。

管家见他硬闯,连忙拦住,“哎……没有没有……王爷他……”

话音未落,门口出现了一名高大的男子。

“师父!”秦慕也眼睛一亮,跑了过去。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见人毫发无损,面容红润,不像是病了,这才松了口气。

萧凭的目光只停留在秦慕也的身上片刻,很快,视线后移,落到了他身后那个少女身上。

他面沉似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管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险些忽略了这儿还有个姑娘在,犹豫道:“姑娘,您是……”

萧凭眼睛看着唐时语,打断道:“过来。”

唐时语眼角一跳,连忙走近。

她站在秦慕也的身侧,抬头打量,上次离得远没看清,这个男人竟是比阿渊还要高一些。

萧凭单手负在身后,指尖互相摩挲着,他神色莫辨地看了唐时语半晌,才淡声道:“随我来吧。”

秦慕也和管家都是一头雾水,只有唐时语,她隐约察觉,燕王似乎什么都知道了。

一行人跟在燕王的身后,七拐八拐,来到了东侧院。

直到他们进了院中最大的那间屋子,一切终于了然。

萧凭停在屏风前,转身看着唐时语,“他在里面,进去吧。”

唐时语险些热泪盈眶,匆忙行了谢礼,拎着裙子就跑了进去,脚步急切又慌乱。

萧凭站在门口,听着里面渐渐响起的抽泣声,扯了扯嘴角。

哭什么,又没死,嘁。

转身出去。

秦慕也一脸懵地看着师父出来,眨了眨眼,“您知道了?”

怕他误会,连忙又补充道:“我也是刚知道!”

“嗯,人都送到了我门口,我如何不知。”

萧凭嘲讽地笑了笑,丢下他,回了房。

就在一个时辰前,天色还亮着,夕阳还未沉入地底,萧凭在自己的房里看书。

门口突然响起一声短促的敲门声,让萧凭眉头紧皱。

怎么会有人将行踪隐藏得如此好,竟是到了他门口都未能让他察觉。

紧接着闪过一道人影,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扔到了他的门前。

萧凭放下书,走过去打开门。

垂眸看到的,是身上带着伤,衣服上染着血,紧紧闭着双目,不知是死是活的少年。

和一封信。

这少年他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宫里,那时因他的眉眼太像顾芸,他多看了几眼。

还有一次便是一个多月前,在御水楼,他在和一名女子亲吻。

萧凭此时还算淡然,他没管顾辞渊,先是捡起了那封信。

弯腰那一瞬,男人微怔,眼中渐渐涌上一丝不可思议,他压抑着心中的狂喜,将信捞了起来。

信封上带着一股奇异的香气,这香气,他足足有十六年未曾闻到过了。

拆信的手不住地颤抖。

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字迹,他沉寂了十六年灵魂被人叫醒。

她的字,她的话,一如当年,一样的张狂——

萧凭,不知你是否记得我是谁?

不记得也无所谓,今日出现只为告诉你,这是你的儿子,亲生的。

他喜欢那个侯府的姑娘,我也不知道人家叫什么,你儿子一直住在人家家里,添了不少麻烦。所以麻烦你准备一下婚事,上门提亲。

短短的一封信,萧凭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红着眼眶,又哭又笑。

她终于回来了。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厉害,饶是他如铁桶一般坚固的王府,她也能来去自如。

他的妻啊,既回来了,就别走了。

萧凭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光。

他叫人把顾辞渊抬进了屋里,请了大夫来看,好在都只是皮外伤,只是顾芸用的迷香效力还在,需要过上一夜,等他自行清醒。

大夫刚走,人家姑娘就找上了门。

萧凭看着床上面无血色的少年,嫉妒地想着,他的孩子比他命好。

真让人羡慕。

☆、正文完结

唐时语一遍又一遍地确认了,顾辞渊今夜不会醒,并且无性命之忧,只是皮外伤后,这才不情不愿地随着芸香回了府。

萧凭站在床边,垂眸看着与自己只有四分像的儿子,他果然还是更像顾芸一些。

只用了半个时辰,萧凭便知道了关于顾辞渊的全部成长历程,他的心底没什么波澜。多一个儿子,对他来说无甚差别。

只不过顾芸主动现身,让他颇为吃惊。顾芸的性子,最怕麻烦和牵扯,把儿子送到他面前,这大概是她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萧凭的手拨开少年的衣襟,看着上面深约一寸的伤口,沉下脸。

呵,她当年捅他时可比这狠多了。

萧凭抿着唇,脸色极臭,略微粗暴地把被子一掀,有一角甚至盖到了顾辞渊的脸上他都没有去管,转身回房。

隔日,唐时语很早便来了,来的时候顾辞渊依旧没有醒。她起得太早,就靠在床边昏昏欲睡。

顾辞渊醒时,就看到他的阿语神色憔悴,困倦到了极点。

心被狠狠一揪,比腹部上的伤口还疼。

她的手握着他的,握得紧紧的。

他稍稍一动,唐时语立刻被惊醒。

她迷茫地低头看,对上了少年含笑的眼睛。

唐时语缓慢地眨了下眼,见他一直笑着望着自己,鼻子一酸,很不争气地流下一滴眼泪。

少年错愕地睁大眼,慌忙想要起身,被她按住。

她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终于醒了。”

偏过头,想将泪滴拭去,不料少年却先她一步动作,长臂抬起,轻柔地为她擦去。

语气也格外温柔,“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

“嗯……”她往后缩了缩。

少年立刻不悦地拧眉,“不许躲。”

她果然不再躲。

顾辞渊总是察觉不太对,“把头转过来。”

她不动。

“嘶……要疼死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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