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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着自来水搓起来,动作与力量完全没用在点上,不像是洗抹布,更像是和小面。不知是因毛巾材质,还是水温过凉,女人白嫩的指背逐渐泛红。
李雾不忍,再次提出:“我来洗吧。”
岑矜歪头瞥他一眼,眼底写满疑问。
李雾屏气噤声。
岑矜关上水龙头,拧毛巾:“我洗法有问题?”
“……没有。”
“那抢什么,逞什么能,”她将毛巾递出去:“底下你自己收拾。”
到底谁在逞能。李雾接过那块仍在下小雨的布团,有口难言。
仪式感做足,岑矜走回室内,从包里取出棉柔巾慢悠悠擦手,趁此空档,李雾极快将抹布重拧几道,直至不再沥水,才不动声色走了回去。
半个小时后,李雾的书桌、衣柜、床板都整洁一新,成为此间清流。他干活实在太利落了,完全无需人操心,比起岑矜平日所请的那些高价钟点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甚至不由自主产生设想,这种能力不失为一技之长,倘若李雾今后没考上大学,从事家政行业想必也会有不错的收入。
少年关抽屉的响动打断她思路,岑矜当即回神:“好了?”
李雾回头:“嗯。”
岑矜扫了眼腕表:“待会要下课了,等你室友回来,我请他们一起吃个午饭,都是你同学,就当提前认识下,”她安排得井井有条:“午休过我再带你去见班主任,然后去量校服尺寸。”
李雾面露难色。
岑矜注意到:“怎么了。”
李雾眉心舒展:“没事。”
“又来了,”岑矜眼神机敏,捕捉着他细微的神态变化:“不记得我昨天跟你讲的了么。”
“太麻烦了。”李雾不再隐瞒,他是来学习的,不希望岑矜在这些多余的社交上花钱费心。
岑矜短暂地看了他一会,同意:“好,你自己跟他们结交。你们同龄人更有话题,我就不插手了。”
李雾起身:“我没这样想。”
“我知道,我在给自己台阶,”岑矜对这颗木脑瓜服气,重排计划:“那我们先出去吃饭,吃完你回寝室,我去车里休息,下午两点我们在文知楼前汇合。”
李雾“嗯”了声。
他们在学校门口随便找了家馆子,上餐时,校内传来下课铃悠长的鸣奏。不一会,店里涌入大批学生,都穿着蓝白校服,面孔青葱。
妆容精致的岑矜就像个异类,没少收到侧目,但她还是从容地舀着碗里的盖饭。
她吃下一小半就饱了,擦了下嘴,开始环视周边喧嚣。
岑矜再次留意墙上的菜单,自上而下浏览一遍后,她说:“我还算有先见之明,李雾,你看,才这一会就坐满了学生,肯定也有住校的,吃腻了食堂的,早上那钱还是给对了。”
端着汤碗的李雾一下卡壳,偏头重咳起来。
“你怎么……”岑矜欲言又止,忙抽出纸巾递与他:“慢点喝呀。”
李雾接过去,平复完,继续埋头吃饭。
少年盘子里干干净净,一粒剩饭都没有。这让岑矜想起了朋友家里的那只每次用餐都狼吞虎咽的大狗,她不由弯唇。
不知为什么,她在李雾身上感觉不出穷酸,只有真诚,对食物的真诚。这种真诚夹杂着年代感,他不像是这个销金时代的人,会让她联想到近现代硝烟中的质朴与热忱。
吃完饭,两人并排走了出去,快到校门前时,岑矜问:“有实感了吗?”
李雾垂眸:“什么?”
“上学的实感,”岑矜目光追随着一个擦肩而过的马尾辫女生:“什么都不用想,可以放心读书了,跟这里大部分孩子一样。”
她由衷为他高兴。
但对李雾而言,也不是什么都不用想了,毕竟他还对岑矜有所欺瞒。
他只能颔首,一言未发。
岑矜从包里取出一样东西,摊到他面前:“拿着,你寝室钥匙。”
李雾接了过去,连手揣回兜里。
“别弄丢了。”她再三嘱咐,又问:“还记得回寝室的路吧。”
“记得。”他牢牢握紧,感觉到它抵在手心,就像她说的,真真切切有了实感。他生命的另一道门即将开启。
使命已完成一半,岑矜胸口缓慢起伏一下:“我去车里睡会,你回去吧。”
“……”李雾抿紧了唇。
岑矜按亮手机看了眼:“下午见。”
李雾点头。
女人转头往地库走。
可能天气太好,日光过于灼眼了,李雾双目浮出少许湿润,转瞬就被风拂干,他情不自禁跟上她步伐。
“姐……”
他轻而低地唤了声,没真正叫出口,一咬牙,又放声喊:“姐!”
岑矜回头,微眯着眼,面容灿亮。
李雾小跑到她身前,气息未乱:“你早上给我的钱,我夹在茶几下面那本叫《繁花》的书里了,灰色封面。”
他的眼睛,总是那么浓烈,浓烈得格外专注而认真:“我用不到,更不能收。”
四目相对须臾,岑矜面色转阴,冷声道:“随你。”
掷下这两个字,她毫不犹豫掉头就走。
犹疑一秒,李雾看向她背影:“以后如果有需要,我会问你借。”
女最快发人身形一顿,继续往前,没有回首。
李雾站在原地,唇角有了淡不可查的弧度,他一直看,一直看,直至她消失在视野。六三你好三三一二三一四一你好三三一二三二五三你好三三一二三一五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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