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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竹顿时皱起鼻子:“你不懂。”
“你还挺臭美,”钟子涵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又犯倔了,对正在摆筷子的孟屿宁说,“屿宁,小竹嫌她身上的衣服脏,你家有没有女人衣服,借她临时穿一下。”
女人衣服?
雪竹心里咯噔了一下。
幸而孟屿宁的回答没有任何爆炸性:“没有。”
接着下一秒,他又问:“衣柜里有我还没穿过的衣服,小竹你要不要先换上?”
雪竹:“……”
钟子涵推搡她:“还不赶紧去换?臭美小公主。”
成年人的思想平时很容易拐弯,但在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妹妹面前,钟子涵的思想就跟那直肠似的一通到底,完全没往奇怪的地方想。
孟屿宁借她穿自己的衣服,说明他肯定也觉得这没什么。
贺筝月更没意见了,她也是女人,知道雪竹介意穿脏衣服跟他们一块儿吃饭,摆手说:“快去换吧,换好了出来吃饭。”
她要是表现得扭捏,反倒显得她这人思想特别不纯洁,把单纯的兄妹之情给想龌龊了。
于是雪竹只好也故作潇洒地点头,跟着孟屿宁进了主卧。
孟屿宁找了件新的T恤给她穿,出去时还体贴地替她关上了房门。
oversize的男友风T恤这两年一直挺流行的,雪竹平时在学校也爱穿,宽松舒适,把衣摆扎起来或者塞进牛仔裤里,拍照也挺好看。
可男友风是男友风,男人的衣服是男人的衣服。
尤其这衣服还是孟屿宁的。
虽说是新的,但她还是觉得哪哪儿都别扭。
可能是因为她心里头本来也没把孟屿宁当正经哥哥。
对她来说,孟屿宁始终是她情窦初开时,第一个闯进少女绮梦的异性。
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除了她表情不自然,其他三个人都是看了眼就没在意了。
贺筝月还夸了一句:“小竹你穿男友风的T恤还蛮好看的啊。”
雪竹更别扭了,身上这件T恤再舒服她也穿得心脏乱跳。
确实挺好看。
她本来就瘦,骨架也细,穿这件更加显得娇小,刚刚是披着头发的,换衣服的时候随手用皮筋扎了个松垮垮的丸子头立在脑袋顶上,看着跟十七八岁那会儿没什么区别,一下子又和这一屋子已经奔三和即将奔三的三个哥哥姐姐拉开了年龄距离。
孟屿宁听到“男友风”这三个字,眉头不自觉微挑了下,谁也没发现。
钟子涵笑眯眯地纠正:“哥哥风吧。”
“都一样,”贺筝月冲雪竹招手,“过来吃饭吧。”
饭桌上几个人都没喝酒,陪着雪竹喝饮料,聊些有的没的。
钟子涵问孟屿宁最近行情里有没有值得投资的项目。
“你要炒股还是买基金?”孟屿宁问。
“听你的,你说我是炒股还是买基金?”
“试水的话先买基金吧,现在买虽然有点晚了,但到明年应该能涨不少,你想买哪方面的?”
“都行啊,你觉得买什么好?”
钟子涵全听孟屿宁的,他知道做这类咨询找孟屿宁这种级别的那都是按秒计费,趁着在饭桌上闲聊,能占多少便宜就占多少。
贺筝月看似在吃菜,实际上也在竖起耳朵听。
唯独雪竹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专心致志干饭。
贺筝月敲敲她的碗,好心提醒:“小竹你也听一听,到时候拆迁费下来了总不能全存进银行里吧。”
“咱们裴雪竹同志有钱着呢,资产阶级富婆,哪儿在乎这点蝇头小利,”钟子涵挑眉,“她要真想投资还用旁听?直接聘屿宁当她投资顾问了。”
贺筝月听乐了,跟着打趣:“差点忘了,小竹是深圳有好几套房的富婆,福田罗湖南山起步各一套,哎屿宁,小竹要是聘你当投资顾问,你给友情价吗?”
雪竹咬着筷子不想说话。
刚刚还在庆幸他们不再拿她小时候的糗事打趣了,下一秒就又换了个角度逗她。
孟屿宁唇角噙着笑,在某些时刻,他使坏欺负人的本事不亚于在座的任何一位,于是很有贡献精神地施施然道:“不收钱,我免费给小竹打工。”
“……”
贺筝月立刻激动起来:“小竹听到没,你宁宁哥哥要给你免费打工,还不赶紧给人下聘书?”
钟子涵乐得捂着肚子笑:“资产阶级果然还是要靠资产阶级镇压。”
这饭是没法吃了。
她撂下筷子,语气严肃:“能不能正经点啊。”
“咱富婆发话了,闭嘴闭嘴。”
钟子涵最不正经,伸手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最后自己都被自己逗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雪竹咬牙切齿:“你找打!”
两个人又在餐桌上打闹了起来,贺筝月笑眯眯看着,眼里是自从生下孩子以后最没负担的笑意,她自从当了妈妈以后,看着年轻的弟弟妹妹时就像在看自己孩子似的。
有的轻松和快乐,是只有在同辈这里才能获得的。
不需要伺候长辈,不需要照顾晚辈,自在打闹,他们好像还是十几岁时那样。
这一顿饭吃到下午两点半。
雪竹和钟子涵洗好碗从厨房出来,发现贺筝月和孟屿宁都在打电话,一个人在阳台上,一个人去了书房。
下午的时光静谧慵懒,惹人困倦,偌大的客厅里,雪竹和钟子涵各占了一边儿的沙发玩手机,后来钟子涵实在困,嫌睡沙发不舒服,去书房跟孟屿宁打了个招呼,进客卧睡觉去了。
只留下雪竹坐在客厅里。
她软着骨头,整个人陷进沙发里,手里头攥着抱枕,酒足饭饱后,刚开始的拘谨没了,眼皮子耷拉下来,慢慢地有了困意。
孟屿宁忙完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她刚好睡着。
男人放缓了脚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
雪竹靠着沙发,手还抓着抱枕上的流苏穗,孟屿宁知道她熟睡时会不自觉张唇,露出一点点门牙的影子。
看她在自己面前拘谨了大半天,好像就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是最放松的。
她歪倒在沙发上,本就宽大的T恤领口也滑向了肩膀的一边,圆润小巧的肩头白得透光。
孟屿宁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衣服套在女孩子身上是什么光景,如今真见到了,一时半会都不知该怎么压抑心动。
儿时对她的亲昵和宠溺在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潮涌的情绪但凡被切开了个口子,这个年纪的男人便能很快察觉到。
不比年少时的懵懂青涩,心动更像是润物细无声般的侵蚀和吞纳,一点点咬住男人的理智,直到温水彻底灌满整颗心脏,逼得向来沉稳的人失措又失控,再难逃脱。
男人愣了片刻,掩耳盗铃般扶了扶并未从鼻梁上滑落的眼镜,在她耳边轻声叫她。
“小竹。”
没有反应。
午后日光透过落地窗投落在他身上,也不知是这一道橙金的阳光装饰了他的温柔,还是他的温柔为阳光又增添几分暖意,男人声线低沉,含着笑意问雪竹:“我抱你去卧室睡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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