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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里本正乱七八糟的,忽然望见她臂上的伤痕,登时心头一震,大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要细看。
温蘅吓了一跳,刚取下的《岐山梦余录》也摔落在地,匆匆向后退去,拢好衣袖,可圣上却逼近前来,语气急切,“给朕看看……”
温蘅越发垂首后退,圣上沉声道:“这是御令!”
温蘅只能慢慢伸出手去,皇帝虚握住她的手腕,将轻软宽大的衣袖往上拉,青紫的肿痕触目惊心,连随侍一旁的赵东林瞥了一眼,都忍不住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
之前几次相见,她身上的香气都十分淡雅,皇帝还以为她是今日在家弄香的缘故,才使得衣裙沾满浓郁芳香,却原来,是为了遮掩药味,皇帝眼望着她手臂上的伤痕,不知心里是何滋味,嗓音沙沉,“……怎么伤的?”
温蘅轻道:“臣妇前两日搬书时没留神,不小心碰伤了手臂。”
皇帝回忆她今天走坐都十分“拘谨”的样子,心中怀疑,问:“身上还有其他伤处吗?”
温蘅摇了摇头,皇帝再看了她一眼,抓住她的另一只手腕,要掀开衣袖去看,温蘅欲往后退,却已退至墙壁,退无可退,只能紧拢着衣袖、恳求地望着圣上道:“陛下……”
皇帝望着她眼底的恳求,慢慢地松开手,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问:“到底是怎么伤的?”
温蘅道:“臣妇昨日走路时大意,不小心摔下了台阶。”
皇帝眸如幽海地静望着她,似在分辨她这话的真假,许久,又沉声问道:“明郎知道吗?”
温蘅垂首不语,皇帝心里明白了,这伤八成与华阳大长公主有关,他不知心中是何感觉,只觉一腔恼郁无处发泄,又见她微低着头、形容可怜,真想将她揽入怀中好生抚慰,严加惩戒害她如此的人,可偏偏,他是皇帝,权掌天下,本应无所不能,却在面对她时,有无数的不能为之事,连心底话,也不能泄露一字半语。
赵东林默看圣上面色寒凝,负在身后的手,也紧攥得发白,像是在挣扎些什么,生怕圣上控制不住做出些什么来,毕竟,对面可是武安侯夫人,此地可是武安侯府,他正悬着心,忽听外头传报:“侯爷回府了!”
沈湛刚回府就知道了圣上微服来此的消息,一路急行至书房,见圣上手里正拿着本书在看,而妻子,侯站在一旁。
沈湛按仪向圣上行礼,皇帝放下书道:“难得来你家一次,你却不在。”
沈湛含笑拱手,“臣有罪。”
皇帝道:“带朕到你家园子逛逛吧,朕也有几年没有来过了,看看和记忆中有什么不同,瞧瞧你之前说的为你夫人修的琴川亭台,又都建成了什么样子,若是好看,朕回头也让人在夏宫里建上几座。”
沈湛遵命,迎圣上到自家园林闲逛,一边引路一边介绍,皇帝根本无心详听,眼角余光瞥见她一直慢慢跟走在后面,暗想也不知那样青紫的伤痕,她身上遍布有多少处,越想越是心疼恼火。
他这样想着,再看沈明郎一直在含笑说话,面上的笑意,落在他眼里,真是万分刺眼,也没心情再待在这里,再待在这里也不知他会不受控地说出什么、做出什么来,还不如早点离开,也让她好早点回房歇息,遂淡声道:“朕乏了,改日再来逛吧。”
沈湛不知圣上为何突然没了兴致,但也不好多问,按礼携妻子将圣上送至侯府大门外,皇帝登上马车,回身朝沈湛道:“朕是微服出宫,又不是敲锣打鼓地来到你家,不必巴巴地看着朕走,都回去吧。”
沈湛道“是”,挽住爱妻的手臂,回身向里走去。
皇帝明显看到她在被沈湛挽住手臂时、疼地眉头微微一皱,而后很快掩饰地和没事人一样,在什么也没察觉出来的沈湛,笑着看向她时,回之以温柔一笑,由着沈湛就这般挽着她的手臂,一起相依着回府,身影渐远。
皇帝躬身进入马车,如在发泄什么怨气般,将车帘狠狠一摔,车帘晃荡了几下,平静了下来,而他的心,却是激愤如潮、难以平静。
沈明郎这丈夫,到底是怎么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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