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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懿欢伸出手,将那毽子拿了起来,心中有几分好奇,这是谁送得毽子,不是送给她,就是送给春桃的。
花懿欢自觉在潜夜门中没什么人缘,还是春桃认识的人多一些,她这样想着,唤了春桃一声,春桃很快应了,“姑娘,怎么了?”
“这忽然多了个毽子,你瞧是送给你的吗?”
春桃一怔,随即上前,“怎么会呢,放在姑娘的窗前,定是给姑娘的。”
真是给她的吗?
“我在门中认识的人不多,怎么会有人知道咱们毽子坏了?”
春桃将那毽子拿起,“哎呀”一声,“这毛色,有些像是少主猎来的锦鸡呀。”
裴暮予?
花懿欢随即想起,他下午确实是撞见她们几个姑娘聚在一起玩毽子,花懿欢当然不会觉得这是裴暮予做来送给她的,她忍不住道,“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裴暮予身上拔毛!”
春桃被她逗得有些忍俊不禁,“今儿和咱们一起玩的姑娘里,有几位是在膳厨帮忙的,许是她们其中的谁拿来做的。”
花懿欢觉得很有可能,遂将毽子收好,回头再问问。
只是一连几日,裴暮予都没有出门,他在的时候,花懿欢就尽量忍住不出门,免得同他碰上,这日,天气十分好,在春桃的撺掇下,花懿欢终于忍不住出了门。
潜夜门中一向都十分安静,且门中下属们穿的颜色,都死气沉沉地,大致只有黑灰二色,连侍女们穿的也大抵是素色的衣裳。
所以当瞧见那几抹亮色的时候,花懿欢没忍住多看了几眼,这一看不要紧,越看越熟悉,她险些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然她怎么能瞧见自家宗门的袍子呢?
她无意识地攥紧了袖子,一眼不眨地望着那些人,“那是怎么回事?”
春桃整日同她在一起,自然是不知道的,她看花懿欢情绪不对,当即道,“姑娘,你在此处稍等等,春桃前去打听打听。”
她家其实叫玄火宗,所以袍子的颜色用了银朱色,其上点了火凤的纹路,她身为宗主之女,更是有一件银朱火凤十二破留仙长裙,她曾穿着那件裙子,在五大宗门之宴中献上一段剑舞,也算名动一时。
但也就是那支舞,让她未婚夫婿死后,父亲昏迷不醒时,被不少宗门中的纨绔子争相抢夺。
她那贪得无厌的婶婶,不知收了那老宗主多少好处,才答应将她嫁过去。
但她逃出来了,这样她收下的那些好处,就全部得吐出来,说不定还要赔进去一些,这样想着,花懿欢心中终于生出了几丝快慰。
春桃打听完很快就回来了,“姑娘,春桃方才去问了,那些是玄火宗的人,好像说是,说是……”
春桃的嗓音忽然有些支吾。
花懿欢不懂她在支吾些什么,遂问道,“说了什么?”
春桃飞快抬眼瞧了她一下,继续道,“据说是玄火宗中的人,来请咱们少主前去玄火宗赴宴。”
春桃顿了顿又道,“我还听咱们门中相熟的人说,是因为玄火宗中的那位小姐,如今到了适龄的年纪,赴宴只是表面托词,实则,玄火宗是想同咱们少宗主定亲……”
花懿欢听得想冷笑,玄火宗只有她一位名正言顺的小姐,如今她们把她挤走,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自称是玄火宗的主子了。
她呼出一口气,所以,裴暮予他会去吗?
花懿欢又摇摇头,无论他去不去,都不会带上她的,她关心这些没有用。
这样想着,那队人影渐渐走得远了些,花懿欢正要收回视线,忽然,队伍末尾的一个人侧首望了过来,花懿欢一怔,那正是之前放走她的送亲头领。
那人瞧见花懿欢,也怔了一下。
只是那一队人不能停留太久,因此那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花懿欢的视线之中。
花懿欢看着送亲头领,有一瞬间释然,他没有被她连累就好,他们应当会在此停留几日,如果有机会的话,还能叫他和春桃兄妹相认。
这日夜,花懿欢正吃着东西,忽然一股不适的感觉铺天盖,刹那间自她的胸腔之中蔓延开来,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花懿欢微微蹙起眉心,顿住了吃饭的筷子,春桃察觉她的异状,也停下筷子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花懿欢摇摇头,“我应该没事。”
春桃有些不放心,“不如请医士来看看?”
花懿欢想了想道,“先不必。”
春桃见她态度坚决,因此没有再坚持。
两人草草用完晚饭,春桃收拾好餐具,嘱咐她早些歇息之后,便离开了。
花懿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那种难受的感觉忽然又袭来,压迫着她的胸腔,使得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花懿欢躺在床上,如同一条濒死的鱼一样,张开嘴巴,试图大口大口地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花懿欢疼得满头大汗,那种压迫的感觉才逐渐消散,花懿欢知道,这应当只是一个开端,她强撑着身子起身,探了探自己的脉。
她娘亲走得早,她没能学到她医术的千分之一,但她对自己的身体还算了解,因此也能自己给自己把个脉,如果是给别人,不一定可以。
她慢慢伸手探上自己的脉,指尖下那看似有力跳动的脉搏,其实已经透着些渐弱之相,她抿着唇,忽然叹了口气,慢慢将指尖移开。
翌日早,用完早饭,花懿欢犹豫着对春桃道,“春桃,你还记得昨日咱们看见的那一行人吗?”
春桃点点头,“自然记得的。”
她记得姑娘当时叫她去打听那一行人过来的意图。
“那你……你可认识这门中的下属,要能信得过的那种,帮我,去捎个话。”
花懿欢本想了许多话,比如该怎么同她解释,又比如自己要干什么,毕竟这样的行为,听起来很是可疑,但春桃没有多问,她仿佛无条件信赖花懿欢,“姑娘,我确实认识一个人,你稍等,我去打听打听,看看今日他在不在门中……”
春桃出门之后,花懿欢心中有些不宁静,玄火宗中的来使,应当不会待上太久,如果春桃信赖的人今日不在,她又该怎么办?
没多久,窗外传来动静,隐约夹杂着一声“姑娘”,花懿欢下意识推开窗子,瞧见站在院中的春桃,她身后,还跟了一个沉默寡言的黑袍下属。
他和别的黑袍下属一样,脸上蒙着诡异面具,但看身形,应当是个和春桃差不多大的青年人。
“姑娘,你要传什么话,可以同他说。”
花懿欢想了想,既然她将人带来,证明是信得过的,即使信不过,她也只能搏一把,她将方才写好的纸条递了过去,那人双手接过,花懿欢道,“烦请,帮我把它交给……”
黑袍下属很快离开,她那纸条上写的是约送亲头领出来一叙,她相信他一定会出来的。
黑袍下属走后,花懿欢想了想,还是对春桃道,“春桃,今天晚上,我要去见一个人,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春桃已经大致猜到她要出去,但没想到她愿意叫自己和她一起去,花懿欢道,“我今夜要见的人,就是我口中的那个朋友。”
她伸手指了指春桃腰间的香囊,“就是那个钱袋的主人。”
春桃骤然一怔,她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姑娘,你是说……”
花懿欢微微颔首,“我说过要帮你们兄妹相认的,所以晚上,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春桃点点头。
临着入了夜,两人换了两件深色的衣裳一起出了门,高大树影之下,果然站着一个瘦长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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