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机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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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许昭月想到那日在门派大会上,在她被当成魔修差点被各门派联合除掉的时候是他站出来保护了她,不管他目的是什么,他确实是救过她的。
虽然这人喜怒无常,跟在他身边时时刻刻都担惊受怕,可算起来她毕竟还欠他的人情。
思来想去,许昭月还是决定告诉他,许昭月进了内室,安乾道君依然在闭眼打坐,此时情况紧急,她也顾不上打扰他打坐会不会惹他生气了。
“道君,我刚刚出去找吃的,无意间听到那右真卿和落孤府悄悄议论着要除掉你,他们还联合了城里的修士,据说还是……还是虹光派掌门下达的命令。”
安乾道君渐渐睁开眼来,他眼眸深邃,如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他就这般盯着她,突然勾了勾唇角,这表情看上去十足的诡异。
“你既知道他们要杀我,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离开?”
他似乎对这一切并不意外,甚至还对她告诉他这件事情带着几许兴味。许昭月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她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什么受伤,他!根!本!就!是!装!的!
如果他是装的,那……
许昭月突然想到她居然还计划着逃跑,许昭月不禁后怕起来,如果她真逃跑了,她简直不敢想后果。
安乾道君也没指望她回答,他从床上站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酒慢悠悠饮着。许昭月见状,越发确信他就是装的!
许昭月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问道:“道君,你……你没受伤吗?”
他修长指节把玩着酒杯,用一种淡淡轻蔑的语气道:“这世上谁能让本君受伤?”
要是换做别人,这话听着便显得狂妄不羁,不知好歹,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口中说出来就觉得本应如此。
许昭月一边庆幸一边后怕。
“道君为什么要假装受伤?”
他将酒杯举到眼前,目光盯着杯上的花纹,慢悠悠说道:“装?本君可不屑装。”他没受伤,只是毒发了而已,不过这些人显然低估了他,竟迫不及待来送死。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竟给她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来了。”他弯唇一笑,将杯子放在桌上,重新走到内室里打坐。
许昭月却没他那么淡定,她随着他走到内室,也不敢和他挨一起,就站在他旁边,反正站在高手身边相对安全点。
只听得砰一声,那扇门被人粗暴震开,外面乌压压站了一群人,不少人手上举着火把,火光冲天,一时将外面照得亮如白昼。
右真卿站在人群最前方,对着内室打坐的安乾道君道:“虹光派罪人蒋天戟,明知虹光派与清虚派势不两立还与清虚派妖女结成道侣,坏我宗门门规,我今日便奉掌门之命诛杀逆贼!”
后面举着火把的人还跟着振臂高呼,“捉拿逆贼,捉拿逆贼!”
许昭月注意到,那群举着火把的人有不少熟悉的面孔,竟是白天那群跪俯在安乾道君行过之处的顶礼膜拜者,一转眼却随着右真卿前来诛杀他。她简直难以置信,这些人怎么变脸变得那么快?
而且就算要诛杀好歹也安一个好一点的罪名吧,就算安乾道君和她这个死对头结成道侣,倒也罪不至死,更何况安乾道君还是屠魔圣手,带领仙门击退魔族,换来了几年安宁。不管安乾道君品行怎么样,他对仙门来说是功大于过的,他们居然说杀就杀,而且还“趁人之危”。
就连许昭月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我早已经离开清虚派了,我如今也不再是清虚派的弟子,道君与我在一起并没有触犯门规。”
右真卿道:“你就算只在清虚派受教一日那也是清虚派的弟子。”
还真是强词夺理!
许昭月望了一眼右真卿身后那乌压压的人群,她又道:“你们不是一直膜拜安乾道君吗?他击退魔族,让仙门免于魔族骚扰,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仙门的功臣,你们怎么如此忘恩负义,竟要诛杀他?”
人群中沉默了一会儿,就听其中一人说道:“安乾道君失了法力,于仙门已经没用了,他不顾宗门脸面,与清虚派的人勾结,这样的人,当诛杀之。”
许昭月听得心里一阵发凉,有用的时候就膜拜,没用的时候就除掉,右真卿说得对,只要有机会诛杀掉那些站在高处的巅峰大神,曾经的那些信徒们会比谁都疯狂,毕竟巅峰大神死在自己手上,确实可以吹嘘好几辈子了!
安乾道君看了许昭月一眼,却见女孩满面怒容,他不是很能理解她为何看上去那么生气,这些人又不是来杀她的,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跟他们说那么多,他一般都是不屑于跟废物说话的。
既然猎物都已经来了,那他也没必要再蛰伏,安乾道君慢慢站起身,只是轻轻捏了一下拳头,便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四周墙壁瞬间崩裂开来,眨眼之间便成了一片废墟。
众人见状,不禁后退两步,右真卿急忙安抚道:“他乃强弩之末,大家不用惧怕。”
“退远一点。”
许昭月意识到安乾道君这话是跟她说的,她来不及多想,急忙向远处撤了一点距离。就见他足见轻点,慢慢飞到半空,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角,一时衣袂翻飞,只听得一阵猎猎作响。
他从神识中抽出那把轮天大刀,用手指轻抚着刀刃,指尖过去,只见刀面上一片电光游移,噼里啪啦作响,就仿佛通了电一般。
“不是要杀本君吗,怎么还不动手,本君都快等不及了。”
许昭月此时已退到了十里开外,不过以她的法力,安乾道君此时的表情她依然能看清楚。
他眼底一片阴寒,然而那刀片上闪电游移时,却像是在他眼底印上了一片幽蓝色的火焰,火焰簌簌燃烧,仿若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将他整张脸点燃,夜空之下,四周都被夜色吞没,半空中那映照着刀刃冷光兴奋的一张脸却那么清晰,就如从黑暗中衍生出的勾命修罗,看上去邪魅又诡异。
人群中有人被这一幕吓到,本能想要逃走,然而跑了几步却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已布上了结界,那结界就像一层透明罩子将所有人都罩在里面。
眼前这一幕确实出乎了右真卿的意料,不过他立马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冲众人道:“他在虚张声势,他如今受了内伤,体内还有噬魂毒作用,不可能打得过我们,我们一起出招,定能将他一招毙命。”
人群中虽有一部分人惊慌失措,倒是还有一部分人心存侥幸,再听右真卿这话,便果然发足真气,齐齐向安乾道君袭去。
然而掌风还未落到安乾道君身上,便被一阵更强大的力量震了回来,安乾道君只是握着轮天轻轻一挥,便见那刀风带着一阵闪电袭来。
一群人被击得四下炸开,撞到结界边缘又重新落回地上。不少人已是筋骨尽断,还有几个人倒地时不巧被手上火把点燃,火光顿时烧遍全身,灼烧的痛感让人惨叫连连,然而没有人能逃得出结界,而这里即将成为安乾道君的屠宰场。
右真卿分神期的修为,倒是没受什么皮肉之苦,却也被震得胸腔一阵闷痛。那落孤府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此刻已跪倒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头嗑得砰砰砰求饶道:“道君饶命,道君饶命,道君饶命啊!”
安乾道君压根没有搭理他,他看向那几个被火焰灼烧的人,他们惨叫连天跑来跑去,这似乎让他很满意,他便将手掌一抬,拨动了几许法力,便见那几人身上的火焰瞬间燃得更猛,就如烈火遇油,火光呼啦一下瞬间将四周的人一同烧起来。不少人本已被安乾道君一招震出内伤,此刻根本无法再催动法力抵御火光,比个凡人还不如,只能在火海中挣扎惨叫,口中不断叫着饶命。
右真卿和落孤府的法力稍微高一些,有法力护体,火光暂时烧不到自己身上。落孤府依然还一下下在地上磕头。
安乾道君手掌一摊,却见无数根混元丝自他手心中化出,直接扎进落孤府的身体里,他稍一用力,落孤府就被混元丝给卷了起来。
落孤府满脸惊恐,声嘶力竭尖叫道:“道君饶命,道君饶了我!”
声音凄厉,足见他此时的恐惧,安乾道君嘴角微勾,就像是在把弄自己的玩具,他卷着落孤府将他烤在火焰上,而后猛然收手,落孤府顿时一口鲜血喷出来,他已被混元丝绞的元婴尽碎,此时落入火光中,再也没有真气护体,一时被烧得皮开肉绽,疼得他撕心裂肺惨叫。
右真卿望着四周的火海和那一声声凄厉的叫声,还有那一个个被烧得见了骨头都还在火海中挣扎的人,眼前的场面,恐怖如人间炼狱。
右真卿修炼半生,什么场面没见过,此情此景却让他的手指都在不自觉发抖。他僵着身体向半空中的安乾道君看去,好巧不巧他也正看着他。
火光映照着他那双眼睛,他眼中竟没有威慑也没有被背叛的愤怒,而是一种兴奋,一种猛兽狩猎时的那种兴奋。
右真卿心头顿时一咯噔,他恍然间明白过来,他以为安乾道君是一只无处可逃即将被宰的猎物,然而他不知道,原来他们才是他的猎物,对于强者来说,只有比他更弱的人才是猎物,而他明显低估了安乾道君。
可他现在明白得太晚,因为那万千混元丝已经扎入他身体中,他如落孤府一样被安乾道君从地上卷起来。
“你们就这点本事?”
右真卿此时对着安乾道君那一脸意犹未尽的面色,内心一片惊惧,有一句话骤然间跳到他的脑海中。
养虎为患,自食其果!
他们都错了,他们以为能控制蒋天戟,让他成为虹光派手中的一把刀,到了此时他才发现,他们根本就掌控不了他,即便有噬魂毒也掌控不了!
不过右真卿还是不甘心。
“我乃掌门右真卿,我与你父亲同生共死的时候你还未出生呢!你竟敢以下犯上对我动手?”
那捆着他的混元丝却渐渐收紧,他显然并不着急杀掉他,而是一点点勒紧,让那混元丝嵌进他的骨肉里,最后再慢慢将他的□□并神魂全部勒成碎片。
他的话对于蒋天戟来说毫无作用,他轻蔑笑了笑,“右真卿算什么东西,本君想杀也就杀了。”
被混元丝绞杀的痛苦,即便是分神期的修士都难以忍受,然而那混元丝却只是缓慢的,一点点摧残着他的□□和灵魂,到了最后他已难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都无法让他给他一个痛快。
他却好整以暇,就如在玩弄一只蚂蚁,痛苦和死亡的恐惧让他将所有的尊严都忘了,他忘了他是右真卿,忘了他还是安乾道君的长辈,忘了他站在高处睥睨人的骄傲,他眼底露出了惊恐之色,用眼神向他求饶。
然而他却低低笑了两声,在他死前听到的就是安乾道君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混元丝收紧,右真卿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被勒得爆成碎片,而后脑袋咕噜噜滚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闭上眼。
站在十里外的许昭月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在玄天镜中看到的和亲眼所见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体验,许昭月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脑海中全是那些人在火海中挣扎惨叫却又无法逃离的模样,还有那原本如长辈掌控小辈,自信满满,在安乾道君面前连恭敬都懒得装一下,却被绞成碎片的右真卿。
就连右真卿那样的人,安乾道君杀他也如杀鸡一样随心所欲。
安乾道君已从结界中出来,飞身落到距离她不远的地方,经历过这场厮杀,他月白的衣服依然纤尘不染,身上竟也没有半点血腥气,就好像只是去后花园逛了一圈回来。
这一夜所见早已超越了许昭月的心理承受范围,此时望着一身白衣,眉眼如画,俊逸出尘的男人,她却双腿一软竟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就站在那处打量着她,目光难测,过了一会儿他勾了勾嘴角说道:“怎的没有趁机逃走?”
许昭月感觉胸膛闷都难受,手心因为紧张出了一层汗,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道君真是会说笑,我们是道侣啊,我怎么会逃?”
安乾道君慢条斯理走过来,在她身前蹲下,他目光带着几许玩味落在她身上,打量了她片刻他才开口问道:“喜欢吗?”
他骤然靠近让她脑袋当机了一会儿,她没反应过来,问道:“喜……喜欢什么?”
安乾道君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那一片火海,许昭月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她是神经病吗?她怎么会喜欢这种场面?
然而许昭月不敢回答她不喜欢。
安乾道君很清楚,他虽被世人奉为强者,但其实他们都将他当做异类,表面对他恭敬有加内心却将他当做怪物一样恐惧。
他觉得他新结的这个道侣也不例外,所以他故意凑近了一些,对着她的眼睛问她,“怕我?”
望着他脸上的笑容,许昭月却没有任何放松,他的笑容在夜色晕染中,竟显得邪气十足。
许昭月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她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冷静下来。
安乾道君一脸兴味等着看她瑟瑟发抖惊慌失措,恐惧难安却又无处可逃的模样。
一边敬畏他一边恐惧他,恨不得立马逃离却又萎缩着不敢逃跑的样子确实让他觉得很有趣。
只是他没料到,眼前面色苍白的女孩却冲他笑了笑,笑容和煦,眸底生光。
她声音温柔,轻声对他说:“你是我的道侣,我们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我怎么会怕你?”
她的回答倒让他挺意外,他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她浅笑盈盈,一脸柔和,没有恐惧他,没有害怕他,没有想逃离他。
还要和他过一辈子……
这小道侣,还真是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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