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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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必需用强大的意志力，将厌恶的视线移开，落到台阶上的戎帝，还有抱肩站在後方的律刹罗之上。

近乎出神地凝视片刻，她攥起手心清醒过来，向前头的太子博走近。

太子博的眼睛看着前方的大巫，悄声问。「为何迟到？」

「都是我大意，走路时不小心撞到凤别中尉，所以迟了。」织芊脸露歉意，举起手整一整螓首，袖子正好挡住开合的芳唇。「他说……一切如常。」

最後几个字轻轻吐出，如春风轻轻拂过小草，太子博似乎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眼珠子胶着在正中央的大巫身上，在烛光映照下，像是一颗不透光的黑曜石，展现出从未见过的幽暗。

就在她以为他听不清楚，打算把话再说一遍时，太子博忽地点点头，柔声道。「很好，你没有受伤，中尉也不计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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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一声，冒着热气的兽血哗啦散开，少半落入盆子里，大半洒落地面，灿开一朵朵红花。

大巫放下刀子，将混着血的酒递到戎帝手上，戎帝举起酒杯脸不改容地浅嚐一口，接着倾斜杯口，将酒洒在地上。

献上祭品後，大巫领着众萨满跳起神舞，祖殿内，雾锁迷烟，梵音穿耳，就连律刹罗也感到透不过气来，戎帝对他使个眼sE，两兄弟一前一後绕过神像，躲进隔室。

绮云罗想跟上来，却被戎帝的侍卫拦住，只剩下他俩走进隔室。

被厚石墙分隔出来，用作供奉先祖遗物的隔室彷佛人间最後一片净土，——彷佛，只是「彷佛」，律刹罗心里想。

方进隔室，他便瞧见放在地上的后冠，那是应该供奉在隔室墙上的其中一件遗物，他们的嫡母，圣母皇太后的遗物。

「皇上……」

「臭婆娘！生前要我受她百般鸟气，Si後还妄想我拜她？三弟，我今日就把她留下来的东西烧了！要她万劫不复！」

律刹罗眼皮剧跳，张开嘴，戎帝彷佛知道他要说甚麽，瞪他一眼，抢先道。「别对我说甚麽人Si如灯灭，当年她怎麽为难我们母后？又怎样害苦你？我和大姐也罢！那时候你才多大？才八岁！你懂得甚麽？她嫉妒父皇把你带在身边抚养，便把一个八岁的孩子像牛羊一样赶到南楚等Si！」

说到气愤之处，他一手捏住后冠的角，搙下大把珍珠扔进旁边火盆里泄愤，看着他脸红耳赤的样子，律刹罗犹言又止的嘴巴终於合上，微微垂下眼帘，默不作声地接住戎帝递过来的翠饰，双掌一合，捏得粉碎。

戎帝大笑不止，提腿对准后冠重重踏下去，律刹罗在旁边加上一脚，两人一番发泄後，将后冠丢进炊里，亲眼看着它烧得辨不出本来面目。

戎帝举起衣袖抹去额上的汗水，问。「是不是特别痛快？」

「确实痛快！」律刹罗眉宇放扬，曲膝在兄长右侧坐下。

「对吧！」戎帝得意了片刻，又咬牙切齿道。「那贱妇昔日百般凌辱我们！我恨不得把她起骨鞭屍，挫成飞灰！」

律刹罗在脑海里想像一下境象，嘴角g起，摇摇头。「葬她的那片地多半已长满青草，几度枯荣，恐怕再找不到了。」

暗藏三分婉惜，两兄弟相视而笑，说不出的默契

两人打开大腿盘坐石地，一点也没有帝王与亲王该有的模样，反而像是最寻常不过的兄弟，打闹过後，便和衣席地而坐，这种久未有过的亲近令律刹罗心中柔软了几分，拿出帕子一点点印去额上的微汗，说。「皇上……我没想到你为我当年被送去南楚当质子的事如此愤慨，哥……谢谢你……」

「谢甚麽？」戎帝将手放在律刹罗贴住自己的右边大腿上，慨叹。「近几年我们都生疏了，记住！我们是亲兄弟！你、我，还有大姐，天下间再没有人b我们更亲！」

律刹罗低头看着他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眸中寒芒一闪，良久，答。「对，再没有人b我们更亲了……」

刚刚出完气的戎帝显得心情极好，亲亲情情地和他靠在一起。「当年若不是你，哥登不上帝位，我们三姐弟，就是你最聪明，最会做事，难怪大家都说你肖似父皇。」

律刹罗不由得抬起眼角，打量他一下，但很快便若无其事地垂下去。「大家怕是已经忘记了父皇的样子了，父皇这一生从未上过战场，远在朝堂运筹帷幄，指使大将如臂膀，决胜於千里之外，这才是帝王该有的风范。」

「哈哈！你这小子！这是绕过圈子来夸我，夸我才像父皇吧？」戎帝高兴得站起身哈哈大笑，大掌猛拍他的肩膀，打得他浑身抖动。

律刹罗自是脸不改容地承受下来，反而戎帝兴奋之後，忽地沮丧起来。

「其实像父皇有甚麽好？」他再次坐在地上，鄙夷地呸了一口。「一个怕nV人的窝囊废！我这一辈子也不要像他！」

「那不是畏惧。」律刹罗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