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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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说到底他们两家全都属于口惠而实不至。</p>
袁世凯如此关心洋人态度,完全是晚清民国时期的无奈之举:从八国联军侵华的庚子国难开始,晚清与民国的政治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中国自己的政治;在很多实质问题上,已被西方强国以及东邻日本所左右,牵涉到很多错综复杂的国际背景。</p>
比如一些国家对民国政治走向的掌控,以及对其他势力的暗中支持、操纵和阴谋,甚至牵涉到列强之间为民国政治格局的平衡所进行的交易。</p>
非常像那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p>
而与此同时,国内的各种派系出于壮大自身的考虑,一个个也会争先恐后寻找国际势力支持,有的甚至不惜丧权辱国,向外国做出承诺。</p>
英日两国不太明确的话语让袁世凯以为自己扫清了最大障碍,于是问杨度:“筹安会推进到什么程度了?”</p>
袁世凯称帝一事上,杨度是绝对的第一“功臣”,他回道:“大总统,我已在最关键的约法方面进行了修改,但通过还需要更多努力。我们可以先行礼仪准备。”</p>
袁世凯两根手指搓了搓,“称帝事务繁多,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你多加小心。”</p>
杨度说:“属下明白。”</p>
貌似很多人在讨论袁世凯恢复帝制时,都有意无意忽略了一个根本点:袁世凯究竟是搞君主立宪,还是为了恢复封建专制?</p>
虽然君主立宪与君主专制同为拥有君主,差别可大了去,本质上就不一样。</p>
君主专制就是落后的封建方式,君主立宪则有民主意义。</p>
按道理,关于袁世凯的洪宪帝制,应该先搞清楚这一点再说其他的。</p>
不过袁世凯只当了83天皇帝,并且大部分时间都在调集军力对抗南方革命派,根本没搞多少事。</p>
总体上看,洪宪帝制自始至终是在君主立宪的旗号下进行,但袁世凯所做的似乎又缺乏某种系统性。典型的就是恢复皇权的同时,袁世凯所进行的以“三权分立”为特征的立宪派工作一点都不充分,他似乎真的只是在恢复帝制,相关的立法机构和内阁并没有同时恢复。</p>
这就是硬伤了。</p>
但到底是想要帝制还是立宪,真实想法或许只有袁世凯清楚;也可能袁世凯自己也不清楚怎么会走到这一步。</p>
整个称帝过程匪夷所思,就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推动着,恍惚之中就像坐上过山车。</p>
他取“洪宪”二字作为年号,取的是“弘扬宪法”之意,“洪”是帝德之大,“宪”是民主宪政。</p>
不过他有自己的小算盘:袁世凯想建立的君主立宪制国家,有很大成分的专制性,就如同日本的君主立宪,虽然日常事务由内阁处理,但在重大事情,如在军队的统治上,天皇还有重大的影响力和决断力,并且在全民范围和教育上竭力推行忠君爱国的儒家道德,这样就能把君主推到一个很高的位置。</p>
看起来似乎机关算尽,但聪明的他没想到的是,往往只要继续往前半步,真理就变成了谬误。</p>
袁世凯嘱咐说:“劝进的民意必须调查清楚。”</p>
杨度回道:“全国各地自发成立了许多民间劝进团,而且陆续有祥瑞报告。不管国民还是上天,对于大总统称帝一事都无比期待。”</p>
“什么祥瑞?”袁世凯很关心这个问题。</p>
杨度说:“不止一件,至少有十二桩祥瑞。一曰紫藤草,二曰龙入室,三曰龙出水,四曰月有晕,五曰蛙无声,六曰蝎当楼,七曰天雨血,八曰犬登殿,九曰大老妖,十曰蝗应瑞,十一风折旗,十二蛙南迁。”</p>
都是些很扯淡的事情。</p>
比如紫藤草就是有人说袁家祖坟上长了根紫藤,但谁知道是不是大半夜有人偷偷插的;</p>
龙入室就是居仁堂突然出现一条大蛇,也没有照片佐证;</p>
月有晕就是月亮出现了四个月晕,除了报纸上这么说,谁也没真的见到。</p>
其他也大都是些莫须有说法,历朝历代这样的事儿不知道多少回。</p>
但袁世凯一件件听完,却频频点头,感慨道:“真不是我想做皇帝,而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啊!”</p>
促成袁世凯改变国体的动机中,还有一个埋在他心底的隐秘,不足为外人道。</p>
袁世凯一直很迷信,他心中有个死结:袁家四代以来,先袁世凯死去的十四个人,有十三个死于虚龄五十八岁以前,只有袁世凯的四叔祖父死于六十岁。</p>
此时袁世凯正是虚岁五十八。</p>
古时候有几个人不迷信?袁世凯当然非常怕。</p>
所以他才相信很多看起来非常扯的事,而且请了不少风水大师。</p>
称帝行为或许也在用这种非凡的方式来冲冲煞……</p>
杨度建议道:“大总统,您一定要关照好那些旧臣,即便是反对者,也给其封号,以显示宽宏大量。”</p>
袁世凯很赞成:“让政事堂列出旧侣、故人名单,包括奕劻、载沣、那桐等逊清皇族,还有徐世昌、马相伯等故旧。另外,徐世昌、赵尔巽、李经羲、张奢四人,除了列入故人,受到不臣的优待,还应尊称为‘嵩山四友’,给予更优厚的待遇。”</p>
杨度一一记下。</p>
袁世凯又说:“再成立一所科学院,效仿英国,称之为洪宪皇家科学院,就让李谕出来当院长。”</p>
杨度说:“除了他没人更合适。”</p>
袁世凯说:“对了,你先把他找来,正好我有些关于祥瑞的问题要问问他,要是能从科学上找出解释最好不过。谁叫现在人都相信科学,但我认为科学不见得能解释所有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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