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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啊。”周鹤立紧绷的脸突然有了笑意,“怎么会不去?”

钟意撑了把透明伞,雨水打在伞面,像珍珠一般滑落。

她过了马路小跑到屋檐下,收起伞,推开门,门上的风铃叮铃叮铃,与此同时又混杂着不耐烦的逐客令。

“门上的挂牌没看到?看不懂英文还是看不懂中文?”

蹲在地上修剪花枝的少年侧对着钟意,刚好露出脸上狰狞的伤疤,从太yAnx一直蔓延到嘴角,娇nEnG的红玫瑰被他攥在手里,好像掐住了一个柔弱的nV孩。

钟意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但这年头开花店的人不多,她又恰好急需,只好壮起胆子上前,“抱歉,外面下大雨,我急着跑过来没注意。”

“那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钟意没想到他真这么不近人情,“只是买一朵白菊也不可以吗?”

少年停下手里的动作,从上到下扫视了眼钟意,两千的系腰渐变百褶裙,四千的墨绿高跟鞋,一万的链条斜挎包,他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可以,看你诚意。”

钟意心下了然,表情也冷了几分,“你要多少?”

“我说了,看你诚意。”

“五百二,那一捧白菊我都要了。”

顺着钟意指的方向,角落的方桌放了一打用玻璃纸包好的白菊,大约二十支的样子,价格远远上不了五百。

少年站起身,一把cH0U走钟意手里的纸钞,点了点数,“你拿走吧。”

推开门,风铃声还在回荡,钟意回过头,“close/关门”的木质招牌挡住了少年上半身,只能看到他翘起二郎腿悠然惬意的样子。

蒋舟渡又数了数手里头的毛爷爷,再一次确定是五张时忍不住哼道:“二百五。”

风铃声再次响起,他余光瞥了眼来人,突然站起身,“哥,你再等等,刚刚有人买走了,我重新帮你包一份。”

周鹤立径直走到方桌旁,拉开两把椅子,把书包搁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看向裁剪丝带的蒋舟渡,“不是约好了每年这天不营业吗?怎么会有人买走?”

“有个不长眼的。”

蒋舟渡cH0U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了一把纸钞,搁在周鹤立面前,“她也不长脑子,花五百二买走了你的花,哥,这次就不用给我钱了,我一天也赚不到这么多。”

周鹤立盯了那几张红钞几秒,道:“我给你钱不仅是弥补你的亏损,更重要的是希望你遵守我们的约定。”

空气突然沉闷起来,蒋舟渡自知擅作主张出了事,朝周鹤立低下头,“对不起……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见他一本正经的,周鹤立微微笑了下,“没事,犯错在所难免,先帮我把花包起来吧。”

“好的哥。”

白菊柔nEnG,花瓣上还残留露珠,蒋舟渡按周鹤立的要求特意挑了绿sE的彩带。

“很好,我哥知道我这么为他考虑,一定会很开心。”

蒋舟渡闻言反倒沉默下来,周鹤立偏头看他,“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他突然想起来,来买花的那个二百五,是不是穿了一身绿sE?

三月的梁市Y雨绵绵,走到哪都是一片Sh气,钟意踩着青石板拾级而上,今天既不是周末,更不是清明,墓园人烟稀少。

但因此,孤单寂寥的氛围也随着雨势越发浓重。

钟意打着伞,一一略过陌生的名字,她知道他就在那里,可越走越近,她的脚好像上了枷锁,沉重到迈不开步子。

自他出事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自我逃避,不参加葬礼,不过来扫墓,只要不见到那些宣告Si亡的东西,他就一直在。

而现在,钟意停在熟悉的名字前,看着熟悉的脸,一时失语。

良久,她蹲下身,把白菊搁在他的碑前,“我来看你了。”

“我来梁市了裴屿川。”她对着一片寂静喃喃自语,“以后我就住在这了,不管它是不是如你说的那么好,我都不会走。”

她伸手搭上墓碑,抚0雕刻其上的字迹,雨水打下来,溅到她的手背,一GU凉意蔓延到全身。

记得以前他走很快,她急了去抓他的手,就像抓了一块捂了很久的玉。

现在真是冷啊。

“裴屿川,我下次挑个好点的天气来见你。”

“你在太yAn下,一定会暖和。”

她站起身,一个踉跄,差点滚下去。

等周鹤立到时,雨势越发凶猛,树木张狂地摇摆,墓园的魂灵好似在张牙舞爪地叫嚣。

周鹤立抬头望了眼Y云密布的天空,笑道:“哥,每次来看你,天气都不怎么好呢。”

他继续往上走,视线落在墓前的白菊上,笑意骤然消失。

白菊被玻璃纸包着,用绿sE丝带系了个结,与他手上的,一模一样。

雨越下越大,花束几乎浸在水里,周鹤立俯下身,解开缠绕的丝带,用力一cH0U,白菊散了一地。

“哥,从小到大,你都有让人一掷千金的本事。”

“Si了也有。”

周鹤立慢慢卷好丝带,塞进口袋,接着把自己带来的花搁在凌乱散落的白菊上。

“但没办法,你没什么福气。”

“下辈子,选个好点的天气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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