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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稚子很想反驳他,五年前的唐细辛可不是这样,他却自顾说下去,说到了她:“而你,你有一种慌张迷茫的气质,就好像丢失了什么东西想要找回,却连自己丢了什么也不知道。”
林稚子觉得某个只属于自己的秘密被打扰了,她觉得受到了无礼的侵犯,突然一阵烦躁,愤然一扭头,抬高了分贝:“自以为是。”
冷风送去一阵暗香,丝丝缕缕地沁入他的鼻腔,那是一种静静的香、幽幽的香,像是蝉鸣渐歇的夜,风送来的栀香;像薄雾散开的晨,绣球花的香丝丝绕绕,余韵不绝。他深深地吸气,身体前倾了一些,以便能更靠近她的脖颈,甚至大胆冒犯起来:“你用了什么香水?真好闻。”
在封闭的空间里,香水、耳垂、脖颈、手臂、赞美,都是暧昧的,她却并没有觉得被冒犯了,反倒兴奋满溢,同宫灏说起香水来。他静静地听完,又赞了一句:“真的很特别,那些大牌的街香是无法相比的。”
他的说法和林稚子在研发会议上提出的创意不谋而合。她认为,香水不是某个国家的女人或男人的专利,东方女性应该有符合自己气质的香水。她悄悄地打了一把方向盘,多绕了路,和他多聊了几句。
就在林稚子绕路的几分钟里,他们头顶的天空上云层翻滚,酝酿着一场雨,到达医院门口时,雨点兜头砸下来。她把汽车停在医院门口,望着渐渐滂沱的雨也不急,倒是很愿意在车里坐一坐,同他把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
宫灏却不能干坐下去,他上晚班,交接班的时间快到了。望着茫茫的雨幕,他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跃跃欲试:“林稚子,我们一起跑过去吧?”
“冒着雨?”
“冒着雨。”
于是,车门打开了,她提着那篮桃子,和他一同冲入雨中。
干燥太久,雨点在地面上击起淡淡的烟尘,和雨雾融合,万籁俱寂只留雨声。天地宛如仙境,而这一对年轻人,是精灵,是仙人,像要消失在雨的深处似的。从车里到门诊大楼,距离并不算长,他们却跑得很慢,看起来就像是在走。雨声太大,宫灏说话是用喊的:“以前,我很讨厌下雨;后来,我发现在雨里漫步,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没错,在雨里摔跤,也是美妙的。林稚子下台阶的时候,一脚踩空,以为会摔倒,宫灏却伸出了手,紧紧地揽住了她的腰,而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一只手。全身都已被淋湿,但手指和手指、手掌和手掌纠缠相握的那一瞬间,她体味到一种许久没有的炽热,就好像那个人的手里握了火种,在手里发光、发烫;就好像两颗热腾腾的心在手心里捧着,“怦怦”地跳动着,让人兴奋。
宫灏拉着她跑进他的科室,从门口拿出一条干毛巾来,径自盖上她的头,轻轻地为她擦拭湿发,姿态温柔:“别感冒了。”
林稚子受宠若惊,抬眼望着他,他的短发湿漉漉的,根根分明地竖起,近看之下,他的眉眼和灏是不同的,眼底更添了几分愁绪;他的鼻尖停了一滴雨水,滚落下来,她眼看着它落在自己的手臂上,却似被灼烫了一般缩了缩手,用另一只手捂着手臂。她心里像是生出了无限柔情,任由他擦拭着自己的发,往日的一切仿佛重回眼前,她喃喃地叫了声:“灏!”
宫灏心无旁骛,与她靠得很近,幽香缕缕,他又问:“你用了什么香水?真好闻。”
“它叫无尽之夏,我自制的。”她说。
“无尽之夏。”他沉吟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很特别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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