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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顺从地喝了那碗药,然后娇娇地倚靠在他宽大的怀里,却仍嫌不够,又主动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喃喃地道:“你去哪儿了?我好想你。”
思念蓄积太久,如同水滴在云层中凝聚、碰撞、变大……稀薄的空气最终无法承托,雨喷薄而出。思念如雨般稠密,她紧紧地抱住他,说着病中的胡话呓语。她得到一个吻,那个吻热烈而真诚,从她的耳根吻到脸颊,然后寻到了她的唇;她在高热中感受到一个湿润清凉的唇,有着淡淡的甜,是林间果子熟透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啜饮一口。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技巧的吻,对方甚至笨拙地咬到了她的唇。林稚子吃痛地推开他,一激灵,彻底从高热的迷糊中清醒过来——吻她的人,并不是灏。
她又羞又愤,甩手打了他。
迟铭委屈无奈地望着林稚子。女人心,海底针,这话果然没错,刚才明明是她“勾引”他的嘛,转眼却翻脸无情。
“稚子!”迟铭受伤地叫着她的名字,为自己的行为辩解、表白,“我爱你,我爱你那么久了,这份感情,我无法回避,你也无法回避,告诉我,你也爱我。”
“不!”林稚子忽然掩面哭起来,沙哑着嗓音否认道,“不是这样,不是的!对不起!”
病中的她脸上发烫,语无伦次,迟铭不忍再逼问她,只是心疼地再次揽她入怀,像哄孩子似的轻声安慰她:“不是,不是,不是也可以,你不要说对不起,我不问了。睡吧!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林稚子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她发现自己已在那天和迟铭入住的海滨别墅里,推开窗,海风潮湿,暴风雨已停,天空依然飘着细雨。她想,这是个好天气。
迟铭叫了酒店的早餐,叫她起床吃饭。林稚子依稀记得昨夜的那个吻,不禁有些尴尬,与他对坐,默默用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你觉得好一些了吗?要不要去医院?”迟铭问。
昨夜喝过药后,捂被睡觉发汗,早晨起来神清气爽,病痛来得快去得也快。林稚子摇了摇头,说:“没事了,不用去医院。”
“对不起,我带你出来,却没有保护好你。”迟铭还在为昨夜暴风雨中她跌下船的事而自责。
林稚子淡淡地笑了笑,说:“这怎么能怪你呢?还记得中国有句古话,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吗?”
迟铭虽然是在中国长大的,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过了,母亲是享有盛誉的华裔作家,在中国有许多读者,每年总会有一两次回中国参加签售或活动,每每他要陪同,都会遭到拒绝。想到这里,他问:“毕业了,你有什么打算?是留在法国,还是回中国?”
听到这个问题,林稚子放下了手中的牛奶杯。这个问题,最近常常被问及,这是很多留学生毕业时要面临的问题,现在她也不得不认真地问问自己了……来时,稀里糊涂地就来了,那现在呢?她已得到法国多家公司的offer,其中不乏知名公司,留下来,似乎是不错的选择。那妈妈呢?唐细辛来法国进修是医院派来的,按照约定,她两年前就应该回去了,可现在已在这里工作了两年,又有了新恋情,她会和那个男人结婚吧?林稚子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应该陪在妈妈的身边。她曾经以为自己是一个独立的女孩儿,现在才发现,在人生大事上,她毫无主见。
她摇了摇头。
窗外的雨下得细密,像地面起了烟尘。这座别墅是某酒店中的一栋,窗外海景和园景皆有,景观很好。两人已吃完了早餐,林稚子提议:“出去走走吧!”
“你昨晚着凉发热,还是等天气晴朗一些再出去吧!”
“没什么大碍了,走吧!”林稚子披了一件衣服,打算出门。迟铭只好撑着伞陪她出去。
雨小而细密,针尖一般,落在皮肤上痒痒的。迟铭撑的是酒店为客人准备的伞,普通的黑色长柄伞,伞布厚实,雨丝落在上面几乎不闻其声。他弯了弯自己的手臂,示意她挎着他——撑一把伞,靠近点儿才不会被淋湿。林稚子挎着他的臂弯,真厚实、真温暖。
林稚子望着他手中的伞,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你相不相信,这一把伞里寄居着一个雨伞精灵?这个精灵会保佑我们在雨天出行平安。”
迟铭被她孩子般的奇思妙想惊住了,想了想,模棱两可地回答:“我直到十二岁,还相信圣诞老人是真实存在的。”
“不是相信,是真的遇见过。我曾经拥有一个雨伞精灵,他陪伴我度过了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间,后来,因为雨伞丢失了,他也就随雨伞走失了,我再也找不到他了。可是,我忘不了他。”
迟铭惊诧地停下了脚步,以为她夜里发热热迷糊了,仍在说着胡话,可她语气平静,一双眸子沉静温柔,并不像胡言乱语。
于是,林稚子对他讲了灏的故事,从灏的出现、陪伴,到离开,点点滴滴,如同默片里的镜头一般留在脑海里,没有一刻被她忘记过。
雨不知不觉已经停了,迟铭却忘记了收伞,他的内心是震撼的,感觉是天方夜谭,却又忍不住去相信。林稚子仰起脸,眸光似水,认真地说:“从小,我就相信童话里的仙女、森林里的精灵、平安夜的圣诞老人都是真的,后来长大了一些,就不再相信了。他的出现,让我再次找回了那份童真,也让我相信,这世间有爱情这么回事。迟铭,谢谢你的爱,而我,我决定了,我要回国,我要去找他。”
迟铭怔了一下,他知道,她又一次拒绝了他。他沉默了几秒钟,说:“回屋吧!”
下午,迟铭开车送林稚子去约瑟夫的住处。约瑟夫的住处距离比利亚茨小镇大约三个小时的车程,是一座带花园和森林的庄园。约瑟夫性喜乡下的安静,在花园里种了数千株玫瑰和鸢尾,秋天,唐细辛就会成为那里的女主人。
两人一路沉默,迟铭认真开车,也没和她讲话。林稚子百无聊赖,只好戴着耳机听着手机里的音乐,随手刷刷微博和朋友圈,然后,她看到了贝妮的留言。这些年,她和贝妮再没有见过,但两人都有彼此的各种社交账号,了解彼此在脸书等社交账号上呈现的各种虚假繁荣,最终沦为点赞和评论之交。贝妮在留言里说:“稚子,你爸爸出事了,公司破产,房子也被卖掉了,他还摔断了腿,你奶奶在照顾他。”短短数语,信息量巨大。林稚子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她呼了一口气,将手机装回包里。那年离开的时候,她才知道他和妈妈离婚前转移了大部分财产,只给妈妈留下了她们居住的那套房子,她们母女俩可支配的财产十分有限,妈妈无心恋战,就没有计较太多。在国外,林稚子虽然不用去打工,但绝不是人们以为的富豪千金。这几年,她和爸爸的联系,也仅限于逢年过节的几通电话,有时是她打给他,有时是他打给她,次数屈指可数,话也少得可怜。她在这头说:“爸爸,新年快乐!”电话那头说一句“稚子啊”,就又是短暂的沉默。国内城市里连烟花爆竹声都没有,那样的新年,是有些寂寞的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寂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孤独,选择,就意味着去承受。
林稚子将头靠在座椅上,微微闭上了眼睛。迟铭看似在认真开车,其实一直留意着她,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问:“还难受吗?”
林稚子摇了摇头,想和他说说爸爸的事,又觉得不妥。听说迟铭的妈妈秦阿姨在国内时是妈妈的病人,迟铭七八岁时她就和丈夫离婚了,林稚子从未听迟铭提起过自己的父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你睡一会儿吧!”迟铭说。
林稚子合上眼休息,两人一路再无话。和迟铭在一起,没话也是舒服的,他是一个让人舒服的人。
等车开到那座庄园的白色大门前,迟铭帮她取下小小的行李箱,叫了门,有管家来开门。林稚子站在门口,像往日任何一次分别一样,挥了挥手说再见,迟铭也挥了挥手,已经要上车了,又折返回来,在她面前站定,认真地说:“稚子,我和你一样,我也相信童话里的仙女、森林里的精灵、平安夜的圣诞老人都是真的,信爱得爱,稚子,谢谢你!让我终于有一件事可以坚持到底了。”
林稚子听得云山雾罩,看着他走向车里,开车绝尘而去。门内,传来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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