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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天机
但这一切暂时并没有阻止到程锦尚称帝的步伐。
经过一月马不停蹄的准备,吉时终于到了。
这一日,万里晴空,泰安城万人空巷,大渊宫殿红绸满地、旌旗成墙,渝州百官按序而列,整整齐齐的站在圜丘坛外,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身着龙炮、手持圣物,虔诚祭天的程锦尚身上。
而后,羽卫将金椅摆到祭坛东面,朝南而放,椅前再叠放一套龙袍冕服,程锦尚缓缓而来,亲手将冕服埋于地下,百官朝冕服葬处跪拜祷告,而后,边向禽、王金易扶持着程锦尚,陶臣末、陈振纲、瞿红袖、任蒹葭、王立阳等文武功臣随后,将程锦尚拥上金椅,跪拜山呼。
大渊明靖四年七月,原大渊云麾将军、宁安王程锦尚灭渊代宋,登基称帝,国号大渝,改元太微。郑想容当仁不让的成了皇后。
陶臣末授定国公,领一品骠骑大将军,统帅云卫;王金易授成国公,领一品骠骑大将军,统帅骁卫;陈振纲授卫国公,领一品骠骑大将军;任蒹葭授荣国夫人,领二品辅国大将军,暂领黔州大府司;魏文忠授忠远候,领二品辅国大将军;王立阳授威远侯,领二品辅国大将军;李秀授靖远候,领二品镇国大将军;季河清授平远侯,领二品辅国大将军;追授成言吾烈国公,一品骠骑大将军,由其子入军袭位,追授丁康阳英国公,一品骠骑大将军,由其子入军袭位。
边向禽授庆国公,任中书令,意即大渝首任宰相;连成宗封安定侯,任禁军统领。至于瞿红袖,自古以来,除任蒹葭外再无女子有如此功业,但由于任蒹葭已是嫁为人妇,封国夫人符合礼制,可瞿红袖却不一样,一直未婚配,封国夫人不合时宜,经多方考证,又因其功劳甚大,最终授号文安君,程锦尚本意是让其任门下侍中,与边向禽各为一相,但瞿红袖却有自己的想法,因为任了门下侍中就意味着要卸任天机院首,天机院是瞿红袖一手打造的,其中遍布自己的亲信,这是她将来所有活动的根基所在,她自是不愿放手,只不过以她的才智,断然不会说是舍不得天机院这个香饽饽,而是推辞说自己是女子之身,授号为“君”已是女子至荣,再出任门下侍中必然会引起朝野震动,新帝刚立,绝不可生出流言蜚语以动国本,自己领一个文安君再好好发挥天机院的作用,照样可以为皇帝效力。程锦尚自是感动不已,其他臣僚自然也不太愿意有一个女人凌驾于自己头上,所以瞿红袖如此谦让,自是皆大欢喜。
追随程锦尚者众,登基大典只是宣布了一些重要功臣的封赏,而且时下各项礼制都还有待完善,臣僚分工还需进一步细化,接下来的封赏则要以边向禽和瞿红袖等人来拟制,最后由程锦尚再慢慢定夺,凡有功者,皆不会疏漏。
日月换新天,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但起码眼下的泰安城,大渝君臣都是欢喜的。
忙过了登基大典,边向禽等人一刻也没有停歇的开始了下一步工作,如今要做的就是如何将当初王府的各类人才具体安置,还当真是幸福的烦恼。
大典过后,渝州后续的人员也都陆续入驻了泰安,年余未见的苏木再一次出现在了陶臣末的面前,眼见自己的郎君如今已贵为大渝国公,苏木当真是又欢喜又哀愁,喜的是良人有为,愁的是肩有重担。
对于陶臣末来说,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完全就是只有欢喜,先前的种种劳累随着苏木的出现也都烟消云散了,苏木自是迫不及待的要准备为陶臣末做一桌好菜。这时候,陶臣末突然发现一个少年一直跟在苏木身后,想抬头看自己却又显得有些窘迫。
苏木才想起来,笑着把宁须拉过来,说道:“宁须,眼前的这位呢就是你时常念叨的大将军。”
宁须很是机灵,赶紧上前拜道:“小子宁须拜见大将军,早闻将军大名,今日得见,实是三生有幸。”
陶臣末哈哈笑道:“你就是宁须?快快起来,无须多礼。”
“将军认识我?”
陶臣末微微一笑,他自是通过张浩、夏旭之口早就了解了宁须这个人的,说道:“你可知你跟着的是什么人?”
“这个,哦,您是说苏姐姐?那我当然知道了,她是将来的将军夫人,也是是国公夫人。”
“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应该对你有所了解才对啊?”陶臣末笑问。
“也对,苏姐姐身边平白多了一个跟班儿,将军要是不知道那就奇怪了。”宁须已经不再怯场了。
“听说你是青幕山的学童?”
“正是,现如今的文安君就是小人的师姐。”
“泰安向来都是龙腾虎跃之地,新朝刚立,百废待兴,你可有何打算?”
“小人想跟着将军。”
“哈哈哈,本将乃一介武夫,可你所学是周老先生所授,你跟着你的师姐岂不是更能发挥所长?”
“这……”宁须突然觉得陶臣末是在赶他。
“好了,先别说这么多,我先去弄些吃的,宁须你来帮忙,将军且先歇息一会儿。”苏木见这二人一见面就说个不停,不由得插嘴说道。
“姐姐,你说陶将军是不是在赶我走?”宁须边烧火边说道。
“你为何这么想?”
“听刚才大将军的意思不就是这样吗?姐姐,你去帮我说说,我不想去找我师姐,总觉得她府上很是压抑,跟着姐姐才最好。”
“那你是要跟着我还是要跟着陶将军?”苏木故意问道。
“姐姐你这话就不对了,您到时候都是要嫁给大将军的,我呢就当作陪嫁,自然就嫁到将军府了呀。”
“那就是利用我接近陶将军?”苏木打趣道。
“姐姐,你别开我玩笑了,其实我没有什么远大抱负,要是以后你嫁入将军府不需要我服侍了,我就去帮你打理医馆的生意,我不是非要跟着陶将军的。”
“好了,逗你玩儿呢,其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无非就是不想跟着你师姐,这个不难,你也这么大了,自己有自己的打算,没人会干涉到你。”
“我就知道姐姐真心对我好。”
宁须很懂事,尽管陶臣末并不介意他上席就坐,但还是很自觉的找了个借口溜了,陶臣末与苏木也难得的有二人时光,二人就边吃饭边说着一些这许久以来各自发生的趣事。
苏木自然说了宁须的事,陶臣末也没多想,反正觉得苏木喜欢这个孩子,那自己也没有讨厌的理由,而且今日看来这小子很是机灵,如若不然当年也入不了大儒周不易的门下。
吴长青因为战时为了往前线运送粮草,多次历险,还曾险些丢了性命,程锦尚称帝之后,他也因功得了应得的封赏,虽说自己的功劳无法与陶臣末等人相提并论,但也是足以自立门庭的,程锦尚称帝之后,论功行赏,因其善于财粮运筹,便被授了户部主事,程锦尚治下的户部共设了两名主事,另外一人便是瞿红袖带下山的袁尚。陶臣末做了定国公,府上事务繁杂,但他却不擅长这些,所以虽贵为户部主事,但吴长青只要闲下来,还是经常往将军府跑,帮着府上新人梳理繁务,一来自己能有今日得多亏当年陶臣末在云阳的提携,二来嘛,自己习惯了跟着陶臣末做事,凡事心里有底,做着顺手。眼看着大将军与将来的夫人对向而坐,正落门庭,细谈凡尘趣事,闲品人间烟火,他打心底里高兴。
而这时候,下人来报,说是有人来访,点名要寻苏木,吴长青立马出门查看,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皇后郑想容,吴长青正欲拜倒,却见郑想容着的便装,也没有几个随从,而且被门人拦在门外,想必是并不打算报上家门,吴长青何等机敏之人,立马将皇后迎入府中。
待郑想容进了府门,吴长青才低声问道:“娘娘怎的亲自前来了?”
郑想容笑道:“本宫以前也是随时来见苏姑娘的,只是如今身份有了些许变化,你也不必因此而错愕,苏姑娘可在?”
“正与将军进餐。”
“看来本宫来的正是时候。”
“将军,皇后娘娘来了。”吴长青先一步进门告知陶臣末,随即又出门相迎。
陶臣末与苏木赶紧起身,行礼相迎。
“可还有我的份儿?”郑想容笑问。
“娘娘驾到,无论怎样都是有的。”陶臣末也笑道。
郑想容入座,拉住了正准备去为她盛饭的苏木,笑道:“我适才在街边吃了些泰安酸汤面,多年未吃,甚是美味儿,一不小心就吃多了些,这会儿是真吃不下了,一路闲游下来,便想起苏妹妹是在这附近,一打听才发现竟然是来见陶将军了,所以这便不请自来了。”
“只要娘娘不嫌弃,将军府随时都欢迎娘娘。”陶臣末道。
“将军暂时不用上前线,想必最近应当是没有特别紧要的事了吧?”
“娘娘可是有何吩咐?”
“按老人的说法,这未过门儿的媳妇也是不能这样大摇大摆的来见自己未来的夫君的,陶将军,你可不能让我们的苏妹妹被说闲话呀。”
陶臣末与苏木相识多年,自然没有在意这些,但听郑想容这么一说,倒真有些面红。
“哎,你们呐,看看我这个媒人倒是比你们先着急了,陶将军,可别怪我多嘴呀。”郑想容忍不住有些想笑。
陶臣末缓了缓,说道:“娘娘提醒得对,这件事儿确实是臣愚钝了,臣这就安排。”
“哈哈哈,哎,谁能想到战场之上所向披靡的陶大将军也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行吧,我让苏姑娘陪我去走走,将军没意见吧?”
“娘娘请便。”陶臣末终于觉得缓了口气,说道。
待皇后与苏木离开,陶臣末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一高兴还多吃了一碗。
直至太阳西沉,苏木这才姗姗归来,她这是来向陶臣末告别,毕竟还未过门,天黑应当是要回自己家的。
陶臣末手中也无什么要紧的事,便决定送她到家门。
二人沁着斜阳,漫步泰安街头,温柔的说着话。
“我看皇后娘娘有些不高兴。”苏木道。
“噢,所为何事?莫非真是在为我们的事操心?”
“将军想多了,娘娘当着我们的面所提之事无非是一个由头罢了。”
“自古以来,位高者皆心寡,以前一个王府还好,现如今可是整个泰安皇宫,陛下又只有一个妃子,就那么几个人待在冷冰冰的宫里,多少有些压抑,娘娘信任你,能与你交心,也是难得。”
“若只是女人间的一些心里话,我倒不好给将军讲,能开导我也就尽量开导了,可是娘娘忧心的事我实在是有些无能为力。”
“莫非又与瞿院首有关?”
“将军一猜就中。”
“娘娘对瞿院首向来就不信任,现如今瞿院首因功受封文安君,若是单论权利,恐怕还要大过娘娘,更重要的是陛下对她极为信任,说到底娘娘恐怕是在担心陛下与之超越君臣关系。”
“你说是不是娘娘想多了?”苏木问道。
“按理说陛下贵为一国之君,要想选妃纳妾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哪怕这个人就是瞿院首,娘娘也不应该如此介意才对。”
“将军你这就不知道了,陛下若是要选妃纳妾,天下任何一个女子都可以,唯独瞿院首不行,因为她太聪明太聪明了,而且她与陛下本就是关系亲密的君臣,如若再变成夫妻,恐怕以后皇后娘娘的日子会很难过。”苏木道。
“有这么严重?女人家的心思当真如此复杂?”陶臣末不解道。
苏木不由得笑了笑,说道:“寻常家的女子要为一日三餐忙碌奔波,自是没有这些心思,可富贵人家的妻女就不一样了,女子无功业,自然是要靠丈夫的,这其实也不难理解,正如将军你在战场上总是要想办法分析敌情、窥探战机一样,只是大家花心思的地方不一样而已。”
“你要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果真还是女人才了解女人。”陶臣末无奈笑道。
“这就叫天赋。”苏木笑道。
“不过玩笑归玩笑,此事干系重大,娘娘既然信任你讲与你听,你也不可再与他人说,更是不能作何表态,皇家的事向来复杂,能做旁观者就尽量不要参与其中。”
“这是自然,不过娘娘既然敢讲与我听,我猜她也知道我定会与将军讲,甚至……”
“甚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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