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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真和尚道:“她不是那种容易歇斯底里发作的女人。”
南宫锦表示同意:“当然不是。她是个沉稳的姑娘,只是突然受了刺激。这事谁碰上了都一样。”他们把劈好的柴送到厨房里。梁飞燕和华云师太正在忙活着!华云师太在往灶里添柴,梁飞燕则把咸肉上的硬皮一块一块地切掉。华云师太道:“谢谢你们。我们尽量快——大概一刻钟到三刻钟吧。先要把水烧开。”
四
沈鹤粗着嗓门低声地对元真和尚道:“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元真和尚道:“你既然要告诉我,那又何必费劲去猜呢?”沈鹤是一个做事一板一眼的人。所以他并不理会元真和尚略带挖苦的口气。他仍然粗声粗气地往下讲:“在四川有过这么一桩案子,一个年轻人误闯入一个尼姑庵。后来没多久被发现被人一剑杀死在离尼姑庵不远的地方。那尼姑庵里就住着一个老尼姑和一个小尼姑。小尼姑呢,据后来查明不可能是她干的,因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至于老尼姑是一个很受敬重的出家人。看起来也难以想像她会做那样的事,所以官府也就此作罢。但是,后来那件案子也没有查出其他什么结果来。”他停了一下,“我一看到秦钟是被剑杀的就想起这件事来了——再想想刚刚我们进厨房时看到她在那里,十分平静的,好似连汗毛都没有惊动一根!而那梁姑娘,歇斯底里的发作了,但是这才是正常反应吧,你觉得呢?”
元真和尚简单回道:“也许是吧。”沈鹤又说了下去:“可是,另一位呢!真是太镇定了。系着那条围裙——秦夫人的围裙,我想错不了——还说什么‘早饭三刻钟左右就好’。你要问我的话,我说这个女人才是疯了,上了年纪的老女人好多是这样的——我的意思不是说她们都会大规模地杀人,而只是说念头古怪。要我看她就是这类人,她们是虔诚的教徒——可能还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对了你知道她在房里干什么?不停的读着我听不懂的经书!”
元真和尚叹口道:“这些都很难证明你说的她念头古怪,甚至可能是幕后黑手,沈鹤。”但沈鹤还在继续说下去,顽固而反复地企图证明自己的论点:“再说,她还跑出去了——穿着雨衣,说去看看海什么的……”元真还是摇摇头说:“据南宫神医所说秦钟是在几个时辰前就被杀了的,也就是杀他的人应该是晚上出来的。而华云师太是今早才去外面转的。要我说的话,我觉得杀秦钟的凶手反而应该卷着被窝睡大觉才对。”
沈鹤道:“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元真大师,虽说她是峨眉的前掌门,武功应该不弱,但是在发生这样的事后她还能一个人在外面自在的转悠。我觉得不是那么简单的,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她根本就不害怕,也就是说,她不担心有人会对她下手。但是如果背后的人不是她,她怎么能完全不担心呢?”
元真和尚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对了,这点我倒没有想到。”他微微一笑,又添上了一句:“幸好你不再怀疑我了。”沈鹤挺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起初确实有点不放心你,你带的那暗器很危险,还有你最初说你来此的原因那些鬼话其实我都不信——只是不说而已。但我现在看出来了,你虽然当初有些隐瞒但是你不是背后的人?”他顿了顿又说道:“希望你别见怪。”元真和尚若有所思地说道:“也许我也会看错,但是,我想你不像是那种工于心计干得出这些事情的人,要我说,如果凶手要真是你的话,你他妈的就可真会演戏——我真要打心底说句佩服了。”随后,他又压低了嗓门儿说道:“沈鹤,说不定过不了一天,我们俩都得呜呼哀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说说那件伪证案子,你是搞鬼了吧?”
沈鹤拿不定主意地前后挪动着双腿,最后他还是说道:“反正现在说不说都一样了,喏,事情是这样的。方刺史确实是一清二白的,那一帮人买通了我,我们一起想法子把他拉扯上的,我可跟你照直说了,我本来是不会承认……”
“上有天,下有地,”元真和尚一乐,说:“我保证不会出卖你。老兄,你捞到的好处,我看不少吧?”
“没有我原来估计的那么多。这帮家伙真是够黑心的。不过反正,我总算升官了。”
“而方刺史因为你们的精心设计,自杀于自己房中。”
“我哪知道他会死!”沈鹤反问道。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运气不好。”
“我运气不好?你是说他运气不好吧?”
“你运气也不好。因为看来由于你当初做了这事,你老兄也得无可奈何地提早寿终正寝了。”
“我?”沈鹤睁大眼睛干瞪着说道,“你认为我也会跟秦钟他们一样的下场吗?甭想!我可以对你说,我随时小心着的!
元真和尚道:“啊,行啊——我从来不赌咒发誓。而且说来说去,就是你死了,我也得不到好处。”
“那敢问元真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元真和尚露出一口白牙地说:“我的意思是,我看你是没有生路了。”
“什么?”
“你这死脑筋啊,只能让自己坐着等人家干掉你,像藏在我们背后那样会动脑筋的家伙,他或者她想在什么时候就能在什么时候让你上圈套。”沈鹤涨红了脸,怒气冲冲地反问说:“那大师你呢?”元真和尚满脸凶相地说道:“我有应对这种人的一套办法。以前,再棘手的场合我都领教过,而且都闯过来了!我看——也用不着多说别的,我认为这次照样能闯过去。”
五
锅里正煎着鸡蛋,梁飞燕站在炉台旁,一边寻思:“我怎么会歇斯底里地发作了呢?真是蠢极了。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啊!”何况,她对自己的遇事沉着,从来就很自鸣得意。“梁姑娘了不起——头脑冷静而且勇敢无畏——立刻下莲花池去找萧云。”干吗现在要想这个?一切都是往事——已经过去的往事,等她下到莲花池时,萧云早已消失多时了。她只觉得有东西缠着自己,直把她住荷花池底拖拽。她故意拼命的浮水——静静地游着,浮着——直到有人发现她……大家都夸她临危不惧,镇定自若……但,萧平不是,萧平只是——瞧了她一眼……哎,就一眼就似乎把她全看穿了。而现在一想到萧平……他人在哪呢?他在干什么呢?他定亲了没有——结婚了吗?
华云师太尖声喊道:“梁姑娘,咸肉烧糊了。”
“啊,对不起师太,还真是糊了。瞧,我这个蠢劲。”华云师太把最后一个鸡蛋从吱吱作响的油锅里捞了出来。梁飞燕又在煎锅里放上重新切成片的咸肉。她好奇地问道:“师太,你可真了不起,多镇静啊!”
“我从小就是这样长大的,遇事要沉着,切忌咋咋呼呼的。”梁飞燕自然而然地想着:“从小就受管教约束……确实说明不少问题……”她说道:“你难道真不害怕吗?”过一会儿,她又补充了一句:“或者说,你难道不怕死吗?”死!这个字,犹似锋利的刀钻径直往华云师太坚固结实的脑里钻。死!她可不打算去死!别人会死——会的,但是她,华云师太不会。所以她从未觉得害怕,对于生死她似乎早就看透,就像那是家常便饭,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另外她自认自己做人从来规规矩矩……也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所以她觉得自己坦坦荡荡,无所畏惧。
“我们谁也别想离开这个岛。”这话是谁说的?好像是曹总镖头!他看来确实毫不在乎,反倒似乎挺高兴!有这种念头,多可怕!简直可以说是作孽。有的人就是不在乎死,往往还自己干掉自己。师妹……昨天晚上她梦见了师妹——梦见她从外面把脸贴在窗上,呻吟着,要求让她进屋里来。但是,华云师太就是不想让她进来。因为,万一让她进来,就得出事,可怕的事……华云师太猛然一下子从神思恍惚中恢复了常态,发现梁飞燕这姑娘正十分诧异地望着她,就立刻说道,而且说得特别响脆:“一切都准备齐全了吧?我们把早饭端进去吧!”
六
这顿早餐与昨天不同。每个人都客气得要命。“我给你再来点茶怎么样,华云师太?”
“梁姑娘,来点肉吧?”
“陆老先生再来点白菜怎么样?”六个人,外表镇定自若。其实内心呢?思潮起伏,一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下一个?下一个?该轮到谁了?该出什么事了?”
“行得通吗?我是怀疑的。但是,试试总是值得的。只要时间上来得及就行,阿弥陀佛,只要时间上来得及……”
“隐藏极深的老尼姑,一点不错……外表看不出什么不一样来,但是……可万一我弄错了呢……”
“想不到来到这短短两天会发生那么多事……”
“这个傻瓜,我说什么他全信了。太简单了……可我还得小心,还得非常小心。”
“六个小瓷人儿……只剩六个了——今晚会是几个呢……”
“还有最后一个蛋,谁吃?”
“要来点喝的吗?”
“谢谢。除了喝的能再来点肉嘛。”六个人一起吃着早饭,一切看似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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