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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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社的邮局很小，就一间屋，大概二十来平米，里面有两个职工在忙碌，最主要的业务是负责整个公社的信件、包裹和电报业务，储蓄借贷只占极少部分。</p>

1975年的一年期存款利息为3.24%，余思雅琢磨了一下，存了100的两年定期作为不时之需，又存了350的活期，打算以后利用这笔钱做点什么。还有50块就没存，留作家用。</p>

这个时候还没有银行卡和存折，用的是存款单，统一印刷的，就一张纸，像后世的收据那么大，上面的存款日期、时间、金额和存款人都需要手写。</p>

填好资料后，邮局工作人员盖上了银行的印章，将存款单给了余思雅。以后就凭这个和她的私人印章来取钱，要是这东西丢了非常麻烦，所以得好好保管。</p>

存好钱出了邮局，余思雅就看到了斜对面的肉联厂，顿时有点走不动路。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太缺少油水的缘故，看到肉，嘴巴里就自动分泌唾液。</p>

想当年她可是连肥肉都不吃的主，如今竟会对着个肉摊子流口水，想想就心酸。</p>

兜里有钱了，余思雅不打算委屈自己，她大步穿过马路，到了肉联厂前的肉摊子面前，笑眯眯地说：“叔，给我来两斤肉！”</p>

卖肉的大叔瞅了她一眼：“票呢？”</p>

余思雅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她一时高兴忘了这个时代买肉不光需要钱，还要票。</p>

可让她什么都不买，就这么空着手回去，余思雅不甘心，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卖肉的大叔：“叔，有没有不要票的？”</p>

大叔指着旁边那堆碎骨头：“这个不要票，一毛五一斤。”</p>

大叔的刀工太好了，这骨头剔得特别干净，一点肉都没有，全是骨头，难怪没人买。乡下人觉得花一毛五买这样的骨头还不如去买斤粮食，加点粗粮都够一家人饱餐一顿了。</p>

但余思雅不嫌弃，她就喜欢喝骨头汤：“成，叔，我都要了，你称一下多少斤。对了，还有什么不要票的，都给我来点呗，我家弟妹好几个月没尝过荤腥了。”</p>

“没了，下次赶早。”大叔头也没抬，将骨头用干稻草拴在一起，挂到称上，“三斤二两，四毛八。”</p>

余思雅给了钱，接过找零，美滋滋地拎着骨头回去了。</p>

沈建东已经稍微把家里收拾了一下，从柴堆里把椅子拉了出来，又找了个比较平整的木板，搭在屋檐下，作为临时的饭桌。</p>

看到余思雅回来，他马上站了起来，跑到门口伸手接东西：“嫂子，我来拿！”</p>

这点东西哪需要用他，余思雅拒绝：“不用，咱们今天中午吃骨头冬瓜汤，你去把红英接回来。”</p>

沈建东有点头痛：“她恐怕不会跟我走。”</p>

余思雅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会跟你走的，要是三叔三婶不肯放人，你就去找队长。”</p>

余思雅琢磨着，沈建东也不算太小了，身为家里唯一的男丁，该锻炼锻炼他了。沈老三手受了伤，他儿子娇生惯养，比沈建东还小一岁，这家子现在不成气候，万一打起来沈建东也吃不了多少亏，让他试试。</p>

沈建东听了这话，蹬蹬蹬地跑了出去。</p>

刚跑到门口，余思雅又喊了一声：“记得把红英的衣服都带回来，免得下次还要跑一趟。”</p>

“知道了，嫂子。”沈建东扯着嗓子回了一句，飞快地跑到了沈老三家，他这回也学精了，像余思雅那样，根本就不进去，站在院子外，大声喊，“红英，红英，嫂子让我来接你回家！”</p>

朱爱华听到这喊声，气得差点摔了手里的搪瓷缸子。</p>

她瞪了一眼在切菜的沈红英：“怎么，听到那小杂种在喊你，心动了？”</p>

沈红英红了眼，握住菜刀的手一顿，头一次顶嘴：“建东跟建武是兄弟，他是小杂种，建武是什么？”</p>

还敢顶嘴，朱爱华气炸了，拿起案板上的茄子就往沈红英脑袋上砸：“你个死妮子，敢跟着我唱反调了？你真以为余思雅会管你？别做梦了，她不过是做做样子，要不是你三叔心善，谁愿意白养了这么一张嘴，你不信你就看，你回去了要不了几天就会被赶出来！”</p>

朱爱华又拿出以前的说辞来吓唬沈红英。</p>

沈红英完全遗传了她二嫂的性格，老实木讷胆小，很好控制，她说什么就什么。</p>

要不是看沈红英能干活吃得少，年纪又比沈建东大两岁，过两年就可以说亲收彩礼了，她当初也不会同意要房子和沈红英，让大房拿了抚恤金。</p>

沈红英咬了咬牙，泪珠在眼眶中打转。</p>

朱爱华瞥了一眼她这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快点切菜，想饿死我们啊？”</p>

就在这时候，外面又传来了沈建东高亢的声音：“红英，嫂子让你收拾衣服，免得下午还要跑一趟！”</p>

声声真切，唤起了沈红英对家的渴望。谁不希望回自己家，谁愿意寄人篱下呢？她之所以在这里逆来顺受，忍气吞声，还不是因为无父无母成了孤儿，没有了依靠吗？</p>

如今她嫂子愿意让她依靠，她的弟弟在真切的喊她回家！沈红英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丢下了菜刀，一口气冲出了灶房，对着院子外的沈建东大喊了一声：“你等我一下！”</p>

说完，她冲进了自己睡的柴房，抱起她仅有的两件衣服，都没叠就冲了出来。</p>

朱爱华没想到她会突然变大胆了，气急败坏，跟着跑出来，拦在她面前：“你要去哪里？想走可以，你在我们家吃了好几天的饭，把粮食还上，不然不许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