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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中的人的精神面貌会处于一个特殊的状态,这种状态的外在表现很容易就能识别,但这个事实对于当事人来说却很难认知。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或许能够部分地说明它,却无法完备地表述,因为这两句话当中都缺少一些独有的……浪漫感。
“把你们用这么粗暴的办法叫出来真是对不起……我只是打算跟你们吃顿饭的。”看着坐在对面有些不安的少年和似乎并没有所谓的神明,我无奈地挠了挠头,“刚刚那些人也不归我管,是我的一个……嗯,朋友的。动筷子吧,动筷子。”
口水已经快流到桌子上的神明立刻抄起来了她身边的筷子,丝毫不管她旁边的霍云岚依旧在拘谨和怀疑着。对于这种情况我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还真是要操不少心啊。”
“……那个,真是对不起!”思考了良久,霍云岚突然做出了一个让我有点儿吓了一跳的举动:他把迫不及待的秋静叶手上的筷子忽然夺了过来,然后按住对方的头一起朝我道歉,“不成体统的样子给您添麻烦了!”
“不,突然道什么歉?吃饭吃饭。”有些苦恼地抓着头发,我摆摆手。这位尚且算是高中生的小伙子明显是把我当成什么大人物了,“你这样挺好,将来肯定不是妻管严。当初我……怎么说呢,那位可比我强多了,反倒是我一直被牵着鼻子走,哈哈……”
正当我想着怎么样能够在隐瞒八云老师的身份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心里感受说出来的时候,对面两个人的脸忽然同时“砰”的一红,然后异口同声喊了出来,声音大到周围的人目光都聚集了过来:“我们才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祖宗说的话还真是没错。
曾经失过恋的家伙看到两个人在自己面前如此有默契心里肯定不好受,为了让自己舒缓一点,我端起杯子喝了口酒。霍云岚这个家伙不像是能喝酒的样子,反倒是秋天的神明喝酒喝得很厉害……嘛,毕竟是从幻想乡来的,三天两头开酒宴,没酒量也锻炼出来了。
“不过你们两个关系还真是不错。”尽力不去在意两个人之间散发出的油腻腻的感觉,我夹起一筷子凉拌的金针菇,放到嘴里面嚼着,“而且霍先生你胆子也挺大,才高中就敢让异性长时间和自己住在一间房子里,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我这个老人家是真得佩服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这种从八云老师那里学过来的调戏对霍云岚来讲或许为时尚早,又或者他在其他情况下对这种言语的防御很高,但唯独在真爱面前一点儿防御力都没有,总是霍云岚同志的脸明显是更红了。这时候,本来已经打算拿起筷子继续大快朵颐的秋静叶忽然愣了愣,然后一把搂住了霍云岚的肩膀,装作豪放地大笑两声:“哈哈哈哈哈,因为我们是好朋友!铁哥们!有句话说的是什么来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这么说的话,大街上断胳膊断腿的我见多了,裸奔的倒是从来没见过。”
霍云岚这句几乎是紧贴着上句话的吐槽让两个人又回到了轻松愉快的氛围上,刚才那种甜腻的玩意儿立刻消失了。不过,尽管秋叶静可能认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刚刚搂住霍云岚时明显更加红晕的脸和吐槽到来之时明显失望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
嗯,真好。真的太好了。这已经让我有了足够的理由……去早就应该干的事情了。
懦夫总是需要一点儿外界刺激才能鼓起勇气。想到了自己一贯的思想,我端起酒杯,正打算一口气把多半个玻璃杯的酒全部喝下去,王章的话却又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当中。仔细想了想,我把杯子又放了下去。
懦夫这种弱点,其实真的挺好克服的。只要……鼓起勇气就好了。
“听我说,二位。我希望二位帮我个忙。”
霍云岚是个好人。就算性格再别扭,他也是个好人。相对应的,秋静叶本应因为她漫长的寿命而存在着一些能力,不过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显然这位的脑子还不如霍云岚灵光。这是这个计划的成立基础——他们两个人肯定愿意帮忙。
“等一下子,我希望秋静叶小姐会出去上厕所,就是出门右拐那个。等到你听见外面有爆炸声的话,立刻从厕所里冲出来,飞到人行道上正在快速启动的汽车旁边从窗户钻到副驾驶的位置,可以吗?”
本来认为自己终于能够大吃特吃的秋静叶对于这突然到来的任务似乎没能反应过来,愣了两下才扭过头去想向霍云岚确认,在对方带着犹豫缓慢地点了点头之后,露出同意的神色,但还是反问了一句:“好吧……不过你究竟要干什么啊?”
“处理一些小情况。”苦笑了两下,我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二位不会有坏处的,我保证——用我能把二位请过来吃饭的这份能力来保证。现在就开始行动吧。”
这种狐假虎威明显起到了一些效果,秋静叶的动作里面犹豫的成分明显减少了。我认为自己应该可以信任秋静叶在如此长的时间之中锻炼出来的飞行能力……想到自己要亲手验证一下思域十代的极限加速性能,心里还真的稍微有些激动。
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是现在还坐在对面的霍云岚同志了。从不自觉吞咽唾沫的动作可以看得出来,他稍微有些慌张,而且似乎已经做好了警戒……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又夹了口菜,向旁边一瞥,确认那桌的两个人已经走掉,我向对面微笑了一下:“等下可能会有些粗暴,在这里先提前道歉了。”
“……什么?”
在疑惑完全生效之前,霍云岚的那张脸就被我完全拍在了青椒土豆丝里面,盘子应声碎裂,血也在桌子上开始慢慢扩散:“姓霍的我告诉你!今天这钱,你想还也得还,不想还也得还!老子TM等不起了!”
“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这个高中生明显经受过某种程度上的锻炼。我按住他的头的那只手手腕被一把抓住并被猛地一掰,疼得我呲牙咧嘴的。趁这个机会,他一下子抬起头,对准我的脑门用力狠狠地撞了上来,让我的身体一瞬间失去了稳定,有些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姓霍的你别以为你牛!我叫的人马上就TM到,到时候老子要把你打的连你妈都认不出来!老子在你困难的时候好心好意借你钱,现在你发达了,有了自己的马子了,就TM翻脸不认人是吧!?”顺手抓过来邻桌的一个啤酒瓶,我把它对准霍云岚,尽力去扮演着一个愤怒的流氓讨债者,“今天这钱你必须得还!”
“我本来就从来没有欠过你钱!”
“你们两个给我停下!”终于,我期盼中的声音响了起来,“有什么事情,先跟我们去派出所说清楚!大庭广众之下聚众斗殴,真把警察不放在眼里是吗!?”
中年人早就说过自己人手不够。以他们的角度来看,一点儿底细都摸不到的秋静叶明显是比我和霍云岚这两个普通人更加危险,所以国安的人手将会优先派去监视秋静叶,剩下来监视我们俩的自然只会是普通的便衣警察。他们不会知道太多关于我们的事情,在发生了这种争斗的时候,只会按照警察的一贯规则来处理……
我把手伸向了上衣口袋。“酒壶”好好地装在里面。自制的点火装置应该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所以他们肯定会主动暴露出来自己的位置并尝试干涉我们之间的争斗。只要能够确定监视人员的位置,攻击这种事情就变得轻而易举了。
通常的便衣警察明显没有国安人员那种超乎常人的耐性,“莫洛托夫”同志热情的拥抱让他们彻底慌了手脚。虽然其中一名经验老道的警员用最快速度堵住了门口,但已经粘上了燃烧着的酒精的他明显不再是我这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的对手。用肩膀把他撞开,我对着依然搞不清楚情况的霍云岚喊着:“别TM发愣了,跟我上车!”
“啊……是!”
我没有锁车,没有熄火,没有关窗户,而就算这样这辆车居然还没有被偷,简直能算得上奇迹中的奇迹。用最快速度发动引擎,我把脚放在油门上,对着身后几乎是被我硬塞到后座上的霍云岚大喊了一声:“坐稳了!”
仪表盘上的指针和我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握住方向盘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着。秋静叶很快飞到窗边,那小小的身体灵活而又轻巧地从窗户钻到副驾驶的位置,但为了规避车辆而在高速状态下左右摆动让她的额头狠狠地撞上了塑料前端:“好疼!不能开稳一点吗?”
“怕晃就系上安全带!”
“不要!会把胸部勒平的!”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出这种无聊的话,果然脑子不太好用。紧咬着牙关,我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驾驶窗透露出的小小天地中。从窗外隐约传来了警笛的声音——正如之间早就计划好的一样……
你要承认人们总会有怯懦的时候,尤其是你不能用太高的标准要求一个刚刚鼓气勇气的懦夫。封建阶级和资本主义都有复辟的时候,所以下定的决心再次发生动摇也很正常,所有的这一切需要的仅仅是个微笑的契机。而这次,很不幸的是,警笛的声音成为了导火线。
我的集中力开始严重下降。握住方向盘的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害怕。汽车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碰撞时有发生,那些桑塔纳普桑的警车已经到了能够在后视镜里看到的距离。我在试图抑制这种异常,但根本没有办法做到。脑海中那该死的理性向我展示着否定我现在所作所为的一切理由:
你是在和国家机器对抗。和名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庞大社会机器对抗。你基本上没有胜算。你将会以现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作为代价。你的父母,你的朋友,你的亲人,你的汽修店,这些将会被全部无情地碾碎。那些你曾经奋斗而获得的成果,那些为了你而付出了许多的人们,都会被彻底击溃。在国家力量面前,个人渺小到微不足道……
“See-the-Reich--fs!(目睹帝国在燃烧!)
Try-to-save-Berl--vane!(柏林已经无力回天!)
It's-a-road-to-death-and-pa!(一路以来满是伤痛和死亡!)
Oher-shore,(越过河的对岸)
There's-the-end-of-the-war!(就是战争的终结!)”
……我不知道播放器是怎么打开的。但是我知道,这个举动救了一名懦夫。
“It's-the-end-of-the-War!(这就是战争的终焉!)
Hold-the-rridor!(守住这条通道!)】
Reach-for-Elbe's-shore!(奔向易北河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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