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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那就正好,她可以睡个午觉下午再去邹迪迪家里家访。
四
时值中午,在平安街临街的一处吵吵闹闹的面馆里,坐在窗边位置的谢蓉凑合着点了一碗牛肉汤面,等待的时候,眼睛不时瞟向四处,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让她去细想面前油腻腻的木桌和木桌上落着的,怎么赶也赶不走的苍蝇。
她下班晚,这边老楼房供水的时间又极其苛刻,早晨半小时,中午半小时,晚上六点之后才会供水供到八点……无论怎样,作为一个新来的高中老师,她既不能像隔壁办公室的那几个老师厚着脸皮公然带了电饭煲去学校焖米饭,顺便在水房里洗菜摘菜,也总是来不及赶在停水的时候回来自己做饭。
是以,每每一到了中午,她不是在学校的食堂解决,就是在租住的房子附近随便吃一点儿。
大概是因为面馆开在平安街临街,又是离街巷口不远,即便这面馆又小又破,来来往往的顾客还真是不少。而这面馆里也不单单只是卖面条的,同样也卖饺子、小炒、盖浇饭甚至还有像香肠、蘑菇一类的廉价炸串。
因此,面馆里的味道也很是繁杂,繁杂到谢蓉的牛肉汤面被端过来时,她鼻孔里钻进来的却是一股饺子味,还是韭菜鸡蛋馅的那种。
美食无外乎色香味俱,香气已串,余下的色与味,更是让谢蓉一言难尽。
她点的是牛肉汤面,但端上来的更像是牛肉面羹,本该清凉的汤汁不知道为什么浑浊得就像是面糊。至于放在面上那两片纸一样薄的牛肉,谢蓉总觉得这肉有些发红,像是只煮了个五成熟。
或者说,干脆就像是生的。
谢蓉皱着眉头将那两片牛肉单独挑在了一旁,不经意地一抬头,后厨窗口的位置,老板兼大厨师傅正阴冷冷地瞪着她!
犹豫了一刻,谢蓉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此刻她心里怕得要命,连忙低头吸了一大口面条下肚。
她敢打赌,这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难吃的一碗牛肉汤面,甚至是最难吃的食物,即便是放了半个月,已经干巴巴的,上面还长了斑斑点点的过期面包片也要比这碗面条的味道要好许多。
可是,畏惧于刚才那看到过的那双直勾勾的眼睛,谢蓉不敢说不好吃,也只能在心里埋怨着自己怎么就选了这么一家面馆来吃这么一碗难吃的汤面。
人啊,若是饿到了极限,即便是人肉汤都能吃得下去的,可谢蓉远远还没饿到如此地步,到底只是硬着头皮胡乱塞了几口,一碗汤面还剩下大半的时候,她就和老板结过了账,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面馆。
小跑了几步,直到到了平安街的街巷口谢蓉才停下来,她感到这一小段路仿佛用尽了她身的气力,她想自己这应该是有些低血糖了。
低血糖是怎样一种感觉?此时此刻,谢蓉感觉自己像是坐在了颠簸在风暴中的轮船上,同时,她似乎也产生了幻觉,不然,那街巷口的墙壁上写着“平安街”的生锈路牌怎么会在那里一闪一闪的呢?
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昏过去的时候,谢蓉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挎包里也许会有糖果,她依稀记得楼上的那个男邻居曾经送过自己一些巧克力……
在装满了杂七杂八小物件的挎包里,谢蓉依次摸到了钥匙、口红、小镜子、纸巾,这才摸到了一块用纸皮包裹着的有些发软的巧克力。
不管这巧克力究竟是被她遗忘在这挎包里几星期了,这巧克力又是不是已经不太干净,顾不上许多,谢蓉狼吞虎咽地将包装纸剥开,大嚼起了巧克力。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闭着眼睛,谢蓉正快速消化着那块巧克力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一个男孩子的笑声和类似玻璃破碎的声音。
睁眼,她看见了一个跑来跑去的七、八岁大得小男孩,他似乎把这平安街内沿路的一盏盏破旧的路灯当成了靶子,用手里装了塑料子弹的玩具枪一盏盏瞄准着打了过去。
路灯的年岁大概就和一栋栋的老楼房一样苍老,即便是塑料子弹,也足够让那久经风化的有些发黄发黑的塑料灯罩支离破碎了。
毫无疑问,这是个熊孩子。
突然,那个小男孩像是玩累了,至少谢蓉是这么认为的,他朝街巷口走了过来,把玩具枪放在了墙角。
接下来的一幕,让谢蓉感到很是无语,因为那个小男孩脱下了裤子,直接在路灯下随地小便起来。
七、八岁,正是讨狗嫌的年纪,又是这么一个熊孩子,想来一定是有熊家长在身后撑腰,谢蓉皱了皱眉头,决定当作没看见这小男孩似的,于是快速小跑进了街巷。
然而,就在她前脚刚跑进街巷,身后传来的小男孩的一声嚎叫,谢蓉回头看了一眼,刚才那个活崩乱跳的男孩子已经倒在了地上,他的身子抽搐着,脱下去的裤子也还没有提上,很快,他也只是抽搐了那么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一瞬间,谢蓉明白过来,这个熊孩子一定是小便在了年久失修的路灯底座裸露出来的电线上。
“呼……呼……”
下一刻,谢蓉立刻一口气跑回了租住的那件屋子里,一路上她甚至还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万幸没有别的什么人。
即便是有……那个小男孩的死完是意外,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大口喘着粗气,谢蓉贴在有些花了漆的老式木门上,她的心跳得很快。
“那是幻觉,那是幻觉!”
谢蓉摇晃着脑袋,挣扎着扶着门框站了起来,如是安慰着自己慌乱如麻的内心,刚才的事不是她的错!
突然,莫名地胃里一阵绞痛,像是有一只大手突然攥住了她的胃和肠子,攥住紧紧捏着还不够,还要左右拧上几圈!
痉挛阵阵,谢蓉更是感觉有一股酸气涌上了她的喉咙,她连忙跑进了卫生间里,瘫软在了马桶前。
“呕!呕!”
一定是那碗牛肉汤面的问题,早知道她还不如回来啃那些放干了的面包片。
作呕不止,谢蓉感觉自己似乎要把心肝脾肺肾都一股脑儿地呕出来了,现在,不单单是喉咙,口腔,甚至她的鼻孔里都充斥着那股呕吐物的酸臭。
“咕噜噜……呸……呸!”
好在即使过了供水的时间,水箱里也还有存水,谢蓉扭开水龙头,等那细得仿佛一条线似的水流在她的掌心聚起了一洼,便送进了嘴里,漱起了口。
带着呕吐物残渣的漱口水顺着水池壁流进了下水道,那颜色却是带着淡淡的肉粉色,就像是……像是被掺淡、稀释了的血。
“咕噜……咕噜噜……”
也正是同一时间,谢蓉听见马桶里传来了奇怪的声响,像是有鱼在水里吐出一个个气泡似的。
壮着胆子,谢蓉伸长了脖子,看了过去。
马桶里,赫然是一群蠕动着的、黏糊糊的虫子!
“啊!!!!!”
谢蓉栽倒在地,额头不小心磕在了洗手池的陶瓷边缘上,而她眼前,也渐渐的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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