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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杜江握着剑急匆匆的进屋,看着房间内的打斗痕迹,紧张道:“您没事吧?”
亓灏将余怒压下,摇头道:“本王无事。”
杜江放下心来,又问道:“王爷,是什么人闯入顾侧……闯进这院子来的?”
亓灏坐下,闭上眼睛,待那酸痛之意淡去后,才缓缓道:“本王不知,你去派人查一下刺客的身份。”
“对了,还有今日入宫揭榜的是何人。”
“嗯?”杜江听罢,不解道:“王爷觉得那人有什么问题吗?”
亓灏抿了抿唇,冷声道:“没有,常例而已。”
“是,属下这就去。”杜江拱拱手,刚踏出去的步子又折了回来。
“怎么了?”亓灏睁开眼,看着杜江灰色的身影停住,问道。
杜江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劝慰道:“王爷,您的眼疾最近反复无常的厉害,要不然……还是让魏太医彻底给您治愈了吧?”
“怎么说您现在都回了京城,以后肯定有不少朝政需要您处理,您这个样子……恐怕很是不便。”
杜江见亓灏不回答,于是无奈道:“是属下多嘴了。”
就在杜江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忽然听得身后亓灏轻声道:“什么时候等阿顾回来了,本王的眼睛便能看到了。”
杜江一听,不敢置信:“王爷?”
顾瑾璃死了两年了,死去的人,怎可能还会回来?
亓灏这话,难道是执意不要这双眼睛了?
他可是以后要登基为帝的人,得了眼疾,这要是不小心被人知道了,那更是容不得他坐上那位子了!
亓灏脸上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低笑两声。
如果忽略掉房间里的血腥味,以及他脚下刚才黑衣人吐出来的一口血外,身上竟多了一丝清风朗月的感觉。
只不过,他的笑却不达眼底,泛着苦涩和凄凉。
让人凭空看着,无比的揪心。
“杜江,本王现在看不见,不也是跟正常人一样吗?”亓灏垂下眸子,缓缓道:“只要一想到阿顾,本王这心,就跟被刀子剜了一个大口子似的疼。”
“若是看到了她生前的住的地方,看到了跟她有关的一切,本王的心……可能就会疼死。”
杜江听罢,动了动唇,还是毫不客气道:“王爷知道自己会难受,还来芙蕖院,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自欺欺人……”细细的咀嚼着这四个字,亓灏苦笑着点头道:“是,本王的确是在自欺欺人。”
“可是杜江,但凡阿顾还活着,本王穷尽一生,也要用尽一切去弥补她。”
“然而……阿顾不会再给本王机会了,所以……”
站起身来,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走出了房间。
杜江知道亓灏后面的话是什么,摇了摇头,神色沉重。
顾瑾璃不会死而复活,亓灏弥补不了对她的亏欠,所以他只能这般虐待自己了……
真是,这又是何苦呢??
小丫鬟恭送亓灏出了院子,根本没发现亓灏眼睛的异样。
杜江跟着离开后,小丫鬟将狼藉的屋子收拾干净后,吹熄了蜡烛。
于是芙蕖院又恢复了宁静。
秋菊院里,柳夫人坐在梳妆台前,雪琴给她仔细的梳理着头发。
听到雪琴忽然倒吸一口气,柳夫人抬了抬眼皮,目光阴冷的从菱花镜子里看着雪琴,不悦道:“怎么了?”
雪琴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她握着梳子的手紧了紧,讪讪道:“没什么。”
见雪琴作势将手背到身后去,柳夫人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待看到梳子齿上那根还未来得及拿下来的白头发后,柳夫人的面色也顿时僵住。
见柳夫人的手在发抖,雪琴有点不知所措:“主子……”
柳夫人鼻子发酸,像是害怕,又像是太过突然,总之她的眼眶红了一圈。
“雪琴……”她咽了口唾沫,红着眼睛看着雪琴,“我……我是不是老了?”
“没有没有,主子您还正是好时候呢,怎么会老?”雪琴见状,立即安慰道。
“好时候?”柳夫人转头,将身子前倾,靠近镜子,手轻轻抚在自己的眼角,喃喃道:“雪琴,我竟长皱纹了。”
女人都会老去的,就像是一朵花,有盛开的时候,也会有凋零的时候。
柳夫人比亓灏小一岁,今年二十一了。
过了双十的年纪,自然比不得水灵灵的小姑娘了。
而且,这两年柳夫人在府中过得也不如意。
虽然府中没了王妃和侧妃,可柳夫人一个不受宠的侍妾,怎会得府中那些拜高踩低的下人们高看?
所以,心情抑郁,人老的也快了。
雪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柳夫人,只好闭紧了嘴巴,站在一旁。
柳夫人咬着唇,将手中白发丢在了地上。
“哗啦”一下子,梳妆台上装着胭脂水粉的各种瓶瓶罐罐都被柳夫人扫到了地上去。
“主子?”雪琴一惊,吓得后退一步。
“滚出去!”柳夫人含泪的双眼怒瞪着雪琴,怒色道。
“是,是。”雪琴被柳夫人宠惯了,已经许久没见到柳夫人对自己发火了。
回想着柳夫人昨日一听到亓灏回来了,那满脸止不住的喜色,她捏着帕子委屈的跑了出去。
柳夫人望着满地红红紫紫的一团,眼泪滚滚落下。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在宁王府待了几年了。
其实,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亓灏十三岁封王,而宁王府初建成到现在,差不多有九年。
也就是说,九年的时间,她都没有让亓灏爱上自己。
她大好的青春,她所有最美好的感情,都荒废在了这里,想想这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啊!
虽然当亓灏与顾瑾璃浓情蜜意的时候,曾几次提出过要还自己一个自由,可是因为不甘心,还有那个人,所以她坚决的选择继续留在王府里。
只是,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她如同冷宫里的宫女一样,何时才能等到走进亓灏心里的那天?
柳夫人能感觉到雪琴这个丫头待她的真心,可是雪琴终究是个女子,她更不是亓灏……
如雪琴所想,柳夫人这些年就一直未曾将亓灏放下过。
没办法,执念太深,苦的是自己,害的是别人……
吸了吸鼻子,柳夫人抹了一把脸,将满腔恨意压下。
与此同时的白玉楼雅间里,摘掉面具的陈泽轩望着面前苍白的小脸,心疼道:“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行动?”
没了面巾,三千发丝全部散落下来,那蒙面潜入芙蕖院的黑衣人是个女子。
她看着陈泽轩眼里的疼惜,扯了扯唇,然后又低头看着被自己攥在手里的白玉簪子,遗憾道:“差一点,我就能杀掉他了。”
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冷光,她幽幽道:“说到底,还是我能力有限,武功不及他。”
“笙儿……”陈泽轩动了动手,忍住一把将女子揽入怀里的冲动。
将女子的碎发理到耳后,他语气里夹杂着几分痛苦,低声道:“短短两年的时间里,能练到这个地步,已经实属不易了。”
“所以,你无需自责。”
这被陈泽轩唤作“笙儿”的女子,与逍遥子的关门弟子林笙不仅有着同样的名字不说,而且还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
可若是凑近了仔细看去,却发现两个人又完全是不一样的。
因为,见惯了林笙的人都知道,她举止随意,不遵礼节,那般离经叛道之人脸上总是挂着不正经的邪笑,又怎可能与现在这个冷若冰霜,一身戾气的女子同为一人呢?
“师父让我找的东西,我知道在哪里了。”女子松开手里的簪子,擦了一下染了血的嘴角,缓缓道:“没想到,那玉佩亓灏竟会贴身带着。”
“如果想从他手里得到,恐怕有些困难。”
一听到女子提到“师父”二字,陈泽轩的眼神暗了暗。
他别过眼,闷声道:“你伤得严重,我给你敷药。”
女子点点头,也没有丝毫的男女忌讳,脱下了夜行衣,将胳膊露了出来。
陈泽轩看着女子胳膊上那道剑伤,拿着药瓶的手很是用力。
察觉到陈泽轩脸色阴沉下来,女子淡淡道:“不疼。”
陈泽轩上好药后,静静握着她的手,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的手不似寻常女子那般细腻柔软,掌心起了一层厚厚的茧子。
当然,他也知道,她的身上还有好多伤。
只不过,他无法触及罢了……
“哥哥,不要担心。”女子见陈泽轩的眉头紧蹙起一个小山丘,她抬手轻抚在他的眉间。
一声“哥哥”,彻底的击溃了陈泽轩的理智。
他的心,像是裂开了一道缝,然后涌出了洪水,将他的冷静冲的荡然无存。
“笙儿……”
将女子拥进怀里,他抱住她肩膀的手很是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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