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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丰的副将见老将军高度紧张的精神放松了,这才将那盛着毒粉以及一封信的小盒子交给庞丰:“将军,这是亓国轩世子派人送来给您的。”
“轩世子?”庞丰已经许久未曾与陈泽轩联系了,尤其还是在两军交战的时候,因此怔了一下,一脸狐疑的打开了盒子。
若是旁人送来的东西,他自然是不会如此胆大的打开,而且此人又是敌国的人,保不准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毒物。
但那人是陈泽轩,二人是熟识的,而且依着陈泽轩在外的盛名,想必他也不是那种阴险小人,能做出这等背地害人之事。
可打开盒子后,庞丰取出那张信纸,一眼看完信上内容后,脸色微变。
这盒子里的毒粉,似乎颠覆了陈泽轩在他心里的美好形象。
那样一尘不染的人,怎会想出这样狠毒的法子来?
陈泽轩到底是对亓灏有着多深的恨意,竟要拿着那三十万大军来陪葬?
何况,那陈泽轩是亓国人,那是他们亓国的士兵!
虽说战场无父子,双方对立,必定是要来个你死我活的。
只是庞丰怎么说都是一军之将,将心比心,倘若是敌军要对他的大军下如此狠手,他必定要气愤得吐血身亡。
手里紧紧攥着信纸,庞丰的身子因震惊而微微颤抖。
“老将军,怎么了?”副将见状,急忙问道。
庞丰将信纸递给副将,副将看完后也是觉得不可思议:“轩世子身为亓国人,怎能……”
“老将军,会不会其中有诈?”
庞丰摇头,半晌才缓缓道:“不会,轩世子这次是认真的。”
帐篷的帘子半开着,他望了一眼外面飘扬的战旗,眸光复杂道:“今晚外面刮的是东风,轩世子连这个都算到了,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公子。”
“老将军,属下知道您不屑于做这等背后伤人之事,可是亓国那宁王爷也派人暗算了咱们少将军吗?”副将知道老将军不忍心,便撺掇道:“要不是军医们医术高明,咱们少将军恐怕……”
庞丰身子一抖,想起了刚才经历的撕心裂肺之痛,猛地咬着牙,狠声道:“也罢,你就按着这信上说的去做。”
“在离着敌营五里地的地方,将这药粉撒空气里。”
“药粉自会顺着风向,飘进敌营。”
“明日丑时,你趁着敌军中毒之际,带十万精兵去偷袭。”
“成败,在此一举了。”
“是。”副将应了声,拿着小盒子离开了。
庞丰闭上眼,喃喃道:“我庞丰打了一辈子仗,自认为光明磊落,可这次……”
长叹一声,他摇了摇头,老脸看上去似乎比刚才还要苍老几分。
今夜的东风很大,药粉顺势进入了亓灏的军营。
只是半个时辰的功夫,杜江便急匆匆的一脸慌张的跑进了亓灏的帐篷里:“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亓灏正在研究底图上的一处狭窄的只能进,不能出的山谷,被杜江这突然的一打扰,不免得皱起了眉头。
“咱们……咱们的士兵们都中毒了!”杜江一张俊脸惨白如纸,说起话来也哆哆嗦嗦。
他素日里处事不惊,沉稳干练,何曾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什么?!”亓灏一听,然后“噌”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桃花眼里燃着怒气,厉色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江的语气悲愤道:“刚才有接近一半的士兵腹痛难忍,魏太医把脉说是士兵们中了奇毒!”
“属下派人察看过粮仓和水源,这些都没问题。”
“所以又派人在咱们军营的四周查探了一番,果不其然,在五里外的地方,发现了敌人丢下的药包纸。”
“魏太医说,这毒粉是随着空气传来的!咱们的士兵们就是吸入了毒气!”
亓灏听罢,一边快步往帐篷外走,一边压抑着怒火问道:“你说,有一半的人中了毒?”
杜江忿忿道:“是,一半的人。”
攒着的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亓灏咬牙切齿道:“本王没想到,庞丰竟变得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
杜江跟在亓灏的身后,怒色道:“梁宽那样的人,哪能真的使那小人手段?他毒镖上抹的药,其实根本也算不得什么毒,只不过是得要十二个时辰方能自行解毒。”
“庞丰一定是因为今个梁宽在战场上用毒镖伤了庞光,这才要咱们的士兵来抵命!”
梁宽用毒镖伤了庞光一事,亓灏自然是知情的。
战场上,谁没个受伤的时候?
再说了,还是庞光先对梁宽射的箭,梁宽射毒镖也是正当防卫。
就是毒镖上真的有毒,那也只能说是庞光活该!
正大光明的,面对面的打个架不好吗?
大家都是成年男人了,为何要背地里搞这种乌七八糟的小动作?
因为空气中还有残留的毒药成分,所以在魏廖的授意下,杜江早已派人烧了几锅草药,分别放在风向口处和各个帐篷的外面,好将毒气给净化驱散。
魏廖根据顾瑾璃给他的那本医书小册子上的内容来下的药,连翘,拳参,贯众,玄参,牛黄,白薇,大黄,射干……
亓灏每次行军打仗,不仅会习惯性的带着太医,还会带着不少药材。
所以,在寻常药材上倒是没什么可缺的。
“魏廖,可能研制出解药来?”亓灏走到隔壁士兵的帐篷里,掀开帘子问道。
魏廖神色肃然,他一边给床榻上的士兵扎针,一边头也不回道:“王爷,现在我还没诊出来敌军下的是什么毒。”
亓灏“嗯”了声,又出了帐篷。
魏廖一时之间给士兵们解不了毒,亓灏在屋内干着急也无济于事,倒不如不要在他跟前站着,徒增压力罢了。
况且,亓灏心里憋着一团火,再在帐篷里等下去,只怕会干扰魏廖诊治,倒不如在外面吹吹冷风,让头脑静下来,想想办法。
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亓灏这才想起来梁宽,便问道:“梁宽呢?”
杜江难过道:“梁宽他……他刚才在外面,也吸入了毒气。”
亓灏听罢,抿着唇沉默着进了梁宽的帐篷。
如杜江所说,每个中毒的士兵都是捂着肚子,痛哭流涕的哀嚎着,模样痛苦的很。
连站都站不住,只能躺在榻上,有的人躺在地上,总之十几万个人都在以各式各样的姿势打着滚,痛不欲生。
梁宽也是一样,他原本白皙的脸此刻因为中毒而涨得通红,一双眸子因为疼痛也失去了光芒。
他死死的咬着牙,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痛呼声。
见亓灏站在了床榻边,他张了张嘴,将那刚压下去的呻吟声给露了出来。
东山军营这一支如雄鹰一样的军队,在战场上立下过那么多的战功,何时有如此狼狈过?
军人,是应当马革裹尸,战死在沙场上的,而不是死于小人之手!
胸膛里的火焰在叫嚣着,他一甩袖子,一字一句道:“杜江召集两千精兵,随本王夜袭敌营!”
“庞丰既然敢对我方军营下如此狠手,那本王便要他们为此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当年,亓灏十三岁便可以单枪匹马夜闯敌营,杀了敌军的副将。
现在,其实也可以独自杀过去。
只是,他一个人毕竟只有两只手,杀起人来太慢。
带着两千个精兵过去,平均一人最少按着杀二十个人来算,那么一千个精兵至少能杀掉敌军四万人!
除去伤亡士兵,云国的二十万大军剩下十二万,亓灏的三十万大军剩下十五万不到。
兵力上,双方勉强算是均等了。
所以,亓灏他们就能杀多少是多少!
“王爷,两千精兵太少,要不……”杜江虽然相信亓灏的能力,可却担心他的安危。
亓灏冷声拒绝,不容置疑:“不用。”
杜江知道亓灏这说一不二的性子,只好点点头,赶紧去点兵。
芙蕖院里,顾瑾璃细细的想着庞丰这个人,依稀记得他好像是云国的大将军,至于对这个人的其他信息,却一无所知。
视线落在正在关窗户的阿翘身上,顾瑾璃开口问道:“阿翘,你可听说过庞丰?”
“庞丰?”阿翘转身,想了想,道:“庞丰是云国的大将军,也是这次敌军的主帅。”
“奴婢以前好像听雷子说过,世子跟庞丰有点交情。”
说罢,阿翘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主子,世子他该不会……”
顾瑾璃半倚半靠在床榻上,眸光骤冷:“阿翘,你现在就去问一下秦峰前线的情况。”
前线的战况,每日都会有专人传进京城。
今个梁宽挨了几下流星锤,庞光中了毒镖。
而对于今晚亓国大军中毒的消息,暂时还没传回来。
顾瑾璃深知陈泽轩要除掉亓灏的决心,一听到庞丰与陈泽轩有牵扯,一颗心瞬间生出不安的感觉来。
“是,奴婢这就去!”阿翘知道事态严峻,立刻跑出了屋子。
想起白日陈泽轩那番感人肺腑的话,顾瑾璃攥着被角,幽幽道:“哥哥,但愿如你所说的,永远不要伤害我。”
陈泽轩若是真的勾结了庞丰来对付亓灏,那么也就是间接的伤了顾瑾璃。
因为亓灏,是她这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儿。
他扎根在她的心底深处,拔不掉,抹不去。
亓灏若死于阴谋奸计,那她就让整个云国来陪葬!
毕竟,亓灏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他跟他的士兵们一样,都只能铁骨铮铮的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被人给害死!
而参与其中的陈泽轩,顾瑾璃也一定得问他要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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