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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安静隐谧的林子里,突然间如同变成了二战战场,飞弹流窜,重炮翻飞,流光穿梭,硝烟四起,好一番惨烈。我顺着这弹雨炮风所来之处望去,足足有百十来人的武装部队尽数出现,直奔我和老鬼所立之处冲来。
这群部队着装诡异,他们浑身上下一片灰褐色,脸上戴着防毒面具,两面大镜片扣在正当中,嘴上围着猪鼻子似的过滤嘴,上面连的管子直接拽到腰间,每人都斜挎着一个单肩包,里面鼓鼓囊囊不知装的什么物件。他们脚踏黑靴,靴口紧紧地勒在小腿上,仿佛一点空气也进不去。每人所持武器不尽相同,冲在最前面的纷纷手持钢枪,很是勇猛,随后便是端着短炮的炮手,还有那专门填送炮弹的战士。队伍最后的一群人,手中之物不尽相同:或是手持长杆仪器在地上扫来扫去;或是好似喷农药一般左右喷洒;还有的背着箱子看着手里的仪器表盘紧随其后。这等场面,可是让我大开眼界。
我在永恒林场生,在永恒林场长,见过的最重量级的国家机器,就是每年来场子里出现几次的森林警察了,他们也从来不配枪,至少我是没有见过,而如今突然出现这么一帮人,让我觉得,事情的严重程度,可能远远超乎我的想象。
我从这群战士中,一眼便望见了那个叫苦又叫累的胖警员,他仿佛在给部队带着方向,比比划划地冲我和老鬼这指来。我猜测,这个部队,就是他们口中的红桃K吧。
没容我多想,又一波枪林弹雨直奔老鬼纷飞而来,排山又倒海,仿佛根本不在乎我这个无辜的人,几颗流弹“刷”的从我身旁飞过。那老鬼可不是一般的小妖,见这番场面,身体微微下蹲,轻轻一使腿劲,便“嗖”地蹦到了一颗足足有七八丈高的老松上。他单手挂在枝杈上,看着地上的我,仿佛还有什么没说完的话一般,很是不甘地瞪了我一眼,便转头蹦向了数十米开外的另一颗老松上,就这么几下,老鬼便消失在幽深的老林里。
大部队都跟着老鬼遁形的方向奔了过去,只留下来三五个人,上来便将我双臂跨起,毫不费力地把我架到了林子外面。我双脚够不到地面,不停地在空气中蹬来蹬去,没几个数的功夫,我便被带出了林子。
我望见,公路上足足停了十几台坦克,炮口纷纷指向老林深处,仿佛随时准备着轰出重炮。最远处站着七八台装甲车,这铁流滚滚的场面好一番气势,顿时让我没了挣扎的勇气,我仿佛被这武装力量的气场压制住了。还没看第二眼,一个黑头套,突然套在了我的头上,我的世界瞬间漆黑一片。
我寻么着,自己应是被带到了车里,许是那停在远处的装甲车。随着车门“咣当”一声关上,车子立刻发动了,开得很快,但甚是颠簸,坐在车内很是不舒服。我挣扎的问了几声,央求着把我放出来,但一直没得到任何回应。无论我怎么呼喊,就是没人答我一句话,可我的屁股一旦离开座位一毫米,就会被一只大手立刻按下,动弹不得。
人一旦处在极度恐慌与焦虑中,对时间的感知就会发生一系列变化,无法准确衡量所经过时间的长短。我根本不知道这车开了多久,早已身心俱疲,仿佛能将肚子里所剩无几的酸液一股脑全部吐出来。终于,这装甲车在颠簸了小半天之后,停下了。
我的脖子早已支撑不起昏昏沉沉的脑壳,我随着这刹车,一个倒栽葱就扎了下去,可旁边那只大手又上来一把拉住了我,将我带下了车。在一个未知的地方绕了大概有二十分钟,我脑袋上的头套,终于被摘下来了。
这是一个不大的封闭空间,四面墙加上棚顶地面,全部呈现雪白,甚是冷怖。房间内只有一张白色的单人床,从床腿到上面的枕头被褥,就没见着第二个色。我正对面的墙上,镶着一个大电视,边框呈现银白色,弧形的玻璃屏幕向外凸出,那会电视都是带着个巨大的后屁股的,而这个电视,屁股仿佛镶在了墙里面,屏幕与墙表面平齐,没有打开。我分明能在电视的屏幕里,看到自己的身影站在这雪白的房间里,格格不入。
我旁边站了一个人,同样是一身白色的装扮,白大褂白手套白鞋子上面套着白塑料鞋套,脸上戴着白口罩,头顶罩着白头套。这人个子很高,他盯着我看的眼神我仿佛在哪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他大量了我几眼,便转身出去,“咣当”一声,将我一个人扔到了这煞白的房间里。
我足足在这密闭空间站了三五分钟,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我猛地冲向房门,发现这门连个把手都没有,上面还贴了厚厚一层皮垫,很是柔软,我用脚使劲踹了房门几下,对外面呼喊了数声救命,但没有任何反应,这门连个小窗都没有,整个房间,也并未见到过一个窗口,仿佛连一只蟑螂都无法进出。
我顺着门往墙壁摸着,发现这白墙上也尽覆了一层厚厚的皮垫子,甚至连那唯一的床上,都被这煞白的皮垫裹了起来,没有一丝棱角。整个房间,如同被包了一层厚厚的保护垫,即便我现在想撞墙自杀,都没得机会。这房间唯一的光源便是那棚顶的灯管,我抬头看了一眼,眼球仿佛都被烙上了斑印,我下意识底下了头,只听到灯管在“嗡嗡”地起着噪音,甚是恼人。
我在屋里折腾了一会,但激起不了半点涟漪,这般喊叫拼命,简直就是白白浪费体力。约么着半个时辰过去了,我再也没了劲头。我从那电视的屏幕里,看到了自己呆坐在地上,整个人仿佛一摊烂泥,背靠着床腿,没有半点精神,还不如那即将被屠宰的老猪欢快。
突然,电视的屏幕,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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