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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去做,要么去死。”这是巫王告诉穆哈迪的话。
心灵术士自然不会去死,那么就只能先应付巫王的任务一下。不过他相信当提尔派来的后援到来后,他可以以提尔召唤他回去的理由,从此事中脱身。
另外,他也觉得这事未尝不是一个机会。有了巫王的授权,他可以轻松的接触到拉姆的不少机密,无论是提升自己的实力,还是推广第一因的信仰,都方便很多。哪怕仅仅是知道一些历史秘闻,也未必没有用的上的一天。
仔细想想,阿贝尔拉赤莉自己轰掉自己的脑袋这件事,有无数宫里的女侍和卫士可以证实。表面上,无论如何都是巫王自杀,没有其他的可能。
除非,有人能够修改宫里所有人的记忆。这种事只有最强大的心灵术士做的到,傀儡师大概勉强能做到,阿特基城的千魂首肯定也行,他不肯定自己的师父天琴能不能做到,但是他清楚提尔的艾基斯议员没这个本事。
不过记忆可以修改,轰掉巫王的脑袋可不容易。穆哈迪想象不出有人能够杀进巫王的宫殿,炸飞巫王的脑袋,然后修改所有目击者的记忆扬长而去。
深度暗示?心灵术士怀疑,也许是有人给阿贝尔拉赤莉下了自杀的暗示?但这种可能性也极小,巫王不可能连个防护心智的法术都没有。就算她真的中了自杀暗示,也不可能专门飞回自己的宫殿后再自杀。
要么就是巫王自己搞错了,她本就是感性的女人,自杀也不奇怪。只不过现在的她不肯承认罢了。
走出宫殿,穆哈迪到科温就等在不远处。几个他手下的女侍和护卫站在他身边,一个仆人站在一只壳甲虫上,举着一张遮阳伞。
另一边有几个圣堂武士,他们穿着精致的锁子甲,戴着护喉和胫甲,为首的正是科温的妹妹迪尔德利公主。她穿着一件无袖的连体裙服,戴着水晶头饰和黄金鼻饰,水汪汪的眼睛显得有些恼火。
公主一脸气色不佳的样子,她刻意不去站在不远处的科温,就当他不存在一样。
到穆哈迪从宫殿里出来,科温很快迎了上来。“花了挺长时间啊,我们拉姆的巫王给你留下的印象如何?她有没有教导你一些灵能的技巧?你的面具呢?”
“她想把我变成她的跑腿。”心灵术士说。“这可不是你给我许诺的内容,让我不禁怀疑你是在刻意欺骗我。”
“她让你做跑腿?这可奇了。”科温收敛了笑容,说道。“她到底要你做什么?”
“心理辅导,还能是什么?”穆哈迪说,一边注意对方的反应。“另外她一眼就识破了我的伪装,我猜这和你没有关系吧?”
“她知道你是提尔的人了?”科温立刻紧张了起来,而且起来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她居然没把你当场处死?”
“似乎你母亲更希望与提尔结盟,而不是作战,所以我和你暂时不用担心。”心灵术士轻描淡写的说。“不过我要是把她的事情办砸了,那就不好说了。”
“她想要和提尔结盟?!”科温吃惊不小,神色更加阴郁。“即使如此,我还是能帮提尔做很多事。”王子一得知此事,首先想到的是自陈自己对提尔依然有用。大概他害怕穆哈迪甩开他直接和巫王联手。
“这些是提尔的议员们要考虑的内容,你该想办法说服他们,不是我。”心灵术士说,她指指一边“你妹妹正恶狠狠的盯着我们呢。”
“她从半个沙漏时之前就这样了,我不清楚她是怎么了,我猜可能是使用魔法从其他城邦传送回这里的后遗症吧,要不就是想男人了。”科温似乎还在思考,没理会自己的妹妹。“不要管她,圣堂武士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我想她可能想找我商量一些事。”穆哈迪对科温说,“抱歉失陪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正好和圣堂武士们谈谈。”
心灵术士离开科温,走到圣堂武士们身前。后者自动围在了迪尔德利周围,形成一道人墙,作为保护。
“让开,我不是什么需要保护的柔弱少女,他也不是有能力威胁到我的人。”公主一手拉开挡在身前的圣堂武士,“你就是那个心灵术士哈桑?我得承认,你比我意料中的要年轻。”
哈桑?穆哈迪想,好你个花剌子密,敢向圣堂武士告密,哈桑这个假名在这里可只有你知道。
“就是我。”心灵术士含糊的说。“你比我意料中的要丑一些。”
迪尔德利公主露出鲨鱼一样的一笑,“再说一遍,我就当场杀了你。不管有没有科温给你撑腰。”
“我在恭维你呢,公主。”穆哈迪说。“不都说心灵术士就是疯子么,符合我们审美观的可不是什么正常形象。不符合的才能吸引大多数人。”
“那么我该为你的话奖赏你喽?”迪尔德利说。“一只会吃舌头的跳跳,你该会很喜欢吧。它是我手下的审讯专家训练出来的,最喜欢吃说谎者的舌头——那有嚼头。”
“恐怕我就不能接受大人的这份美意了,因为您的跳跳会饿死。”心灵术士说,“我想,大维奇尔阁下已经通知你要和我合作了吧。”
“你管这叫合作,其实我们都知道这是雇佣。”迪尔德利声明,“别以为你可以指挥我,小子。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成为一名强大的亵渎者法师几百年了。”
“年长并不一定代表智慧。”心灵术士说。
“正如年轻不一定代表创新。”公主说。“如果提尔人都像你这么喜欢和别人斗嘴,那我就知道为什么你们连自己的奴隶都管不好了。”
穆哈迪抿抿嘴唇,没有回这句话。
“大维奇尔说过要我协助你,这不错,不过我你只配被那个傀儡师耍耍。”迪尔德利接着说。“有时候连我都觉得,母亲做为巫王太女性化太任性了。你这种人就不该被寄予重任。”
穆哈迪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公主,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迪尔德利的话,后者接着说下去:“不要以为你的灵能可以帮助你解决我的圣堂武士们解决不了的问题,拉姆的灵能者多得是,结果没一个能对抗傀儡师的,他们……”
她注意到了心灵术士好像有点不对劲,“……你怎么了?”
心灵术士一言不发,眼神空洞,过了一会才说,“……没什么,不过是一时走神而已。原谅一个灵能者的这一点失态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穆哈迪继续说。“但是我可不敢无所事事,毕竟我还要应付巫王的任务。对于我的调查,你能给我什么建议么?”
就在刚才,穆哈迪经历了一件非常诡异的事。
就在迪尔德利公主对他说话的当口,那张美丽的脸孔却突然扭曲,变成了一个笑面男人的脸。四周突然寂静了下来,公主的唠叨听不见了。
傀儡师用灵能入侵了穆哈迪的视觉和听觉。
心灵术士迅速切断了自己的这两种感官,以免对方进一步腐蚀自己的内心。笑面男人从视野中消失,穆哈迪开始依靠嗅觉,皮肤表面的触觉来感知周围的世界。
傀儡师显然不会就如此轻易放弃,她的灵能力量潮水般涌来。恐惧,烦躁,忧虑……等等久已不曾体验的负面情绪一下子涌现,似乎即将吞噬心灵术士的意志。
穆哈迪坚守心智,借机发动凶猛的反击,稍稍逼退了对方。但就在他准备应付接踵而至的攻击时,对方却突然选择了离开。
“躲藏是没有意义的……”一道信息被直接发送到他心里。“……我们终会碰面……”
穆哈迪不敢怠慢,反复检查过自己的脑海,才确定没有被对方下了深度暗示。这次交手虽然只有短暂的一刻,但凶险之处,一点不下于他曾经经历过的种种恶斗。
这时候他通过皮肤感觉了空气中的振动,才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其他人都没有察觉,迪尔德利还在继续和他对话呢。
“先从什么地方调查都一样,反正你最好肯定也什么都查不出来。”公主不屑的说。“拜巴尔斯,你带着这个灵能者到处转转吧。我还要去做其他事。”
说完,迪尔德利施法召唤出了一个传送门,从心灵术士眼前消失了。一股植物枯萎的气息从她消失的地方传来。
一个高大的圣堂武士越众而出,他下巴上的胡子浓密的和两鬓的头发连到了一起。此人身上的甲胄是用青铜做成的,背后的披风边沿都破了洞卷了起来。他的一只眼睛似乎受过伤,瞳孔上呈现出一片病态的白翳。穆哈迪注意到这个男人已经不年轻了,他的胡子,眉毛和头发里都有白丝出现。他的胸膛也不如年轻时候宽阔了,不过那件青铜甲胄被塑造成了肌肉形状,掩饰了这一点。
从他佩戴的纹章来,此人是个高级圣堂武士。不过奇怪的是,其他圣堂武士起来对他并不怎么恭敬,甚至那些低级的圣堂武士也是一样。他们在公主离开后就一起撤退了,甚至不肯跟这个拜巴尔斯打声招呼。
“我叫马列可·拜巴尔斯,简称拜巴尔斯。”来人从胸膛里发声。“我是拉姆的高阶圣堂武士,我负责帮助迪尔德利公主维持这座城市的治安。”
“据我的观察。”穆哈迪说。“你干的不是太好。”
拜巴尔斯居然有些脸红了,“改变需要时间。”
“希望如此吧。”心灵术士说。“如果我希望了解这座城市过去的事情,你建议我最好从哪里开始着手?”
拜巴尔斯想了想,“我建议你去灵能者学院试试,他们保存了很多古代史料。我们圣堂武士也有不少资料,不过多年无人打理,已经混乱不堪,你也可以碰碰运气。”
“去灵能者学院怎么走?”
“这条路。”拜巴尔斯开始带路。
灵能学院的大门口有两座斯芬克斯雕像,门上方雕刻着一行字:意志既是道路(thewillistheway)。一群拉姆的士兵守在学院门口,像监狱的守一样。学院四周围绕着一道三四米深的壕沟。大门前伸出一道石桥,跨过壕沟,连接外面的大道。
起来这间学院在古代是一座城堡,被一道护城河包围着。现在水干了,护城河就变成了壕沟。
拜巴尔斯的一只手搭在了弯刀的把手上,全身的肌肉不自主的绷紧,穆哈迪到这一点,对他说:“得出你很谨慎。”
“来这种地方,不能不谨慎。”圣堂武士回答。“这里既是学院亦是监狱,全拉姆最无法无天的疯子和最十恶不赦的罪犯都出自这里。常人因为对死亡有所畏惧,所以能够遵守规矩。灵能者无惧死亡,什么都干的出来。”
“恐惧既是思想的缰绳,它限制住了我们的力量。”穆哈迪重复了一句天琴教给他的话。“不过灵能者也没你认为的那么危险,我们在受训的时候就学会了控制自己的一切情绪,不会无缘无故破坏秩序?”
“你居然专门受训控制自己的情绪?”拜巴尔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要么是你在说谎,要么就是你们提尔的灵能者,训练方法和这里截然不同。”
“还有其他的灵能者训练方法?那我可要瞧瞧。”穆哈迪说。
“瞧吧。”拜巴尔斯说,指指学院的大门。
一个男人试图从门里冲出来,眼神里投射出癫狂,嘴角流出白沫。一串毫无意义的音节从他嘴里吐出来:“欧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守在门口的士兵似乎对此早有准备,十几人一起用强弩对着冲出来的狂人射击。后者察觉到危险,以自身为中心放射出一圈火焰。但是这些火焰没能造成任何伤害,因为守门的一个军官施展了火焰护盾。
狂人身中多箭,掉进了壕沟里。士兵们放出驯养的跳跳和其他蜥蜴,下到沟底去大快朵颐。
“吧,”拜巴尔斯说。“守们的职责就是防止这种疯子从学院里逃出来。这样的疯子,里面多得是。”
“那就更吸引我了。”穆哈迪说。“疯狂对灵能者来说就像引力一样难以抗拒。”
走过石桥,两人就进入了灵能学院内部。这里面有一座城堡,外表是典型的拜占庭风格。城堡以黄砖砌成,厚重高大,转角处是圆柱形的防卫塔。许多土砖小屋和无窗陋室依附在城堡高大的城墙下,犹如藤壶附着于船壳。无数小一些的厅堂又在更外围一圈冒了出来,它们往往有自己的小围墙和院落。
啪嗒一声,穆哈迪感到自己的手上有了一点湿润,接着又是一滴,啪嗒,然后雨点密集落下,啪嗒啪嗒啪嗒。
他抬起头,见天空艳阳高照,没有一丝云彩,雨就这么凭空产生落下。
“小心这从天而降的水。”拜巴尔斯出声提醒。
“从天而降的水?”穆哈迪说。“这叫雨。”
“管它叫什么。”拜巴尔斯说。“它会杀人。”
穆哈迪闭上眼睛感觉了一下,有些佩服的说。“果然会杀人。这雨是假的,一种欺骗感官的灵能幻觉而已。谁要是被它欺骗了,就会在幻觉的控制下难以离开,最后干涸而死。“
离开这下假雨的地方,心灵术士经过了一处院落。里面一群年轻的灵能者正在接受训练,一个满脸白胡子的老头在教导他们。
穆哈迪停留了一下,因为他发现这些灵能者正在训练的是心灵移物的能力。这个能力也是他自己觉醒的第一个能力,当时他还没发彻底掌握,后来受了天琴的指导才彻底融会贯通。他想这些年轻人是怎么学习这项能力的。
“不要想着去控制灵能,让灵能控制你!”白胡子对一个正在练习的年轻人大吼。后者急得满头是汗,也没法成功移动眼前的一块大石头。
那石头太大了,穆哈迪猜至少有一百磅重。他自己刚刚觉醒灵能的时候绝对推不动这么重的东西,这些年轻人肯定也不能。
“敞开你的思想!”白胡子吼道,“让愤怒给你力量!让痛楚鞭策你!”一道闪电从老头手上发出,击中年轻人的后背。这道闪电的强度很低,不会伤到人,但是它带来的痛楚是难以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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