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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老一直在观察兰绝尘,脸上写尽淡漠,精亮眼睛中全是赞许,那神情就好似一个不善言辞表达自己情感的父亲,就那般默默的看着不知不觉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暗叹岁月无情,催人老。
他不明着夸赞孩子,怕孩子会因此骄傲自满,可是又不忍孩子受到太多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微妙的气氛荡漪纯白空间。
“师尊他们也是护犊心切,何况您老人家这些年来可把他们给吓得不轻,每次纪元劫降下都让他们处于垂死边缘,他们能不害怕吗?”兰绝尘低垂着头,细细抚摸手中茶壶,怔了神。
老流氓们就两大乐趣,一是变法子虐待式强化训练他们,一是跟后辈们无底线吹嘘自己在一次次纪元劫的丰功伟绩,其中艰险怕是只有他们自己肚明。
咚!咚!咚!
“哼!若没老朽鞭策,他们一个个懒懒散散,器不成器,铁不成钢,丢尽永恒教派的脸面!”闻言,老人感觉被羞辱了一番,怒目眦睚,鼻息厚重,连跺手中木杖,白色世界跟着打起颤,茶具乒乓响。
“讲到这我就来气,若非他们无能,我姐姐怎会落下如此凄惨的下场,真是气煞老朽!”渊老一连喝下两杯茶,这才稍微平复心情。
“哈哈,您老人家消消气,消消气,别跟那五个臭不要脸的生气。倘若各个人都像我这般懂事,那岂不是显得我很没有价值。”兰绝尘乖张安慰,一副恬不知耻模样,淋漓尽致。
然,渊老毫不领情,浑身黑气袅袅,狰狞得可怕。
“永恒教徒中就属你最让老朽生气!”老人近乎咆哮,怒其不争,手持木杖就猛敲兰绝尘一顿,疼得兰绝尘哇哇叫。“历代教徒中,老朽最看好你,结果你一次次自甘堕落沉迷红尘!倘若你这一世再不争气,老朽会在这一次纪元劫让你永世不得轮回。莫说,你还想攻回仙域,就你这模样,永恒教派还不如解散算了!”
“嘶呼!嘶呼!嘶呼……”渊老愈想愈气,愈想愈怒,喉咙被呛了茶水,咳嗽连连。
“渊老,你这狠人!倘若没了永恒教派,永恒大宇宙无数生灵岂不是成了宇宙孤魂。”兰绝尘摸着浑身酸痛处,掀开衣服,淤青发紫,手指轻碰立马痛叫连连,“大宇宙已经经不得折腾了吧。”
“唉,你总算想起来。大宇宙气运将尽,若再没一个可行之法,将会枯死,末日时代也将来临。”话语间,老人的嘴跟着手一起哆嗦颤抖,似在恐惧。“那五个小流氓大概是急着去仙域找寻方法,或是盗取其他仙地之脉。可谈何容易,仙脉有灵,非有缘人不可得。更何况永恒之塔岂是他们可以煅造,没那永恒仙尊,就算得来仙脉也难。”
“唉,这都怪我当初意气用事,将仙脉扔了,否则大家还可以一起想想办法。”兰绝尘不由懊恼,捶胸顿足,“没了仙脉融合,永恒大宇宙就永远无法跟仙界共同,仙气加身,以获亘古的宙命。”
渊老面得可以拧出水来,薄唇紧闭,默而不言,手在茶具上,哒哒哒点动,低垂银头,眸子精光闪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气氛陷入死寂。
“渊老,这次能不发动纪元劫吗?”良久,兰绝尘终究忍不住开口。
“呵,小子你太天真。真正的劫数岂是人可为。这并非我可逆,一切因果皆归那擎苍。”渊老白脸抽搐,比哭还难看,木杖直指苍巅,嘶哑道,“我三姐弟界下众生亿万万,不计其数,疯狂掠夺资源。然,大宇宙未获得仙气蕴养,无法可持续再生,因此正在慢慢走向枯竭死亡,命运则心所衍化轮盘在崩塌,逐渐失去作用,为了让大宇宙续命,每当到命运之轮无法承受之极限,便会降下劫数。”
“那应劫者是什么来头,众生皆言应劫者为命运之子,应劫者生来不是为了救世吗?”
“既然应劫者为命运之子,那么自然是为了灭世而生,或者说世间动乱一切都因应劫者出现。纵观历史,每一届应劫者出世,都会引起无数生灵灭亡。
只不过,应劫者们以为自己在救世,众生亦以为他们在救世。”
“应劫者其实是命运向众生开玩笑,生灵竟是如此的廉价?”
“为何不说众生贪得无厌,招致果报?其实你心中本就有了答案,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哪次三界动荡,众生不都是死亡参半,岂是仅仅凡间界陷入末日。”
“就没有办法阻止了吗?”
“有!一切就看你们永恒教徒了。”
……
“渊老如何看待类鬼族?”
“人性伴恶,无法根除,堵不如疏,当如治水,众生有灵,何惧鬼乎。”
……
“听渊老一袭话,小子愈发迷茫,一时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不知活着有什么意义。”
“呵,很正常,不是?这本就是你轮回九生十世的心态,先前我还宽慰,心觉你已经看透,却不知你还深处混沌不自拔,你小子太让老朽失望了。”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人难免会有空心时。便说您老人家,说话一套一套的,为何罪孽如此深重。众生果,便让众生尝,你替众生吞下恶果,谁人知?
老大不小了,该找个伴儿陪陪你。莫要待到,花满市,月侵衣,少年情事老来悲,沙河塘上春寒浅,看了游人缓缓归。”
“呵,还唱起来了。”
……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
清晨。
湖面烟雨淼淼,清风有灵缠绵蒸腾水汽,一会化龙追凤,一会化虎狂奔,一会化鸟翱翔湖上,一会有散开毫无规则。
兰绝尘长长的睫毛上挂了几滴晶莹露珠,清风缓缓,迎面徐来,仿佛情人轻抚脸颊,一滴露珠滑落,洗亮了眼珠。眼皮忽而轻快眨了几下,身体剧颤一阵,碎了一地晶莹,润了石头。
“嘘……”长呼一口气,回过神,瞳孔中白色世界消失。
众女赶至却逢兰绝尘肚子咕咕唤叫,这才过一天一夜,肚子又抗议,且还只吃不排,引来众女一阵冷嘲热讽。
众女嘴上功夫了得,动手煮食也不怠慢,谁人能想象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竟做凡尘良家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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