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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月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说道:“那个小远倒是个忠心的,替朕照料他,原是该赏的。”只是不该拿他的心意赏下人,不觉轻轻一叹,又问:“那些话呢?”
“臣已经照陛下的吩咐,把话都掰开来说给风将军听了。”庄唯一便把自己见风染的过程,都详细说了。贺月静静听了,只问:“他有说什么?”
“没说什么。”
“他身子还好不?”
庄唯一只当贺月跟风染有那么一层身体关系,自是关心风染身体的,回道:“臣看风将军的脸色精神都还好,心绪虽有低落,也是贬官之后的正常情绪。中间风将军有说身上不舒服,想送客。不过依臣看,应该是风将军不高兴,不想跟臣多说的推托之辞。”
“老庄,你看他,有不有出老?”
“出老?风将军才二十多岁,哪会出老?”庄唯一暗想,一月前风染班师回朝,倒是有一些淡淡的风霜之色,怎么也谈不上老不老。如今在家里养了一个多月,风霜褪却,风染更显玉树临风了。只是这玉树多半是寒玉雕凿打造的吧,浑身仍冒着寒气儿。
贺月轻轻道:“他是二月十六的生辰,中秋过后第二日,明天他便正好二十三岁半了……上个月十六日,他二十三岁零五月,朕把他革了职,禁拘在府里。”距离二十五岁的衰老之期,只有一年半的时间了,可是他还没有找到延寿之法!想到这个,他便无比心焦。他暗地派了多少人去凤梦各地寻求延寿之法,全都石沉大海,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大石一直压在他心上,一天天沉重,重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一个皇帝把大臣的生辰记得那么清楚干什么?还要精确到月到天!庄唯一心头再腹诽,也不敢表现出来。
“老庄,过节了,他怎么不回玄武王府去?就准备一个人在外面过?”
对啊,阴国跟索云国合并了,以前的仁和帝现在成了玄武镇国王,就住在成化城啊,怎么从来没听风染说回去过了?平时忙,中秋再忙也该回玄武王府去聚聚啊。庄唯一没想过这问题:“臣没问过风将军。”
贺月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忽然发现风染跟他父亲似乎疏远得很:“老庄,空了,你去查查玄武王府。以后你经常去看看风将军,宽宽他的心。把朝堂上的事,多跟他讲讲,别叫他疏荒了朝政军务。再则,你常去看他,其他的大人看你跟他关系好,知道你照应着他,便不会怎么为难他。”贺月虽是高高在上,却也晓得底下的官吏们都爱干落井下石的勾当,生怕风染龙游浅滩被虾戏。
“臣遵旨。”其实不用贺月吩咐,庄唯一也一直在暗中照应着风染。风染守个门都能得罪那么多人,若不是他一直压制着,一个小小的九品散骑卫,早叫人掀了。不是他护着风染,那些有钱有权有势的商贾衙内官吏们哪会那么自觉地绕门走?风染贬官之后,庄唯一不明圣意,便一直不敢去看望风染,如今得了贺月的旨意,便隔三岔五拿着府里膳房精心炮制的菜肴,大张旗鼓地去看望风染。
贺月道:“老庄,朕记得前年时也下过旨,叫你陪风将军赏月。”
“是。”
“去年中秋,他在北方战场上。”贺月道:“朕估摸着还以为你得亥时前后才得回来。回得这么早,还没赏月就叫他撵了吧?”
岂止啊,连饭都没混上一口!现在只一肚子茶水,想小解得紧。
“老庄,你别怪他,他必是心情不好得很。唉,这节,他过得一年不如一年,年年都这么冷清。老庄,你也是一个人,都怪可怜的……”
庄唯一赶紧跪下谢贺月体恤大臣下情。
贺月续道:“……以后逢年过节,别等朕传旨,你想着多跟风将军聚一聚,多闹闹,说说话,你开心,他也不冷清。你们两个也好互相照应着。”顿了顿,加重了语气道:“风将军是个重情重义的!”
“臣遵旨。”对贺月下的这个结论,庄唯一早就不怀疑了。
话说完了,贺月挥挥手,叫庄唯一退下。
在风染面前,庄唯一还可以倚老卖老地劝风染一下,可以贺月面前,庄唯一虽然想劝,却劝不出来。明明是皇帝叫自己去看望风染,给风染一个解释的,偏偏又拉不下脸来,非得借自己的名义。可是自己给风染解释一通,风染像没听见一样!庄唯一一向自翊心思玲珑剔透,智计无双,就没见过像贺月跟风染这般关系的,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唱的哪一出戏?庄唯一不忍见贺月为一段见不得光的感情为情所困,隐晦劝道:“陛下,今儿中秋,宫里……”宫里还有那么大一家人等着皇帝团圆赏月呢。
贺月倒没有不耐烦,说道:“朕一会儿便回宫。”心头盘算着:明年中秋,召百官进宫一起赏月,好叫风染过个热闹的中秋?再或者,以后逢年过节,都召些官吏百姓进宫来过?他不能单独陪风染过节,也可找这个由头,多陪陪风染,不让风染太过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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