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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武平伯府呈报武平伯病笃。”金十九手持拂尘立在郑克臧身后小声报告着。“太医院也报武平伯药石不进,时日无多了。”金十九一边说一边偷眼看着不动声色的郑克臧。“刘府请主上赏一个恩典。”
“恩典?”郑克臧合上手中的文书,不屑的撇了撇嘴。“赏一个恩典倒是容易,可孤如何向澎湖的死难将士交代?”郑克臧厌恶的命令道。“传旨洪拱柱代孤去探望一下。”
照道理说,以刘国轩托孤大臣的身份,即便郑克臧本人不去,也该派洪磊或是柯平等中枢大佬过府,然而郑克臧却仅仅安排一名参军院的同佥,显然不符合应有的规格的,可见郑克臧对刘国轩的厌恶已经到了何种程度,只是迫于其曾是军中元勋才不得不稍加掩饰。
金十九应了一声,随即又向郑克臧请示道:“去年、前年至今安平城内监共有八人因老迈或入庙荣养或为家人接回,奴婢请示主上何时才准引新火者入城。”
“如今东宁还有私白?”郑克臧却反问了一句。“大臣家中有人私用火者?”
“伯侯大臣及前明宗室中却是还有人留用火者,不过多为早年招募,如今却是不多见私白了。”金十九这个回答多少有些滑头,但见郑克臧不追究他便继续说了下去。“只是奴婢以为安平城内多用昆仑奴女婢多有不妥”
“那就找英圭黎夷买几个十岁以下的小昆仑奴来阉割吧。”郑克臧不以为然的回应着,但下一刻他的脸色严肃起来。“孤再跟你说一遍,你要进火者孤可以准你,但若是谁再阉割汉家子弟,休怪孤言之不预”
“原来是桃庵呢。”已经昏迷不醒数日的刘国轩在洪拱柱探望的一刻神奇的清醒过来。“如今老夫人嫌狗厌,桃庵能不避嫌疑前来探望,老夫实在感激不尽。”
看到刘国轩原本晦暗的脸庞突然变得异样的红润,洪拱柱明白对方是到了回光返照的最后一步了,于是他急忙安抚道:“武平伯是本藩元老,上至主上,下至百姓都对武平伯的病情甚为关切,如今眼见得大好了,还请武平伯安心静养。”
“大好?桃庵不必宽慰老夫了。”刘国轩微微摇了摇头。“老夫怕是熬不过今夜了。”说到这,刘国轩看向几个暗自垂泣的儿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主上至今不肯宽恕老臣,臣下本也没有什么指望了,只是还有几个子嗣放心部下,所以临了恳请洪大人转呈主上,爵位就不必安排承袭了,让他们在家务农,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好。”
“这?”洪拱柱颇感到棘手,他是陈纤巧的表舅,自然知道郑克臧对刘国轩的态度,但刘国轩将死之人,说话又如此恳切,他也抹不开往日军中同僚的情面,只好避重就轻的表示道。“武平伯放心,这番话在下一定转述给主上。”
“如此,老夫去了也就放心了。”说罢,刘国轩刚刚转头准备跟儿子们交代几句,突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的几个儿子忙拨开挡在床前的洪拱柱,抚胸的抚胸,敲背的敲背,递药的递药,呈手巾的呈手巾,但一切都归于无用,只见刘国轩吐出几口腐臭的血沫,随即脖子一歪整个人便萎顿了下去
永历四十一年十二月初二,明武平伯刘国轩呕血而亡,郑克臧赐谥号“壮(武而不遂曰壮)”,但群臣极力劝谏,所以后来改谥“武靖”,并按刘国轩遗愿罢废武平伯爵号,由此曾经在郑军中权威赫赫的刘国轩一门从此淡出了东宁的军政商途
康熙二十六年,江西分宜等地久旱不雨,清廷曾下令减免受灾地区的税赋。然而由于征讨台湾的花销庞大,时任江西巡抚的王骘押下了减税的诏令,于是下面州县有样学样,不但不减税反而变本加厉的催征税赋,并在清廷规定的正赋和浮收之外又额外收取米面耗、虫鼠雀耗等杂税,逼得赣西百姓家破人亡者不可计数。
康熙二十七年,赣西、赣南又遭暴雨,但清廷仍不加抚恤,于是一场民变就在酝酿之中。岁末,清廷征讨东宁又遭失利、数万赣中绿营丧生海底的消息消息传来后,一场大规模的起义随即首先在上高爆发,旋即遍布整个赣西。南昌李美玉、袁大相等豪强也相与呼应,宁都佃户也借此据寨抗租,号曰“佃兵”。
十二月十七日,赣西义军攻占临江府逼近南昌外围,义军将领宋某冒称“朱三太子”、自立为大明监国并打出“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明天”的旗号,彻底惊动了整个江西官场。江西巡抚钱珏抽调全省绿营予以镇压,但赣省绿营大多已经调往福建,剩下的兵力又散布全省,很难集结,不得已钱珏向北京及江宁求援。
两江总督董讷调用安徽、江苏绿营紧急开赴江西,康熙也急命正黄旗都统巴浑德为大将主持江西剿务并从湖北、湖南、广东、福建等邻省调兵入赣。而就在清廷调兵遣将之际,赣西义军又连续攻占上高县、瑞州府、丰城县等地,使得省城南昌一日三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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