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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惶逃回大阵的清军被督战队一一擎住,然后当着更多的士兵面前斩首示众。看到军容为之一振,沙纳海当即命令第二波清军出战,一时间宛如退潮后汹涌重来的巨浪一般,无数身着号衣的绿旗兵呼啸的重又扑向郑军的防线。
沙纳海还不知道土墙这边发生了什么,因此在他看来清军当前最大的威胁是来自郑军的火炮。虽然他不知道郑军的火炮为什么可以连续射击超过五次还不停火散热,但以一般的知识而言,这种射击频率是不可能持续的,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投入重兵,霞用人海挡住火海。当然,沙纳海也不消在确认胜利之前消耗太多的炮灰,因此他毫不犹豫的命令在前次作战中证明无用的绿营炮兵夹在步兵阵中出击,试图以此来分散郑军炮兵的注意力。
沙纳海的图谋果然取得了一定的作用,马面堡上的两种火炮很快就被重新出现的绿营炮队所吸引,虽然簇拥着炮队前进的绿营兵们纷纷被射击过来的炮弹无差别的打倒,但大部分的清军还是得以避开了郑军杀伤力巨大的霰弹和链弹。
但沙纳海没有意识到,郑军的土墙其实就是一个陷阱,遭到三面夹击的清军根本无法实现突破。于是在前进受阻的情况下,清军开始自动的向各处通道方向涌动起来。
事实上,当毗邻的水障被填埋之后,郑军已经放弃了毗邻水壕建立的各处门塞,只是躲在重型拒马阵后面用步铳对清军实施射击。只是这些重型拒马前如今已经堆起了厚厚的尸体,以至于只能进不能退的清军们可以踩在这些死去的同党身上跳过拒马杀将过来。
见到这种情景,郑军也开始变阵,原本前置的步铳手纷纷后退,第一线很快便换上了披着瘊子甲的长矛兵。冲垮了拒马阵的清军看到郑军后退,正在欣喜若狂之际,冷不丁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被包裹在甲胄里的铁人,当然恼羞成怒。只是一众绿营兵很快便发现自己劈砍过去刀剑落到瘊子甲上根本不能破防,而奋力前刺的长枪尽管能偶尔给对手造成杀伤,但更多的时候却只是对手的甲胄外滑过。
这一发现纷纷是一盆冰水迎面泼来,顿时让一度陷于狂乱的绿营兵们毛骨悚然。但这个时候,他们想退也退不了,只得在郑军班长们冰冷的刺杀命令中颓然倒地。当然郑军披甲白兵们也有不小的伤亡,从三面挤压过来的清军是什么兵种都有,其中偶尔被清军弓手射中面门和被清军鸟铳手在极近距离内射中身躯都是郑军伤亡的最主要原因。
或是因为第一线的披甲白兵伤亡增大,已经无法形成枪阵,或是因为考虑到天气炎热、披甲白兵的体力消耗太大,正当通道处郑军第一线阵脚耸动的时候,早就完成装填的步铳手们重新排列成行。等到奉命后撤的白兵从边上绕过,已经挤成实心方阵的步铳手们立刻实施齐射,只这一击就几乎将三面第一排清军一扫而空。
趁着清军被震慑,第二队披甲白兵快速的冲了上来,再度接替步铳手的位置。只是这个时候原来郑军呈现“凸”型三面应敌的格局已经被迫收缩为“一”型,并一步步被不断涌入的清军压退到土墙的内侧。
不过清军顺着通道突的越深,其便越发的暴露在郑军后方哨楼的火力范围中。原本因为土墙遮挡了视线,只能打击土墙上清军的相邻两座哨楼此时居高临下的斜射开火,让冲在前列一干清兵领悟到了什么叫立体式的打击。当然清军也不是没有试着反击,但弓箭的杀伤效果实在有限,而射火箭吧,钉在建筑物的水泥涂层之外,却根本烧不起来。
更让包括通道处清军在内的全体绿营兵们感到惊恐的是来抛射过来的震天雷,这种能爆炸的陶罐、瓦罐带来的各种破片,虽然可能不会一下子要了你的命,但是只要挨上了,绝对能让轻甲、无甲的清军丧失部分乃至全部的战斗力。
就在震天雷沉闷的爆炸声在整条战线上此起彼伏的时候,突然郑军一座马面堡上爆开了一团亮眼的火花,越是八旗火器营的炮队趁着郑军压制绿营步兵和炮队的时候,偷偷前移了炮击阵位,并一举射中了郑军的马面堡,好好死不死越过防炮矮墙,以一个诡异的弧度打在火药桶,引起了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既然这次爆炸同样让正在攀爬这座马面堡的清军悉数被震落,但上冲云霄的烟柱和突然出现的火力缺口还是让清军士气大振,一时间“万胜”、“破城”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可惜清军欢呼的过早了,当重新竖起云梯的清军刚刚爬上马面堡的时候,从后方增援上的一哨郑军已经旋风般冲上了马面堡,用排铳和白兵将立足未稳的对手再度赶尽杀绝。而相邻的马面堡上的郑军炮兵也回过神来,借助着八旗炮队炮口的焰火,确定了对手的方位,一阵猛烈的炮击,再度逼退了偷偷摸摸的对手。
“赶快。”已经打了赤膊的领队急速命令着,清膛的炮手立刻用极快的速度操起沾着稀醋水的膛刷一遍一遍的为炮管内膛降温,稀醋水滴在炮膛内,冒出嗞嗞的白烟,几乎同时,搬运炮弹的炮手也放下了本职工作,捞出浸在烈酒中的手巾在火炮外壁上反复擦拭着,酒味、醋味混杂在一起形成古怪的味道,让所有人都不得不用在大热天里用布巾包裹注口鼻。“好了。”用手试过内外膛温度的领队断然命令着。“装填!”
靠着炮手们的英勇,在令包括讷尔图、沙纳海在内的清军高级将官们瞠目结舌的情况下,郑军的炮火几乎每三分钟就能射击一次,不但让西安旗营火器营相形见绌,更让各镇绿营兵在如暴雨般的霰弹中苦苦煎熬着。
此时,夜色已经逐渐统治了整个天际,遥看着如堤坝般在清军大潮中始终屹立不动的郑军防线,饶是沙纳海久经战阵,脸上依然写着震惊二字,沙纳海都这样了,讷尔图、阿南达、朱都纳等来自京中的勋贵就更是不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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