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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误了两天,他也需要给那些人一个解释,并且不用想也知道,现在网上的舆论肯定是一面倒地在抨击他。
与暗渡户外路线存在安全隐患相关的话题,估计会变着花样上热搜。
他这个官方代表又闷着声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声明,事件会越演越烈是必然的。何况三人成虎,说不定话题到了现在已经完全变质了。
他沉着声把车从高处开下来,准备和那个副队长打个招呼就叫上何止离开。
自然,没甩开那个被他救了的姑娘——梁欢。
车子擦着国道线缓缓北上,在离重灾区百米开外的地方,白路舟看到了站在油桐树下的副队长。
他背对着公路,正给人打着伞。
伞下的人裹在一块白色的塑料布中,露出的胳膊上挂满了水珠,纤细的双手正在摆弄一台三脚架上的仪器,时不时朝本子上记录些什么东西。
莫名地,白路舟的心里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疼。
他冲副队长按了声喇叭,对方回头后,他隔着窗户给对方行了个军礼:“走了啊,有事再召唤。”
副队长回礼:“这两天辛苦了,我代表……”
白路舟打断:“行了行了,说破天也比不上你们辛苦。再说,你代表谁啊,咱……”
他原本是要说“都是当兵的人”这几个字的,但接下来,当那个披着塑料布的女人转过身,一双红肿的眼睛落进他的视线后,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那是他后来,无数次只要回想就会心口发烫的一幕。
春见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唯独那双眼睛,眼白里的血丝纵横交错,连带着眼角都红得扎眼。
她也看到他的那一刻,鼻头一酸,然后眼泪唰地流了出来。
接着,白路舟几乎是用踹的,粗暴地将车门打开,朝春见飞奔过去。
三脚架“咣当”一声倒在雨中,仪器上的水平指针拼命乱晃。
那个女人,为了找爱人翻山越岭来到这里的女人,是春见,是他的春见。
只有春见。
回到河浊,何止洗了个澡之后觉得自己轻了五斤不止,心情不错,下楼买了夜宵,回来经过白路舟的房间时还哼上了歌。
闻声开门的是住在对面的梁欢。
“哟,梁同学这大半夜不睡觉准备去哪儿啊?”何止叼着烤肉问。
梁欢指了指白路舟的房间:“我想……”
何止冲她摆了摆手:“你啥都别想,我兄弟呢,现在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而且吧,他大小也算个有名气的人物,该避嫌的你还是要避避。”又把打包的夜宵往她面前一递,“吃吗?”
梁欢摇头,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躺到床上睡不着,睁眼闭眼都是白路舟,那个一身黄泥劈头盖脸骂她的白路舟。
是把她扛在肩上,从奔腾而过的泥石流当中救了她一命的人。
是一边嫌弃她一边又讲笑话逗她的人。
是说以后不会丢掉她的人。
……
酒店房间床头柔和的灯光打在春见的脸上,能看到她薄薄的眼皮下细小的血管。
白路舟俯身,高大健硕的身体挡住了她眼前的光,刚洗完澡吹得半干的头发耷在眼皮上面,靠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果香。
他伸手轻轻把她脸上的头发撩开,怜惜地亲了亲她的眼皮。
忽然,春见一个翻身把白路舟给压在了身下。
居高临下,那张轮廓鲜明的脸上眉峰依旧张扬,只是眼神柔和得像一汪春水,茶色瞳孔里静静地映着她。
白路舟痞笑,伸出一只手钩住春见的脖子把她拉到眼跟前:“愣着干吗?我都躺平了,你上不上啊?”
带着茧子的指腹扫过春见的嘴唇,然后在对方开口之前,搂着她一个翻滚上下换了位置,随即急不可耐地噙住春见的唇,在对方呼吸的空当灵活探入,一只手插进她细软的发丛中,一只手游进她宽松的衣服里。
温热的鼻息拂过春见面部的每一寸,然后蔓延向全身。
“害怕吗?”他双手撑着身体拉开一些距离,眼底闪着灼热的欲望光芒,哑着嗓子问。
春见眼角灼红,很明显现在不是听他问这个的时候。
白路舟低笑,一把将她身上洗完澡后套上的衣服扯走,埋头啃咬:“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在听到对方绵软的喘息之后,继续说,“下午,在国道上看到是你,我就想这么做了。”
春见浑身发烫,意识迷离:“我比你……更想。”
这话一出,白路舟心脏差点炸掉,仿佛全身血液都开始倒流,汇聚到一个地方,让他理智全无,抛开了所有的自持、克制、压抑……
一刻都不再耽搁,他将人往怀里一楼,一个上挺,埋进了她的身体里。
春见浑身一绷,找到他的双手十指交握,窒密的呼吸得到缓解,眼角一热,有东西夺眶而出,但很快被亲干净。
春见模糊不清地喊他的名字:“白路舟。”
“我在。”
“白路舟。”
“我在。”
“别丢下我。”
“不会……死也不会丢下你。”
而此时,酒店大堂里坐着位年过半百的男人,虽身姿笔挺,但爬满双鬓的苍老肉眼可见,并且这两天似乎又老去许多。
秘书从前台过来,躬身凑近那男人耳边:“从入住信息上看,的确是小舟本人。”
白京揉了揉眉心:“知道了。回建京。”
秘书问:“不见一面吗?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
白京起身,摆了摆手:“没那个必要,回吧。”
同样是风雨夜归人,相隔千里的建京城市主干道上奔走的车子遇到十字路口的红灯,踩下刹车,停住。
手机里来了消息提醒,“叮咚”一声后又振了几下,开车的人扭头从副驾驶座上拿起手机。消息来自某娱乐狗仔大佬的微信,发了三张照片,画面上的人分别是白路舟和白京,前后相隔俩小时不到,先后进入河浊的一家酒店,白路舟进去之后再也没出来,但白京很快就离开了。
绿灯切换,唐胤将手机丢回了原位,踩下油门冲过了马路。
原本冷彻沉静的一张脸,在车子开到应江河边偏僻的位置时,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扯着嘴角无声大笑。接着,他像是疯了一般拼命拍打着方向盘,鸣笛声穿透浓重凄迷的雨夜,消散在高阔的天空中。
为什么,凭什么?
他争分夺秒、夜以继日才考上的建京一中,白路舟和陈随交点儿钱就上了;他夙夜匪懈,废寝忘食才勉强上个一本大学,姜予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本硕连读保送博士;他呕心沥血才把公司经营得蒸蒸日上,可白路舟只需要有个厉害的爹,即便是不学无术身无长物,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而他唐胤呢,一夜之间京行集团单方面解除所有核心项目的扶持,公司凭空蒸发了一个天文数字的资金,步步为营才得到手的唐生传媒,还没有让他焐热乎,就名存实亡了。
唐胤趴在方向盘上,脱力一般压着,尖锐不断的喇叭声刺破黑夜。
他白路舟明明和白京是父善子孝的关系,却要骗他说他们水火不容,让他从不曾想过白京会在舟行里插上一脚,并始终掌握着舟行的经济命脉。他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白京的眼皮子底下蹦跶。
而这一切,他认为白路舟是知情的,并且也一直在看他的笑话。
最后,他替白路舟卖命赚完钱了,又一脚把他踢开。
卸磨杀驴,毫不留情。
他白路舟不是落井下石吗,那他就给白路舟来个火上浇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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