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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白昭容又什么关系?!北燕要从后宫里挑什么人由不得你来决定,朕的后宫也由不得你来决定,你说了不算!”萧怀瑾额头青筋崩出,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狂暴。
太后轻蔑地笑了起来,指着殿内的龙椅,已是口不择言,“我说了不算?但你能不能当皇帝,我说了算!你要是输了,或者出了意外摔死了,哀家马上换人来坐这个位置!”
此话一出,大殿内一时无声。
半晌,萧怀瑾咬牙道:“你大可不必等着那一天,现在就可以废了我!当年你们把我推上这个位置,当你们篡权的傀儡,一边嘲笑着我,说我没有接受过储君的教育,我的开蒙就只是个普通皇子,母如此儿如斯,骂我比不过你那宝贵的大皇子!”
萧怀瑾双目通红。
他甫一出生,就被上头的两个哥哥,掩没了所有的光辉。
大皇兄天资聪颖,宽和仁明,见过他一面的朝臣都对他赞不绝口。
二皇兄灵慧,得父皇欢心,身后更是有朝堂上不可忽视的清流力量的扶持。
左右储君之争只在二人之间,母妃亦曾经说过,他背后没什么外戚势力,就安心做个闲散王爷,可别去争位子,以免碍了上头贵妃、德妃的眼,惹得父皇不喜。
他从来不争,他只要得父皇一个笑,收到姐姐赠他的小礼物,也就很满足了。可一夜之间,储君的位置却落到了他的头上,他怎么都对当一个皇帝提不起兴致来。
现在他想努力对这个国家负责任,太后却又想废掉他。
太后自知刚刚的话已是失言,然而那又如何?
她已经放下了过往恩怨,萧怀瑾却从未念过她一分的好,她又岂会不知?
事已至此,何太后亦是不打算控制自己,她一字一句地厉声回道:
“是啊,我真为当年把你扶上这个位置而后悔,我就应该把你和你那娘亲,一起送下地狱!”
“朕也惋惜,你这样祸乱后宫的人怎么还有脸苟活至此,韦氏当年怎么下手就不狠绝一点?怎么就没把你和你那大皇子一起毒死!你这样的蛇蝎之妇,败损了阴德,一生无子怪得了谁!是你自己的业障报应!”
“你嘲笑哀家无子?哈哈哈……你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的后宫,除了三个人以外,其余人都还没被你破过身子。你不但国事无能,连繁衍后嗣的能力都没有,还要让皇后替你顶着中宫不力的骂名!”
谢令鸢已经跟着长生殿的主事公公长思,急匆匆到了延英殿外。
殿内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被掀翻了,东西落了一地。韦无默和苏祈恩双双一颤,忙不迭替她推开了门,着急上火地把谢令鸢推了进去。
谢令鸢一只脚都跨入大门了,忽然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句“连繁衍后嗣的能力都没有,还要让皇后替你顶着中宫不力的骂名!”
我的天啊……
我听到了什么?
我会被杀人灭口的吧……
扑面而来的压抑气氛,谢令鸢赶紧拔脚而出!
她倒退回殿外,头摇成拨浪鼓一样,表示这个架她劝不了。放过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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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英殿内。
萧怀瑾被气疯了。
对任何一个男人而言,这种话都是恶毒至极的羞辱,何况他并不是不行!
他怒吼道:“我不碰她们不是因为……”
“太-祖当年得的预言,我看不是晋过五世而亡,而是到你这里就亡!”太后扬声打断。
她插上了最恶毒的一刀,因为从来都知道,什么样的语言,能够把萧怀瑾刺得遍体鳞伤,只要她想,她可以让萧怀瑾万劫不复,让他求死不能!
萧怀瑾被这一句话迎头击中,眼前一片空白。
太后先说要废了他,又说他那里不行,还说他是亡国之君……
他此刻,已经快要窒息。
“你们英明,你们在派系中平衡,你们不得罪勋贵世家,你们力排众议和谈互市。到头来呢?宋逸修怎么死的?你们所谓的英明,就是自掘坟墓,就是差点导致了北国兵临城下!朕看他赔了性命都是罪有应得,可惜当年畏罪自杀的人怎么就不是你?!”
何太后盯着他,直到手心滴下热热的东西,才发觉指甲扎进手心里,已经流了血。
她胸口激烈地起伏着,心绪澎湃,眼前花了一片,那人临终前的平静和马车的远行,一幕幕交织,她涂了丹蔻的手高高扬起,向着萧怀瑾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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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这次韦无默和苏祈恩联手,一把又将德妃娘娘推进了门。
谢令鸢踉跄几步扑了进来,地上的案几宫灯都被掀翻了,皇帝和太后已经要打起来!
这还了得!
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她们后宫的人都会跟着倒霉的!
谢令鸢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正好她一直想伺机试探太后,便几步抢上前,从中间插了进去,一把紧紧抱住太后,往后推了几步,隔开太后与皇帝的距离。
二人相拥时,一股强烈的感觉直入天灵。
七杀星君何容琛】
豆蔻清歌笑和春,而今高阁思容琛。一曲人间孤灯戏,半生烟雨旧黄昏。】
何太后被德妃从正面抱住,脸搁在她的肩侧。
她感到如卷风般嘈杂、喧嚣的愤怒中,忽然有一个久违的拥抱,就像温柔的潮水一样,驱散那些撕心裂肺的心痛和不甘。
这种亲密的抚慰,让她的愤怒,稍稍从理智中回了神。
又仿佛想起了当年。
她可以肆意地辱骂责打萧怀瑾,在他身上发泄怨恨,让他几天几夜不睡地罚跪,看他被折磨到恐惧痛苦的模样,才能稍微找回心理上的平衡。
终究是过去了这么些年,她的执念淡去了一些,而他的仇恨却在心中滋生蔓延。
此生无解。
当年先帝故去的时候不肯见任何人,是她闯进去,膝行到榻前。先帝叹了口气说,闭着眼睛说,老三本性是个纯良的孩子,我把他交给你,是因为你心思也不是最坏的那个。
他说完眼角滑下一串泪,带着英年而逝的憾恨离开了。她的心头好似松了一块,又好似怅然若空,叫萧怀瑾进来叩头送行的时候,这个九岁的孩子被她折磨得已经不会哭了,犹如惊弓之鸟。
她后来没再殴打谩骂他了,一切也都结束了。
她仰头,将眼中的热意逼回。也没有推开这个拥抱,她需要德妃这样的抚慰来平静。
她需要这个带着暖意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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