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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侯倒是有点明白齐军的“苦衷”,若不烧武城,当年援最之战的主帅公造冶所部尾随大军之后,与如今攻下了平阴的适率领的墨家主力前后围攻,那齐军只怕还未在汶水站稳就要被击溃。
现在齐大军就在城外,田庆与公子午求援于鲁侯,先是说了一下齐鲁的友好关系,但说着说着鲁国的一些儒生便破口大骂。
使者说了一下当年周公旦、姜太公东征的一些事,诉说了一下齐鲁之前合力合作的一些往事。而那些儒生臣子便质问:“那是姬姜之好,与田氏何干?”
本身齐鲁之间的关系就相当不好,最大的耻辱就是当年文姜之事:文姜和哥哥通奸,合力谋杀了自己的丈夫、鲁国的国君。这事又有三首唱诗流传,而齐国和鲁国之间的争斗一直不停,当年项子牛侵鲁不说,这侵鲁之余,鲁侯还要陪着齐侯一起给越王驾车。
费国革命的事,鲁国的儒生也反对,但是他们也算是有些底线,并没有说因为反对墨家的义费国的革命,就觉得齐国是好的。
若以礼论,田氏代齐和人皆平等都是背礼,也就没什么区别。
齐国的使者说话也不客气,数万大军在外,曲阜无险可守,腰板极硬,那终究田齐可是后来大骂周天子“你妈婢也”的一国,便痛斥当年鲁侯成“六佾舞”先坏了规矩的事。
鲁国儒生臣子便斥当年田和不禁宾客上姬妾的私事,齐国使者便回应当年鲁惠公强占儿媳的事……
双方都不光彩,作为贵族哪一个家族历史里还没有个绿帽子丧失事,双方对骂了半天,到最后齐国使者便一句:“齐戴甲之士十万屯于曲阜之外,请诸君入营相辩!”
一句话,把这些争端都解决了,鲁国群臣闭口,不敢作声,鲁侯便出面调解。
齐国使者便要借粮、借民夫、让民众把粮食运送到汶水等事。
待齐国使者一走,鲁侯便当着众臣的面感叹一句。
“噫!汶水之阴,岂非先隐公欲将老而营菟裘之处哉?”
“汶水之阳,岂非鲁之贤人展子禽坐怀不乱之地哉?”
一句感慨,群臣面皆有羞愧之色。
昔年隐公摄政,欲还政于太子允,便叫人在菟裘之地营造别邑,以待将来归政后隐居。
汶水之阳,泰山之下,正是当年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的封地,就在如今适帅军攻下的平阴城附近。柳下惠是鲁之贤人,后世秦国攻齐途经鲁国,还传令鲁民:凡近柳下惠之墓五十里之人皆斩以示尊重。
鲁隐公并不是说怀念鲁国的这两位贤人。
群臣听来,便觉得鲁侯是在说:汶水沿岸,原本是鲁国的土地啊,如今却都在齐国手里,我们却还要运粮前往这里,这难道不是臣子的耻辱吗?
说着别有心,听者另有意。
待退朝之后,昔年曾说:“远水不能救近火”的大夫犁鉏便径直走入后宫。
鲁侯见犁鉏到来,面上一喜,心道:“鲁亦有贤人,朝堂上下,终有人懂我的意思。”
他却还不明说,犁鉏便先感叹道:“适才君上谈及先隐公,我不禁伤神。”
“昔年隐公求观鱼之乐而往棠地,如今堂地却为宋之方与,如今更是墨家之土。”
“昔年隐公欲求将老归政而营菟裘,如今菟裘却为齐之腹邑。”
鲁侯谈及隐公,犁鉏闻弦而知雅意,便假借隐公之事来询问鲁侯真正的意思,犁鉏相信鲁侯绝不是感慨土地被齐国占据这么简单。
鲁隐公事,颇有深意。
当年其父惠公为隐公娶亲,娶的是宋公之女,但见其相貌出众,便占了儿媳。
隐公是孝子,见父亲喜欢,便很高兴,认为自己的未婚妻能够被父亲享用,自己应该高兴。
后来惠公和原本隐公的未婚妻生了公子允,公子允的母亲、隐公的未婚妻、隐公的继母仲子的出身,比隐公的母亲出身要高一些,所以公子允被立为了太子。
因为隐公年长,所以惠公死后便被大夫们推举为国君,隐公认为父亲的遗命是让公子允继位,而如果自己推辞,群臣将来未必会支持公子允,于是继位,效仿周公摄政,为将来还政于公子允。
当政期间,听闻泗水流域的棠地人们捕鱼有渔歌唱晚,便去观“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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